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山脈之外聚居的修士越來越多,除了大燕王朝修士,甚至還有金天王朝、大齊王朝、瀚海帝國之內的修士聽聞消息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沒有人出來驅趕,也沒有人對他們進行接納。
誅邪盟成立的目的不是開山立派,廣納門徒,而是要構築一支精銳大軍擊跨和戰敗妖族大軍,修士的數量貴精不貴多。
而在第十日,一艘飛舟的到來,引起了山門外衆修士的轟動。
靈光繚繞的飛舟長有百丈,飛舟之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修士的身影,有細心人仔細數去,竟有多達三百三十三人,境界最低者都有金丹修爲。
爲首者,赫然是三名化神高人,一名劍眉飛揚相貌威嚴的紫袍中年男子,一名身形瘦削的青袍老者,一名斯文儒雅的白袍儒生。
有人識出了這青袍老者乃是仙劍宗太上長老谷春山,也有人識出谷春山身後的一衆元嬰、金丹修士中有不少是仙劍宗弟子。
如此一來,這隊修士的身份頓時呼之欲出,正是仙劍宗弟子。
衆修士幾乎都聽聞了當日楓葉山脈一戰的傳言,知道柳長生曾威脅過要斬殺仙劍宗六名化神長老,並給了仙劍宗兩條路走。
看來,仙劍宗選擇了低頭,選擇了第二條路。
想想也是,六千靈晶可謂是一個天文數字,仙劍宗雖勢大,卻也拿不出來,而柳長生能夠斬殺天工宗六名化神長老,能夠兵不血刃地滅亡普渡寺,甚至連他留守在葬仙坡的屬下都能斬殺掉侵入葬仙坡圖謀不軌的智光禪師,滅掉仙劍宗六名化神修士也不是什麼難事,既然柳長生當衆放出了狠話,肯定會做出行動。
智光禪師和普渡寺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
面對衆修士齊刷刷望過來的灼灼目光,飛舟之上有修士一臉尷尬,更多的修士卻是神情冷漠,仿若未見。
山門之外此刻聚居了數千修士,卻幾乎都是凝氣期修士,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寥寥,而一衆仙劍宗弟子中,境界最低者也是金丹修士,面對一羣弱者,沒有什麼好理會的。
即便仙劍宗選擇了低頭認輸,一衆弟子的驕傲和尊嚴依然還在,何況,仙劍宗一向孤懸海外,眼前的修士,仙劍宗弟子根本就不認識,談不上丟臉,更何況,這飛舟之上的三百三十三人,有二百餘人乃是仙劍宮跨海而來的精銳,看到眼前的一衆凝氣期修士,如同看到螻蟻。
被螻蟻嘲諷和輕視怕什麼,一腳踩過去,看他們還嘲不嘲諷。
不過,這山門之外的衆修士雖是螻蟻,而山門之內卻有凶神惡煞,招惹不起,仙劍宗衆弟子雖有不滿,有憋屈,有不屑,卻也沒有人敢在這山門之外惹事生非。
飛舟離着山門數百丈停了下來,一衆修士在三名化神修士的帶領下,魚貫踏出飛舟,落在了山門之外的青石山徑之上。
爲首的紫袍中年男子衝着山門方向拱手一禮,朗聲說道:“仙劍宗楊震、谷春山、藍楓拜見柳長生道友!”
聲音在天際頭嗡嗡迴響,護山大陣形成的禁制光幕竟是生出道道漣漪。
四周觀望的衆修士,一個個震得耳膜生疼,腦中轟鳴,不少人更是氣血沸騰,卻沒有人敢口出怨言地斥責,甚至有不少人慌忙挪開了觀望的目光。
山門之外一片寂靜,氣氛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不多時,山門方向的禁制光幕突然間一陣扭曲變幻,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禁制靈光在光幕之內縱橫穿梭,飛快地凝聚出一道身影,這身影,乃是一名黑衣少年,十三四歲年紀,脣紅齒白,模樣可愛,不過,眉宇間卻帶着三分寒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衆仙劍宗弟子,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谷春山等三名化神修士身上。
這少年的幻像,正是金牙的模樣。
“大夥正商議着攻打仙劍宗,拿六顆人頭來祭旗,沒想到爾等卻自動送上了門來!”
金牙緩緩說道,目光在谷春山等三名化神修士臉上打着轉,神情不善。
此語一出,一衆仙劍宗弟子一個個心頭狂震。
楊震、谷春山、藍楓三人同樣是莫名地心頭一緊,谷春山、藍楓二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望向了楊震。
三人中,楊震乃是化神中期巔峰的境界,谷春山和藍楓則是化神初期境界,而楊震更是仙劍宗昔日的主事之人。
原本和柳長生無緣無仇,結果卻鬧得水火不容,甚至有滅宗之災,仙劍宗中最爲尷尬和緊張之人就是楊震和谷春山,正因如此,這二人力排衆議,屈從答應了柳長生開出的條件。
此刻,金牙似乎是來者不善,難不成,柳長生改變了主意。
“一羣自大成狂的蠢貨!”
