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沐帶秦琛去的是小區附近的一家麪館, 地方不大,味道也說不上多好,不過好在衛生不錯, 很乾淨。這個點已經過了飯點了, 店裡的人不是很多, 老闆是一對夫妻, 估摸着是這會兒人不多在吃晚飯。
見關沐他們來了老闆娘放下了碗筷, 指着牆上貼着的菜單示意他們:“想吃點什麼啊?”
關沐看了眼牆上的菜單幾秒,沒有過多糾結:“我要一碗素三鮮面。”然後轉頭問秦琛:“你呢?”
秦琛似乎是頭一回來這種店,四處打量着, 西裝筆挺的和這家小店的風格有些格格不入,老闆娘透過關沐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秦琛沒有過多在意, 在聽到關沐的問話後回了句:“和你一樣。”
關沐讓秦琛先坐, 然後拿着錢包去櫃檯結賬,秦琛的視線有些不由自主地跟隨着關沐, 然後下移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雙腿,白花花地有些晃人眼,明明知道這會兒已是夏天,穿短袖短褲的大有人在,秦琛還是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
所以在關沐回到座位的時候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了她, 有些詞不達意地和她說道:“有點冷, 你蓋着點腿。”
關沐愣了半晌才接過, 晚上算不上熱, 但也不冷, 況且小店裡還沒開空調,她真挺奇怪秦琛那句有些冷是從何而來的?
接過西裝然後蓋在了腿上, 裡襯柔滑的布料似有若無地撫摸着她的雙腿,關沐微不可察地輕顫了下,有些微癢,下意識地拽了幾下西裝,上面還留有秦琛的氣息,無端讓關沐有種錯覺,總感覺他的味道若隱若現地包裹着自己,讓她有些心慌。
左顧右盼地打量着店內的擺設,視線一直躲避着秦琛的,藉以逃避着此刻的沉默,而秦琛也無意於打破此刻的尷尬,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這就像是一場拉鋸戰,誰先開口就好似輸了一樣。
好在面上的很快,讓關沐不由鬆了口氣,將放在她這邊的碗往秦琛那邊推了推,然後見他一直含笑地看着自己,想來剛纔也是一直盯着自己在瞧,關沐不動神色地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示意他快吃,只是心裡有些懊惱剛纔自己的欲蓋彌彰,還不知道秦琛在心裡怎麼笑話自己呢。
關沐吃的很慢,她是那種過了飯點就沒多少胃口的人,而對面的秦琛似乎胃口很好,大口大口地吃着,然後瞥了一眼關沐的臉頰,仔細端詳了會兒才道:“臉上好多了。”
關沐點了點頭:“對,好多了,今天謝謝你了。”
秦琛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然後敲了敲碗的邊沿,不確定地問道:“所以今天這頓是謝禮?”
關沐沒想到秦琛會這樣問,估計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會突然下樓,還和秦琛到這裡吃了頓面。當然,秦琛的那句問話並不是自己的初衷,但到底是什麼理由她也說不清,最後搜腸刮肚了好久纔回道:“算是吧。”
秦琛聽了這話之後原本明朗的臉色有些微變,但卻沒說什麼,只是輕抿了下嘴角,直到這頓莫名其妙的飯結束之後,倆人都沒什麼交流。
秦琛是吃完了整碗麪,關沐只堪堪吃了半碗便放下了筷子,臨走時老闆娘過來收拾桌子順便又叫住了快要出門的關沐,遞給她兩罐酸奶,眼神瞅了瞅已經出門的秦琛,對關沐說道:“姑娘,給你和你男朋友的,大晚上吃那麼多估計不好消化。”
關沐看着手裡的酸奶,有些好笑老闆娘突如其來的關切,然後想到秦琛見底的碗,確實,他今天是吃的挺多的。出門見到在外等着的秦琛,又猛然想起剛纔老闆娘好像說到了“男朋友”這個詞,原地愣了幾秒纔回過神來,這會兒再去解釋是不是有些晚了?
