羽菲從來不知,原來有一天,她會那麼熱切的渴望見到以前自己最爲厭惡的豔麗紅色,當蒼軒炎燁那在陽光照射下,紅得似血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裡時,羽菲的心臟不由加速跳動了幾下。
“燁——”
輕喚一句,只三天不見,羽菲不知爲何自己會有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情在心中流動,那是想念,一種不知何時深入骨髓的令羽菲覺得悸動的感情……
金眸一掃,蒼軒炎燁立即將視線鎖定在滿眼都是思念的羽菲身上,足尖一點,蒼軒炎燁不顧在場其他人是什麼反應,也不管他們存着什麼樣的心思,在飛身躍到羽菲身邊後,霸道的將這想念了幾天的身影給拉進了懷裡,鄭重其事的警告着。
“下次不許再讓炎二他們離開你身邊一步!”
原來炎二在引開那兩隻野豬時,誤打誤撞遇上了正從裡面出來的蒼軒炎燁,只是途中聽炎二說羽菲採摘到了哪幾種藥草,還差兩味,蒼軒炎燁眼珠子動都沒動,轉身就又往裡面走了。
這自家閣主都走了,炎二和炎五等人自然是要跟着上去的,於是爲了找那兩味藥,便又拖上了這些許的時間,讓蒼軒炎燁錯過了和羽菲約定的時間。
於是炎二和之後被派進來找他的殺手,便都跟着蒼軒炎燁一起在第三天的早上纔出了天龍森林,這可以說是有史以來在天龍森林裡“淘寶”時間最爲短暫,最早離開的一組人員了。
這血醫老人所需要的藥草是找齊了,但一見到羽菲,蒼軒炎燁除了想念外,心中還夾雜着一種叫做“生氣”的情緒。
現在在天龍大陸,對羽菲這個有着“天龍之子”身份垂涎的人,大至五國,小至江湖上的無名小卒,蒼軒炎燁單從炎二那裡得來的情報,就可以寫成不薄的冊子了。
這也就是爲什麼蒼軒炎燁要將過半數的五炎手下派來羽菲身邊保護她的原因,可誰又想到,炎二離開羽菲的身邊不說,剩下的炎護衛居然也離開了半數以上,爲的就是出來找炎二,這還是受命於羽菲,而他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居然還聽命了!
羽菲的安危,一直是蒼軒炎燁放在心上的頭件大事,能傷了自己,能不顧其它的利益關係,蒼軒炎燁一直要守護的便是羽菲的安全,可現在她居然枉顧了他的意願,將自己置於險境中,這是蒼軒炎燁怎麼也無法忍受的!
於是纔會在蒼軒炎燁一出天龍森林時,便有了剛纔的那一幕,及他的厲聲警告。
而此時被蒼軒炎燁給擁進懷裡,聞着他身上乾涸掉的難聞的血腥味的羽菲,絲毫不覺得蒼軒炎燁弄疼了自己,也沒有覺得耳邊的聲音震得耳朵生疼。
只感覺面前的這個人,這微涼的體溫,真是令自己懷念,終於可以將懸在半空的心給放下了……
這個人,肯定很擔心自己吧,否則怎麼會如此的失態呢,又怎麼捨得將自己給弄疼。
這麼一想,羽菲頓時覺得萬分心安,回擁着蒼軒炎燁的手略施了些力氣,一向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語音裡,也帶了些許柔軟示弱的迴應道。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燁。”
在現代,在母親過世後,從來沒有人關心過羽菲是否會受傷,沒有人在意她是否需要人的關懷。
羽忻心底怨恨着她,同時也害怕着她的改變,而蘇氏那幫要羽菲對付吸血鬼的老傢伙們,他們只當羽菲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利器,完全沒有把她當作是一個人,一個需要人關懷的女子。
因此在面對蒼軒炎燁這顯然不到位,不能得滿分的關懷舉動,羽菲卻是覺得十分的心滿意足,這樣的感情,她已經覺得足夠了。
在現代,羽菲得到的很少,爲此她的要求也很低,只要進駐到她心底的人,哪怕是像蒼軒炎燁這樣霸道得不懂表達,不懂要如何細心對待他人的人,羽菲都會覺得很滿足。
火浴南在蒼軒炎燁一出現後,立即神態戒備的退到離羽菲三米遠的地方,但就算在這個距離,他還是聽到了蒼軒炎燁的厲聲警告,和羽菲輕如貓語的軟言細語。
登時火浴南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還真是差別對待啊,這麼多天的時間下來,他何曾見過羽菲這樣柔軟溫柔的一面。
這也就罷了,但爲何對着蒼軒炎燁這樣雖是外貌一等一,武功和脾氣都不好的男人,怎麼就能遇上一個品性好,待人冷淡,只對他與衆不同的女子啊!
這世道,果然是不公平的,不公平!
