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劍真人心中焦慮,看柳長生面色蒼白神情萎靡的模樣,肯定是傷勢不輕。
紫符真人、萬毒真君卻又是另一番心思,他二人能看出柳長生此刻的虛弱,卻不確定柳長生的傷勢有多重,一陣陣心癢難耐,卻偏偏什麼也不敢做。
“老夫特意請柳道友前往妖族大軍中打探消息,大家如今也看到了,萬妖谷、黑風林等妖族勢力已經是不會再回頭了!”
公孫雍緩緩說道,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紫符真人和萬毒真君。
這二人心頭莫名一跳,不約而同地把目光從柳長生身上挪了開來。
“那就打他們個回頭就是了!”
柳長生突然接過了話頭,衝着公孫雍拱手一禮,淡淡一笑:“幸不辱命,晚輩已查明,妖族大軍中共有十四名妖皇強者,香雪谷妖族有妖皇強者正在趕來途中,既然這幾大妖族鐵了心要戰,那就乾脆去抄了他們的老巢,讓他們也痛痛心!”
看到柳長生還能笑得出來,再聽到柳長生的言語,衆人一陣無語。
方纔的一幕驚心動魄,換做是公孫雍,恐怕也不願被七隻妖皇追着打,他卻還上了癮,本來已經有機會逃走,他卻突然殺個回馬槍屠了金冠鷹皇,結果是差點送了性命。
這膽量,也忒大了一些!
至於攻擊幾大妖族勢力的老窩,說起來輕鬆,卻同樣是一件危險之事,不是腦子一熱就能決定的事情。
妖族對於陣法之道的精通雖不如人族,幾大妖族勢力的山門之中卻也是禁制森嚴,苦心經營了數千年,很難被強行攻破,何況,這幾大妖族勢力中皆有妖皇后期境界的絕頂強者,暗中藏了什麼底牌沒人知道?
除非眼前這些化神修士全部參與到攻擊之中,纔有可能拔下幾大妖族勢力的山門,可衆人並不是同一宗門出身,一旦這些妖族勢力的絕頂強者沒被殺死,豈不爲自己以及自家宗門招來仇怨?
衆修面面相覷,沒人去接柳長生的話頭,這話題,太沉重。
“這個……這幾隻妖物爲何會對你窮追不捨?”
明劍真人能感受到衆人的尷尬,輕咳了一聲,轉變了話頭。
按常理,即使這些妖物發現柳長生到妖族大軍之中刺探消息,似乎也不應該不顧危險地一路追到垂雲城下,而從方纔的一幕幕來看,這些妖物分明是殺紅了眼睛,不殺死柳長生誓不罷休一般。
“誰知道呢?在妖族大營中看到幽夜,一時忍不住敲碎了她的腦袋,也許是因爲此事吧!”
柳長生輕描淡寫般說道。
此語一出,明劍真人一陣無語,暗翻白眼,在妖獸大營中,當着一羣妖皇強者的面敲碎其中一名妖皇的腦袋,衆妖不發狂纔怪!
“這小子是個瘋子!”
紫符真人暗自腹誹,心頭莫名有驚恐。
“今後還是少惹他爲妙!”
萬毒真君心中同樣有震撼,暗自下了決心,可想想柳長生手中的海量資源和蘊仙丹,卻又控制不住地嫉妒,心中如同有一條毒蛇在啃噬。
“這小子心還真大,看來,他不是仙人轉世也是和仙人有關!”
徐建打量着柳長生,心中有異樣滋味翻騰。
鍾無雙則是見怪不怪,當日求取黃巾力士時,面對上界仙人分魂,柳長生都敢斤斤計較地討價還價,幾隻妖皇強者,又如何能嚇到他。
公孫雍、沈瀾面面相覷,皆有些無語。
以他們的神通,若能潛到妖族大營中,突然偷襲之下也能擊殺幽夜這樣的初階妖皇,可他們絕不會如此魯莽。
當然,拿另一種眼光來看,這魯莽也可以視爲膽大,視爲自信,這種心態,非一般人可以擁有!
一時間衆皆無語!
“這麼說來,妖族大軍中如今只剩下了十一名妖皇?”
沈瀾開口打破了沉默。
“這幾天也許還會有增加!”
柳長生說罷,手一揚,一道人影從靈獸環中飛出,落在了衆人面前,正是那名擒獲的火雲衛,依然是暈死狀態。
衆人再次沉默,一個個心頭沉重!
十一名妖皇中,搬山大聖、虎山君、火靈大聖皆是難以戰勝的強者,這支力量依然不是垂雲城衆修能夠擊敗擊退,若是再有妖皇強者趕來增援,該怎麼辦?沒有人清楚妖獸道中究竟衝出了多少妖皇強者。
方纔,七人聯手,僅僅擊殺了一名妖皇,而柳長生卻獨自殺了兩名,雖說皆是偷襲,這份本事也足以讓人自傲,除非人族化神修士個個像柳長生一般不要命,也許有取勝的可能。
可誰願捨棄自己的性命當一名莽夫?
