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千萬記得你只有兩刻鐘的時間。”
當雲亦塵和白虎帶着羽菲潛伏進赫王府,來到雅王妃所在的院落後,雲亦塵帶着千般不願,萬般抗拒的白虎退到守衛處,向着正向雅王妃寢房而去的羽菲叮囑着。
“明白,多謝!”
知道時間不多的羽菲,對着雲亦塵和白虎的方向感激地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向着記憶中青雅的廂房而去,只希望不會驚擾了那位高雅婦人的好眠。
“你還不願意了啊?早知如此,你就不該攔着蔣大哥他們來,”
“嗷唔——”
愈走愈遠的羽菲,細微地聽見後方傳來的雲亦塵和白虎的“溝通”聲,緊張的心情竟是放鬆了許多。
果然,白虎對自己是特別的存在——
“誰?”
就在羽菲離青雅廂房之門一步遠之時,一道輕冷地嗓音響了起來,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凌厲的掌風。
“蘇羽菲?”
襲擊羽菲的白穆,當透着月光,看清從自己掌風下避開的人是誰後,臉上的表情不由顯得古怪了些許,但這也只是稍縱即逝,快得就連心思縝密的羽菲都沒發現。
“白穆姑娘,我想見你們王妃,不知可否勞你通傳一聲?”
對白穆的身懷絕技,羽菲內心雖感到詫異,但這卻與她無關,而在青雅的身邊能有一個武功高強,並來自同國對她真心的人,羽菲倒是覺得很好。
起碼在面對赫王妃的挑釁與陰謀時,青雅除了擁有赫王爺的寵愛這個有利因素外,還有人可以幫助她。這樣在南雀國,最起碼雅王妃還能守着她的一方院落,過着她寧靜的生活。
“蘇姑娘,如此深夜,我們王妃已經入睡了,你看,”
“白穆,外面是誰?咳咳——”
就在白穆婉拒羽菲想見青雅一面的同時,本應入睡的青雅卻咳着嗽,虛弱的聲音從漆黑一片的屋內響起。
“雅王妃,是我。”
對青雅的病重,羽菲的黑瞳驀地收縮了下,她竟不知在這半月不見的時間裡,雅王妃的身體已經糟糕至此。
“羽菲?!快進來!”
被病痛折磨着,身體本就不適的青雅,沒想到被白穆攔在門外的竟然會是羽菲,那個因叛國罪入獄,此時本應“昏迷”在倚舞樓,令她憂心不已的羽菲。
有了青雅的命令,白穆臉上的表情雖不快,但卻已沒了理由阻撓羽菲進屋見青雅,於是便快速地開了門,將室內的燭火點起,扶起身體孱弱的青雅坐起。
對着青雅憔悴的面容,羽菲的心底閃過一陣不安,她雖不精通醫理,可看青雅這蠟黃得快沒一絲人氣的神色,羽菲便心知青雅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上次宮宴裡見雅王妃,她的氣色雖不好,可卻不至此,究竟是什麼病,才能讓一個人憔悴至此。
“雅王妃,您的病?”
“羽菲,富貴由命,生死在天,沒什麼好傷心的。”
和羽菲憂愁的情緒相比,病得眼都快睜不開的青雅,就顯得淡然許多。
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只是在見到羽菲的此時,她竟有了一絲不捨。
有些話,她再不說或許就沒機會了,而有些人,她是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再相見了,哪怕只是從遠處再觀望一眼,也是無可能了。
“羽菲,我還有些琴譜想贈予你,請你務必收下,好嗎?”
本就打算在臨了時見羽菲一面,並將自己的琴譜贈予羽菲的青雅,沒想到她還沒想辦法去見羽菲,羽菲卻是在這危機時刻,冒着風險親自來見了自己。
“白穆,去外間把我鎖在箱子裡的琴譜拿來。”
見羽菲想說些什麼的青雅,用着自己爲數不多的力氣,壓了壓羽菲放在自己雙掌間的纖荑,以着白穆看不見的角度,對羽菲使了使眼色,將白穆給支使去了外間。
“雅王妃,還請您保重,我明晚就將離開南雀國了,此生能與您相遇,羽菲很是開心。”
雖不知青雅爲何連自己從青國帶來的白穆都要顧忌,但羽菲卻是順了青雅的意,在白穆走出屏風後,去外間屋子取琴譜時,靠向了青雅的右耳邊,向她訴說着自己今晚冒着風險前來的告別之意。
沉默。
在聽完羽菲今晚來的目的後,青雅臉上的肌肉瞬間收縮了下,可以想見對羽菲的離開,她受的刺激不小,但只一會後,青雅便平復起自己混亂的呼吸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羽菲,記着我現在告訴你的曲調。記住,不要失望,不要懷疑,還有,對不起!”
