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扶蘇說要幫自己,韓信先是面色一喜,隨即又不禁露出慚愧之色,自己被皇帝驟然提升至高位,連兵都招不到,實在是無顏面對扶蘇。
本來按照秦國軍制,完全是可以強行徵調士卒,但是扶蘇不願繼續延續全民皆兵的情況,並且秦軍功爵制,實在是在一統六國之後,讓秦人頗爲不喜。
很多人那時發現,整個天下沒仗打了,自己還是在底層幾級爵位徘徊,大部分獲得人頭,都被算在整隊死亡士卒抵消,很多人傾盡一生,也沒到達中級爵位,一直都是呆在九級一下的“民爵”之中,這是此制給你的極限,就算你是天選之子,你也走不上去了。
秦人此時有些醒悟,自己即便擁有了爵位,還是無法參與到國家政事當中,國家的如何治理還是依靠推薦制度,那些客卿身份的人,只要在朝中認識高層官員,那麼便可以進入皇帝的視線,沒有關係的平民,有何資格讓高層之人擔着風險舉薦你呢。
那些客卿即便沒有什麼軍功,也是可以位居高層,正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使得民衆對於徵兵打仗不再如當年那般,聞戰而喜!
扶蘇即位之後,正是瞭解民衆的這種心理,於是,在即位之時便廢置了軍功受爵之制,秦國的強大,絕不是僅僅依靠軍功爵制度,而是多種政策合而爲之的效果。
這也造成了韓信不能強徵兵員,以至於現在手中無兵的緣故。
“陛下如何幫臣?”
“朕與趙軍師商議過此事,軍師給出朕一種甚爲可行之策!”
韓信一聽是趙基之策,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韓信深知這位軍師之博學,不僅在於對天下形勢及其走向脈絡的把控,對於國家治理也頗爲有能力,有蒙毅和趙基,韓信也不得不感嘆秦國人才底蘊之強大,這兩位不僅不遜色於項羽的謀士范增,甚至猶有強之。
“哦?軍師大才,想必爲陛下想到了一種良岸。”
扶蘇與韓信此時也從營門走到了帳門處,韓信趕緊上前幫扶蘇掀開帳門,等待扶蘇跨步進入之後,自己輕輕放下,扶蘇的親衛接過韓信手中的營帳,順序進入。
扶蘇將身上披的大氅脫下,青趕緊接過扶蘇手中的大氅,扶蘇搓了搓手,暖和了一下騎馬時風吹得有些冰冷的雙手,對韓信說道:
“秦國軍制有郡縣守備之兵,戍邊之兵和咸陽城衛兵,此時的咸陽衛兵由蒙毅統率,其中不乏一些官員和貴族子弟在其中,其餘大部分則是咸陽城及其周邊各郊招募而來,爲秦常備之卒,此軍的軍制不改。”
“至於蒙恬統率的戍邊之卒,以蒙恬和王賁兩位柱國將軍的聲望,招兵倒是不比擔心,倒是你這邊,軍師找我談及此事便料到你不會太過順利,蒙恬戍邊軍最大則爲三十萬,此時的秦國可戍守之地也就北部之地,朕此時還不欲擴大此軍規模,蒙恬那邊最多可以招募五萬人便不可再行招兵,你這邊朕未給你設置募兵上限,你能招多少兵,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聽到皇帝說了半天也沒說怎麼幫自己,韓信瞪大眼睛,說道:“陛下,我現在可就招募到這兩千兵,還比不上武關兩位秦軍都尉之兵。”
扶蘇看着着急的韓信,心中笑道:一代“兵仙”也有找不到兵的時候。
“朕不是說幫你了,按照趙軍師提出的方法,可以給予當兵之人,此人之家豐厚獎勵,朕已經與左相和戶部尚書討論具體方案,讓每家有在軍伍之中者,家中田地免除什中其二(五分之一)田畝的稅賦,士卒出征所耗糧草和衣物不再由各家提供,新的稅法頒佈之後,皆由國家承擔征戰所耗。等到《商律》擬好推行,軍伍士卒還可以領國家發放的錢財。”
韓信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對扶蘇說道:“陛下,如此國家負擔必然甚重,恐怕支撐不住如此衆多的士卒。”
“你忘了朕的‘屯墾’之策了?再說會有人來承擔的,這個你不用擔心,只管安心練兵便是。”扶蘇說到會有人承擔時,眼睛看向咸陽城方向,然後不以爲意的將目光收回。
既然看到皇帝心中滿懷自信,韓信經過與扶蘇的相處,知道眼前這位的能力,便不再多加言語,自己要做的是帶兵打仗之事,如何治理國家是皇帝和丞相及其六部之事。
扶蘇安撫了韓信之後,也未在藍田大營多加停留,自己手上事情很多,時間容不得自己隨意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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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武關這邊,與韓信一樣心急火燎的還有兩人,正是武關的守將董翳和白勝。
“董都尉,陛下已經回到咸陽並且說道要封賞衆功臣,爲何你我兩人的封賞還未下來,是不是我們上次的仗打的陛下心有不喜?”
董翳本來等待數日未接到皇帝的封賞之後,也是頗爲擔心,不是擔心自己沒有封賞,而是擔心皇帝對自己當時武關之事心有芥蒂,自皇帝回到咸陽之後,董翳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
但是知道皇帝只是分秦國大將軍之位爲左右兩將軍,加封王賁爲柱國上將軍之後,其餘各將軍皆爲封賞,便沒有先前的擔憂。
“白都尉勿急,如今陛下心胸寬廣,再加上你我皆是爲秦而戰,並且一戰而勝,陛下怎麼可能怪罪你我,據我從咸陽得到的消息,陛下說過要封賞各位立功之將,但是具體封賞還未下來,就是陛下親自管制的陰山鐵騎兩位都尉也還未得到封賞,我才陛下是在擬定如何封賞我等,靜心等待便是,陛下剛回到咸陽,必然國事繁重。”
聽到董翳的話,白勝似乎得到了安撫,武關這一戰,白勝是真的擔心皇帝對兩人動手,畢竟沒有皇帝能興高采烈的容忍將領敢如此擅自行事,雖然此戰勝利了,但是還是讓其心事重重。
“你可打聽到這個右將軍韓信是什麼來路了麼?竟然能跟蒙恬將軍並列爲秦國大將軍,這不合理。”
聽到白勝的問話,董翳也頗爲不解,“據說是陛下在與楚軍作戰之時捕縛的一個楚軍逃兵!”
“啥?逃兵?還是反賊?”白勝整個人都不好了,在軍營大帳之中開始轉圈,邊疾走便說道:
“一個叛賊逃兵,陛下讓他做了右將軍!這....這是叫什麼事啊!”
“你別再轉了,你敢質疑陛下?你去咸陽跟陛下說去呀!”董翳看着轉來轉去使自己頗爲頭暈的白勝,一把按住他。
“我...這..你怎麼不去,你自己心裡服氣嗎?”
“陛下自然會有他的考慮,你我要做的事就是聽陛下調令,陛下讓做什麼,我們便做什麼,其他的事我們不要關心!”
董翳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確實還是有些不服氣這名叛軍的逃兵,竟然做了秦國的右將軍,但是因爲這次自己有些出格的作戰,董翳變得十分謹言慎行。
整個秦國不服氣韓信的絕對不是白勝、董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