關沐從店裡出來後遞給秦琛一罐酸奶,照着原話和他說道:“晚上吃麪食可能不太好消化,你喝點這個。”然後在秦琛探究的眼神中又立馬解釋道:“老闆娘給的。”
秦琛“哦”了一聲,拿着酸奶走在了關沐的身旁,並沒有急着打開。小店離關沐的住處不遠,幾分鐘的路程,一路上倆人依舊沒有什麼交流。
原本秦琛以爲,關沐是“良心發現”了纔會叫自己一起吃晚飯,不過聽到她那句“算是吧”還是讓他很是介懷,想着如果自己沒有明知故問的話,或許氣氛會比現在要好很多,但是又忍不住想從她嘴裡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關沐到了樓下後才又重新看向身後一言不發的秦琛,幾經猶豫後纔對他說道:“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秦琛在關沐走出去幾步後才叫住了她,手心有些黏膩,分不清是酸奶盒外滲出的水珠還是自己緊張的汗水,問她:“明天中午有時間嗎,可以一起吃頓飯嗎?”
關沐看着秦琛期待的眼神,倒是認真的想了下,幾秒之後纔回他:“明天應該不行,我有事情。”這並不是推辭,江靜中午來的時候約了她明天出去。
“那後天呢?後天有時間嗎?”
關沐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立即回答,後天她應該是有時間的,但卻有些猶豫是否應該和秦琛再有所交集,今天的事情本就有些不在她的控制之中,如果繼續接觸下去,她也說不準自己會怎麼樣。畢竟秦琛的出現,已經慢慢影響到了自己,起碼現在的她對秦琛沒有了最初的排斥,究其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
秦琛在關沐短暫的沉默中漸漸笑意加深,沒等關沐作出決定,有些自作主張道:“那就說定了,後天一起吃飯。”
轉身的時候因爲心中的狂喜,竟然慌手忙腳地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在座位上坐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然後有些好笑地撫額悶聲笑了起來,幸好那時關沐已經上樓了,不然自己真是顏面掃地了。
只是秦琛說的那頓飯,因爲B市突如其來的颱風最終沒有吃成。一般遇到這種惡劣天氣,關沐他們都會很忙。所以秦琛的那頓飯,倒不是刻意遺忘,而是實在沒有時間想起。
颱風過境時候的情況比關沐他們預想中的還要糟糕,即便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但天災這種東西實在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烏雲密佈之下是傾盆的大雨,好似天幕之下開了個口子,疾風連着暴雨不住地往下傾瀉,即便是待在屋內,仍舊能夠聽到暴雨擊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氣吞山河的氣勢似要將整棟樓都連根拔起。
B市的大部分地方因爲雨水囤積,造成了交通堵塞,被暴雨漫過車身的車主只能在車裡無奈等待着,好幾處的綠化樹木甚至被連根拔起,不過好在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早已關門的商鋪門口,因爲狂風驟雨的侵襲,留下了殘破不堪的痕跡。
秦琛雙手插兜看着窗外,雨勢很急,模糊了他的視線,同時也能感受到整個B市的昏暗,身後是在彙報工作的陸明宇,有條不紊地說着工作的安排。秦琛一言不發地聽着,只是心思卻放在了關沐一直沒有接通的電話上。
因爲颱風的原因,電視臺的大部分人都在外出勤,關沐也不例外。不同於在室內看到的景象,實際站在暴風驟雨之下的衝擊還是讓關沐不由踉蹌了幾步,直到找到一處支撐點才堪堪穩住了身體。即便出來時已經穿了雨衣,但不消一會兒已是從頭到腳被淋了個透溼。
許是因爲惡劣天氣的緣故,被暴雨困住的人們不太願意接受採訪,言語之中更是難以掩飾的煩躁和抱怨。關沐和羅斌採訪了幾個人之後雨勢並不見小,羅斌擔心機器在雨中會受損,同時當下的情況繼續拍攝確實有些困難,便提議暫時暫停。倆人就近找了一家尚在營業的超市,在外面的遮陽棚中避了會兒雨,而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
也就幾秒之前從他們面前經過的一對母子被屋外突然倒下的廣告牌砸中,母親在第一時間將孩子護在了懷中,避免了他的受傷,不過自己的情況卻不是很好,背部被砸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抑制不住地往外流,緊接着臉色也是一片煞白,身下的兒子見狀有些不知所措,抱住他媽媽大聲痛哭着。
事情發生之後,羅斌和關沐第一時間就衝了過去,兩人合力搬開了壓在那位母親身上的廣告牌,羅斌不敢輕易搬動她的身體,怕一個不小心牽扯到她背部的傷口,撐了傘站在上方擋住暴雨的侵襲,關沐一邊安撫着那個男孩子一邊給吳子文打電話,好在電視臺的車就在附近,加上目前路上也有交警維持秩序,情況好的話應該能夠及時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