“王妃,東西拿來了。”
就在羽菲用心記下青雅敲打在自己手心裡的調子,並想問清她所說之話的含義時,已經將箱子一起擡來的白穆卻不合時宜地走了進來。
從白穆連箱子都沒打開,就拿進來的舉動,可以想見她有多麼急切地想進來,難道是怕雅王妃和她說什麼嗎?
“羽菲,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萬事小心!”
青雅接過從白穆手裡拿出來的琴譜,對着纔來了兩刻鐘不到的羽菲下了逐客令道。
雖然她有好多話想對羽菲說,但此時青雅卻知,今生她是無法再親口向羽菲重頭說起了,只望來日,羽菲能從她給予的啓示中找到答案,也希望當羽菲知道真相的那日,不會恨極自私的自己——
“雅王妃,保重!”
將青雅交到手上的琴譜收進懷裡,羽菲起身,對她行了個大禮,便如青雅願地離開了這間滿是藥味,離開了這方曾給予她無限溫馨之意的院落。
羽菲知道,無論她還有沒有重來此地的機會,在這方小小院落,在這間精緻的廂房裡,她都再也看不見那個曾經有着絕美容顏,散發着令人舒服清爽、心神安逸氣息的婦人了。
此刻一別,她們,永生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雅王妃,爲何就連來自青國的你的貼身侍女白穆,你都要防備呢?
而方纔你的那翻話,如果不是病得神智不清才胡言亂語的話,那麼它又是何意呢?
原來,就如青雅這般不願理俗事,不想入紛爭的靜心之人,也無法遠離這些環繞在自己身邊的腥風血雨——
“蘇姑娘,我們離開吧。”
時刻掐算着時間的雲亦塵,在見羽菲提早從青雅的院落出來後,心底雖奇怪於羽菲的過早離開,但對他有好處的事,雲亦塵也只是斂了斂眉,二話不說地就想照着計劃將羽菲和白虎給帶離赫王府。
這個南雀國的戰功顯赫,驍勇善戰的王爺,他王府裡的守衛和精心佈下的機關,一點也不比皇宮弱,而這位備受寵愛的異國王妃的院落,防衛就更加嚴密了。
要不是雲亦塵在炎王閣時精心研究過機關之術,並在東楚國皇宮裡實施過的話。只怕想要這樣不驚擾赫王府的守衛,連帶着白虎和羽菲進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就在雲亦塵帶着羽菲和白虎小心翼翼地離開時,卻從青雅的院落處傳來了一道驚心動魄的喊叫聲,而那驚慌中帶着陌生和熟悉語氣的喊叫聲,羽菲卻是識得的,那是浣語,青雅身邊的貼身侍女!
難道雅王妃出事了?!
可方纔她離開時,雅王妃還只是精神不濟,就算她真的時日無多了,也不可能是在今晚啊!
“世子遇刺了!”
“世子遇刺了!世子遇刺了!”
“世子遇刺了!”
就在羽菲憂心於青雅病情之際,從赫王府的另一隅裡,又響起了幾道侍衛的嗓音。
雀浦冉遇刺了?!
“刺客在那裡!”
就在羽菲懷疑雀浦冉遇刺之事時,不知從哪個地方發出了驚喊聲,而伴隨着這聲驚喊,從四面八方傳來了不少腳步聲,在深夜裡被點燃的燭火,也漸漸向羽菲他們隱藏的地方逼近——
“蘇姑娘,您且跟着炎燁速速離開,這裡由在下來阻攔。”
“這怎麼可以?!”
有過丟下雲亦塵一次經歷的羽菲,在這危及時刻,當又一次聽到他如此說時,直覺地便進行了否定。
一年前,她和蒼軒炎燁離開,留下了身中奇毒,九死一生的雲亦塵,一年後,她怎麼能再重複當日之事,雲亦塵的運氣怎麼可能永遠那麼好,幸運女神不會永遠站在他這邊的。
“蘇姑娘,我們中計了,而他們的目標是你,如果你逃脫了,他們自然不會專心來對付我,在下逃生的機率,比蘇姑娘你高多了。”
雲亦塵推了羽菲一把,將她給推向早就等得不耐煩,卻苦於不能說話,且又不能以吼叫來宣泄心中不滿的白虎身邊。
“雲亦塵,你一定要信守約定,我還等着你帶我去東楚國!”
眼見越來越多的火把向着他們靠近,聽着越來越近的喧鬧聲,羽菲咬咬牙,邊跟着白虎快速地離開,邊用着不低地音量,提醒着雲亦塵他們之間的約定。
蘇姑娘,你且放心,在沒有將你給帶回東楚國的這時候,我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倒下的,我可是還等着看“天龍之子”是如何給我們東楚帶來神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