柳長生不過是修煉了幾十個年頭,而一衆化神修士中最年輕之人也修煉了數百年,眼前的地位誰肯捨棄?
何況,人活得越久,就越惜命!
一片沉默中,飛舟靠近了城池,一片沉默中,衆人登上了城樓。
城樓之上的萬千修士卻是歡聲如雷。
方纔的激戰,時間並不長,而戰場離着城池有數百里上千裡遙,隔着禁制大陣,城中修士並沒有親眼看到兩名妖皇的慘死,卻看到了衆妖的敗退,這已足夠。
妖族大軍兵臨城下,所有修士心中都有壓抑,而一場勝利,足以驅散不少修士心頭的陰霾和擔憂,給人以希望!
萬千修士的目光齊刷刷望向了一名名化神高人,而吸納目光最多的,自然是柳長生。
沒有人因爲他被衆妖追殺而輕視嘲諷,目光中更多的是尊敬,甚至是崇拜!
不需知道他爲何要出城,不需知道他爲何會被七大妖皇追殺,只需知道神通強大的七大妖皇追不上他,殺不死他,就足夠讓人興奮,讓人熱血沸騰!
柳長生的戰甲之上有血跡斑駁,面色蒼白,可即使如此,衆修士依然覺得他如神祇般光華四射,強者,即使被一大羣人追着屁股打,也不狼狽!
天際頭殘陽如血,城樓之上萬千修士心中卻有熱血在沸騰!
“人族必勝!”
一名身披銀甲相貌英俊的年輕男子突然高高舉起了手中銀槍,昴首一聲大喝,這男子,正是公孫慕白。
方纔,他無數次幻想着七大妖皇追擊的乃是他,無數次在心頭把柳長生的身影替換成自己的身影,他錯過了之前的兩場大戰,錯過了方纔的這一戰,卻不希望錯過下一場大戰,讓他這憋屈。
“人族必勝!”
“人族必勝!”
“人族必勝!”
城樓之上,成千上萬的修士振臂歡呼,而城池之中,同樣響起了陣陣歡呼!
方纔的示警聲,早已驚動了滿城修士,都知道一衆化神高人正在和妖皇強者激戰,卻因爲沒有收到命令,無法到城樓之上參戰,歡鳴聲一起,所有人都明白,又有一場勝利。
壓抑的情緒需要釋放,公孫慕白的這道聲音,正如一道驚雷,點燃了萬千修士心底的渴望。
“人族必勝!”
幾名化神修士品味着這四字,心中卻皆有苦澀。
柳長生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衆人不贊成去攻打幾大妖族的山門,這讓他很有一種挫敗感,甚至有幾分心灰意冷,想要離開這垂雲城。
面對妖族的兇猛攻擊,被動防禦未必就能防得住,只有主動出擊地去消滅強敵,才能扳回劣勢,西驪城之戰正是如此,而方纔一戰同樣是如此。
妖族強大又如何?有絕頂強者又如何,你如果只能被動反抗,不敢主動出擊,那就只能是永遠被人欺負!
他不明白這些高人能夠在關鍵時刻衝出城去救他,爲何就不敢兵行險招地換一種打法呢?
不過,他也無法苛求別人什麼,畢竟,方纔衆人幫了他。
“人族必勝!”
柳長生突然怒吼了一聲,想要發泄心中的一種情緒。
而聽到他的怒吼,城樓之上的萬千修士更是興奮,一個個振臂高呼,轉眼間,整個城池都回蕩着“必勝,必勝,必勝”的迴音。
公孫雍嘴角邊浮出一抹苦笑,心頭也有沉澱的熱血被喚醒,可轉眼間,這縷熱血又沉沒了下去,現實擺在眼前,“必勝”太難!
其它幾名化神修士一個個神情各異,此時此刻,羣情洶涌,沒有人不識趣地潑上一盆涼水。
“晚輩法力有損耗,這就告辭!”
柳長生衝着公孫雍躬身一禮,三顆九靈回命丹和鹿血化作滾滾熱浪流遍全身,正在修復着受損的經脈、肌肉、臟腑,急需去靜坐療傷。
“你只管安心靜養就是!”
公孫雍點了點頭,幾隻妖皇剛剛逃走,衆人還無法安心離開這城樓。
柳長生轉身就要躍下城樓,突然想起一事,卻又停下了腳步。
“還有一件戰利品給忘了!”
柳長生衝着衆人一笑說道,取出一隻儲物鐲祭了出去,光影閃過,金冠鷹皇山嶽般雄壯的軀體出現在衆人眼前,跌落在了城牆一側寬闊的街道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地面一陣顫動。
這隻妖物中了萬毒真君的毒,精血、肉軀皆不可用,何況,此妖乃是被衆人聯手擊傷後,柳長生纔有機會殺死,衆人出城救他,他卻獨佔這份戰利品,心中難安,事後也遭人嫉恨,至於這枚中階妖皇的妖丹,衆人該如何分配,那就不關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