火浴南憤憤不平的扭着自己的摺扇,雙眼卻是眨也不眨的盯着羽菲和蒼軒炎燁之間的互動,生怕錯過什麼細微的細小。
本來還因羽菲罔顧自己的命令讓炎二他們離開她的身邊,而擔心她安危的蒼軒炎燁,一聽羽菲這示弱,卻是想安慰自己的軟言細語後,蒼軒炎燁身體的緊繃,剎那間放鬆了不少,緊擁着羽菲,將她抓得生疼的手勁也鬆懈了,只是埋在羽菲頸項間聞她馨香氣味的頭顱埋得更深了。
“菲兒,我想你。”
一句很簡單的話,幾個很平常的字,從蒼軒炎燁這個冷血漢子的嘴裡吐露出來,卻是驚得在旁邊聽到的人送點摔倒在地,其中尤其以還未從之前的不平衡中恢復過來的火浴南。
而炎二和炎五等人接受速度比火浴南那方人馬是快多了,羽菲對蒼軒炎燁的不同,在最初從雲護法那裡得到隱約的消息後,他們便知道了。
只是之前沒有真正親眼所見,他們的心中仍是懷疑,直到跟隨在羽菲和蒼軒炎燁的身邊,看到他們相處的每時每刻,親眼見證了他們閣主的改變,看見了那位能牽動他們閣主女子的奇異之處,這才讓他們這些受命於蒼軒炎燁的殺手們對羽菲真正的心服口服,將她當作炎王閣的半個主子。
蒼軒炎燁對自己的特別,羽菲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再次親耳聽他表達對自己的想念之情,羽菲也只是耳朵一紅,臉頰一熱,眼熟一閃的坦然接受,然後毫不扭捏造作的也表達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嗯,我也想你,燁,稍作休息之後,我們就趕路去血醫谷吧。”
短暫的溫情之後,羽菲的理智迅速的躥回到大腦裡,想到了還在血醫谷等着他們帶這些藥草回去給血醫老人,讓他解了雲亦塵身上的“紅啞”之毒。
當初羽菲和蒼軒炎燁考慮到去青國的時間已經快不足一個月了,於是才和蔣如牧約定好,在半路匯合。只是現在蒼軒炎燁出來的時間比計劃中的稍晚了一天之久,讓他們趕回去的路程就比較緊張了。
不過幸好在最初,這樣的情況也被考慮進去了,事實上蒼軒炎燁和蔣如牧匯合的時間有三至五天的緩衝時間,於是羽菲纔會先讓蒼軒炎燁休息半天,再趕路。
蒼軒炎燁在天龍森林裡的遭遇,羽菲雖沒親眼所見,但看跟隨在他身邊部下一身褐色的衣物都有着污漬,且傳來一陣濃濃令人作惡的血腥味,就可知在裡面有多麼的兇險了。
但蒼軒炎燁不是一個會表達的人,更不是一個會向人示弱的人,如果不是羽菲強制的將他給壓到昨晚的帳篷裡,強制的脫下他的衣服要給他擦拭,羽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看到他身上的傷痕的。
雖然一月餘前他們之間纔有過親密的關係,但那時黑燈瞎火的,加上第一次蒼軒炎燁是以獸身行周公之禮,之後羽菲也是半暈中進行的,哪裡能發現蒼軒炎燁後背和胸前的傷痕。
深淺不一,但留下的印跡都有一個半指頭那麼粗,仔細算來,蒼軒炎燁身上這樣的傷痕,不會低於三十道。照理說有着天血的他,就算受了傷,傷口也會自動癒合,再不濟也不會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由此可見當時蒼軒炎燁所受的傷有多重,重得令他身上的天血都起不了作用,來不及治癒這些傷痕!
空間並不窄小的帳篷內,上半身赤果的蒼軒炎燁坐在木椅上,羽菲站在他的身後,將他烏黑的發撩到一邊,抓着白紗的手縮了又放,放了又縮,最後才能強裝無事的開始爲蒼軒炎燁擦拭着背脊。
深吸了一口氣,羽菲才能無怨無仇,平淡的對着正閉眼享受着羽菲親密服侍的蒼軒炎燁問道。
“這些傷,是鬼閻造成的嗎?”
雖然羽菲的心裡有底,猜測着蒼軒炎燁身上的這些傷應該都是那個已死去的鬼閻造成的,但她終究是忍不住,即使會勾起蒼軒炎燁內心的黑暗,讓他再想到過去陰暗的回憶,羽菲仍是開口問了……
“嗯。”
蒼軒炎燁的眼睫一動,只是輕應了一聲,算是給了羽菲答覆。
其實在天龍森林時,蒼軒炎燁並沒有受多重的致命傷,大多是一些皮外傷,至於那些所謂的劇毒,對他這百毒不侵的體質根本構不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