谷春山暗自詛咒道,柳長生只給出了十日的時間,早就催着衆人來楓葉山脈,可仙劍宮的四名化神修士卻一直在拖延,只到這第十日才踩着點趕來,這下好了,吃了閉門羹不說,恐怕還會惹出麻煩。
楊震心中也有詛咒和不滿,此刻卻只能是陪着笑臉衝金牙拱手一禮,說道:“我等乃是前來聽令於柳道友,想加入誅邪盟,與妖族大軍一戰,與柳道友化解恩怨,還請道友通稟!”
“我家大人正在閉關,沒功夫見你們,明日大軍祭旗出戰,且候着吧!”
金牙冷聲說道,說罷,身影一顫,化作一團五顏六色的光影散去。
楊震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谷春山、藍楓二人同樣是神色尷尬,心中更有不安。
金牙兩次提到“祭旗”,這什麼意思?會不會再拿仙劍宗開刀?
這“誅邪盟”三字可謂是透着玄機,明明是要結盟後和妖族大軍一戰,爲何不叫“誅妖盟”?這個“邪”字是什麼意思。
一衆仙劍宗弟子同樣是忐忑不安。
這一服軟,如同不戰而降,一個個豎在這山門之外,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等着被人宰割一般。
尤其是一衆仙劍宮弟子,心中有着巨大的落差。
仙劍宮在東勝神州乃是數一數二的大宗,仙劍宮弟子出門之時雖不是橫行無忌,卻也向來是趾高氣揚,而現在,到了這人界四州之中實力墊底的北俱蘆州,竟然被人逼到了這般地步,當個孫子還要看眼色,受冷落。
可偏偏還發不得怒,更不敢在這山門之外撒野。
以呂輕舟、方清明的神通地位,尚且喪命在這楓葉山脈,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進退兩難,一片沉默,氣氛沉悶而尷尬!
四周圍旁觀的衆修士,卻有不少人心頭陣陣舒爽。
前一陣子,仙劍宗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兵不血刃地把瀚海宮拆得七零八落,把瀚海帝國大小宗門中的衆多弟子納入宗門,壓得靜雲寺喘不過氣來,甚至吸納了幾大王朝修士投靠,大有一統北俱修仙界的勢頭,可不過是月餘的時間,形勢卻是急轉而下,有了覆亡的危險。
“裝,怎麼不繼續裝下去?”
“活該!”
“這下不裝了嗎,想搶別人手中寶物,先看看自己有那個本事沒有!”
……
衆修士紛紛私下裡詛咒,卻也沒有一人開口言語。
方纔仙劍宮弟子的神態,衆人看得清清楚楚,前來認輸服軟,卻偏偏還裝出一副冷漠高傲的樣子,現在好了吧,被人三言兩語間打蔫。
“大家一路行來想必也累了,就在這舟中小憩一二!”
楊震突然轉身望向了一衆弟子,說罷,袍袖一揮,騰空而起,再次回到了飛舟之上,自顧自地衝着舟中靜室而去。
今日這面子丟大了,不過,正是用人之盡,柳長生也未必會拿他們開刀,無非是冷落一番,讓仙劍宗出出醜,藉機告誡暗中的對手。
“幸虧沒有把飛舟收起!”
谷春山暗自嘀咕了一聲,緊隨其後踏上了飛舟。
藍楓心中輕嘆了一聲,第三個踏上了飛舟,眼前的一幕讓人氣餒,可他們沒有任何資源和對方討價還價。
此刻也只有回到飛舟之上更爲體面,也更爲安全,這艘靈寶級飛舟,防禦力不弱。
其它仙劍宗弟子見狀,紛紛跟了過去,隨後,飛舟離開了山門正前方,在山門一側萬餘丈的位置,靜靜懸浮在了空中,道道靈光繚繞之間,化作了一道炫目光幕,遮蓋了飛舟之上的一切。
寂靜,依然是寂靜,仙劍宗衆修如同冷場之王,把衆修士多日來的喧囂砸得粉碎。
接下來的半日和一夜,這山門之外竟是一片寂靜,數千名修士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盤,或盤膝打坐,或閉目養神。
好在,身爲修士,早已習慣了靜寂。
第二日辰時,禁制光幕在轟鳴聲中破碎不存,山門之內到處都是禁制靈光飛舞,一艘艘百丈之巨的戰舟如雁陣般從山門之內衝出。
正中的戰舟赫然有千丈之巨,旌旗招展,舟頭大旗之上“誅邪盟”三字龍飛鳳舞。
舟頭之上,柳長生臨風佇立,一襲青袍隨風飄揚,儒雅中透着幾分剽悍。
在其身後,睚眥、金牙並肩而立,再後方,則是孤雲、孤木、明劍真人、聶雲雨、屠山、穹廬上人六名化神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