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東邊剛露出魚肚白,整個秦軍營地也隨着朝陽的上升,大營也開始沸騰起來,開始了新的一天的防禦工事的建造。
夜晚放哨的士兵也被下一班士卒接替回去休息,遙遠的北方兩匹快馬急速奔馳而來,在戰時,斥候的急速奔馳往往預示着戰爭的爆發。
整個秦軍軍營中能看見來人的士卒,都向北瞄了一眼,按照目前兩軍對陣的形勢,這一仗必然會發生,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就是要看誰最後撐不住。
營門的秦軍倒是對這幾個來回進出大營的斥候已經熟悉,但是該走的驗查流程還是要走。經過一系列嚴密的盤查,這兩個斥候被放進秦軍大營,直衝扶蘇大營而去。
如今扶蘇與蒙恬合兵,秦軍的大纛也由蒙恬的帥旗,換成了扶蘇的“秦”字大旗,此時的扶蘇正在與蒙恬、蒙毅、趙基、王離等將領商議軍務。
營門外的執戟秦卒走進來對扶蘇說道:“陛下,北邊的斥候來了,很匆忙,似乎有緊急軍情!”
扶蘇心中一突,難道是項籍軍準備強渡大河了麼。
一揮手對這個執戟秦卒說道:“讓其立刻進來!”
“諾!”
這名秦卒立刻踏出營帳,兩個斥候急匆匆跑進來,直奔主題:“報陛下,項籍大軍向北撤了十里!我們想更近的查探軍情,但是項籍軍派出一隊騎兵阻擊我等,我等不能深入,留人馬繼續探查情況,我二人回來向陛下彙報。”
“項籍軍退了?情報可曾有誤?”扶蘇此時倒是有些納悶了,這項籍要玩哪一樣,這不像是項籍的風格啊,按道理來說,如今自己士兵數量遠少於項籍,這個時候項籍應該更加自信的攻上來,怎麼還往後面退了。
“情報準確,應是昨晚向後退卻的!”斥候恭謹的說道。
“好,你倆下去休息,讓人頂替你們繼續探查軍情!”扶蘇還是有些不解,這到底玩的是哪一齣,項籍這是要出奇兵了麼?
鄭統最先忍不住,站出來說道:“哈哈,陛下,項籍這叛賊被我們打怕了,退回去了!我們此時要不要攻擊他們!”
自從鄭統和李晉帶陰山鐵騎首戰大敗楚軍蒲將軍大軍之後,現在聽到打仗就興奮,以前鐵騎只是訓練,沒有真正實戰過,現在見血之後,鄭統才知道突突突一波衝鋒當真是酣暢淋漓,打完就撤,敵軍還追不上你,當真是暢快。
蒙毅看着鄭統這幅模樣,想提點他一下,對其說道:“未必,項籍素善大硬戰,如今幾戰項籍都是以少勝多,如今叛軍勢大,項籍沒理由撤軍的,如今其軍有異動,我們要謹慎對待。”
“不錯,項籍有范增這麼一個戰略戰術都十分擅長的人輔佐,其異動必有深意,我們不得不防。”趙基也仔細翻閱了關於范增的情報,對此人還是頗爲忌憚。
“按道理來講,項籍應該比朕更着急於展開決戰,但是此時竟然擺出後撤的軍勢,令人頗爲不解,不擔心朕斷其糧道麼,如今秋收剛過,正是運糧到軍中之時。”扶蘇也看着沙盤上的地勢,思慮項籍這一動作的深意。
“會不會是項籍後方出現了什麼問題?”王離也想不明白,以爲是楚地那邊牽制住了項籍大軍。
“不太可能,如今項籍手握兵權,擁護者衆,其叔父項梁所立楚懷王僅爲拉攏人心所用,即使有那麼一羣舊楚貴族從中作梗,項籍大軍在外,斷其軍糧這件事,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做。”
蒙恬不認爲是項籍內部出現分化問題導致此次撤退。
“可惜,先帝當年的情報系統何等嚴密,何等高效,這些被胡亥敗壞殆盡!”扶蘇想起了始皇帝在時嚴密的情報系統,如今已經難以形成其效力。
想到這裡,扶蘇也想趕緊着手建立情報系統,這個是如今當務之急應該做的事。此時想到建立情報系統,一個人名忽然在扶蘇腦海中浮現——陳平。
陳平當真是搞情報的一把好手,六出奇計,協助劉邦統一天下,與周勃平定諸呂,可見陳平之功。只不過陳平之計多詭譎狠辣,不被後世宣揚,導致其知名度與其智遠遜於張良。
扶蘇剛說完始皇帝情報系統被胡亥敗壞殆盡,就聽到蒙恬轉過頭問王離:“你剛纔說什麼?”
王離被蒙恬問懵了,“我說會不會是項籍後方出了問題!”
蒙恬聽完立刻轉過頭來,對扶蘇說道:“陛下不好,如今項籍知道陛下領兵出征,關中之地陛下難以控制,臣懷疑其欲擾亂秦國內部,再伺機而動。”
扶蘇一驚,這完全是有可能的,而且自己當時犯了個錯誤,召回司馬欣之後,並未交代子嬰、馮去疾如何處置此人,司馬欣扶蘇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本來想着這場戰事結束之後,回咸陽拿司馬欣開刀樹立威嚴,便未佈置如何處理此人,而且整個秦國,並不只有司馬欣一人如此。
“大將軍的意思是說項籍想趁朕不在之際,內部分化大臣?”
蒙恬點了點頭,“陛下此次出征,本便想讓一些心猿意馬之人見陛下不在咸陽露出破綻,但是此時也成了我們的掣肘!”
扶蘇走到地圖前面又走了回來,如此兩次,王離又開口道:“陛下此時不如立刻趕回咸陽,主持朝政,將這些搖頭擺尾之人處理掉!”
扶蘇搖了搖頭,“朕此時不宜回去,如今兩軍對峙,形勢嚴峻,朕若回咸陽,秦軍士卒必然會動搖軍心,不復此時信心,認爲朕覺得此戰會敗,便率先回到咸陽,這麼一來,我們這幾戰打出來的優勢便不復存在了!”
“不錯,陛下此時卻已經不宜回去。”趙基認同扶蘇的觀點。
“那可如何是好”鄭統這時有些着急。
趙基看着鄭統一副愁眉苦臉,褶子都擠到頭皮的樣子,笑了笑說道:“陛下回不去,可遣人帶詔令給太子與馮相,讓其嚴密監視咸陽動靜!”
扶蘇點了點頭,此時也只能如此了,低頭想了想,倒是沒有立刻寫詔令,而是看向李晉、鄭統二人,“李、鄭兩位都尉,即刻領陰山鐵騎趕赴函谷關內,駐軍於藍田,聽候調遣,此時大河南岸戰場不宜騎兵作戰,朕擔心的是武關那邊。現在便出發!”
“諾!”
兩人走出去之後,扶蘇寫下詔令,讓子嬰與馮去疾嚴密監視咸陽百官異動,並交代將司馬欣關押於咸陽獄中,嚴密控制入秦關卡之驗查。
一切忙完之後,扶蘇心中才稍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