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讓人難堪的理由,不是沒空,也不是不見,而是不想見。
顧西已經從前臺小姐眼睛裡看到了類似憐憫的情緒,她也覺得尷尬,卻還是能平靜的朝前臺小姐扯出一抹笑,道一聲,“謝謝。”
“小姐,你沒事吧?”或許是她的笑容變了形,前臺小姐擔心的看着她,已經抽了一張面紙在手裡,預備等顧西一哭就遞給她。
顧西還是在笑,又搖了搖頭,“我沒事。”
前臺小姐舉到一半的手又無力的縮了回去。
顧西轉身離開。
她早就應該料到的,倨傲若厲景年,絕不會輕易放棄任何可以羞辱她的機會。或許,就連李院長口中所說的新產品設計一事,大概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罷了。
而她,可悲的別無選擇。
深冬的天,卻像夏天似的,方纔還是暖日融融,這會子竟然飄起了雨,本就是森冷的季節,飄了雨就更冷了,呼呼的冷風伴着細密的雨水落在臉上,涼的刺心。
顧西攏了攏大衣衣襟,一頭扎進雨霧裡。
厲氏大樓18層,經理辦公室,氣氛是說不出的詭異。
林然進來辦公室將近五分鐘了,厲景年就只盯着辦公桌上那部內線座機,視線一刻也沒移開過,越盯着看,目光越沉,冷的像是要把座機凍成冰塊。
“厲總,你要是不喜歡這座機的樣式我立即就讓行政科給你換一臺。”
話還沒說完,就被厲景年結結實實瞪了一眼,嚇得他縮了縮脖子,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再沒敢吱聲。
“去前臺看看那個女人還在不在。”
厲景年冷冷說着,終於移開目光看着窗外,看到被雨水打溼的窗戶時又直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呼一聲,“下雨了。”
林然聽到聲音回頭,就感覺眼前黑影晃過,厲景年一陣風似的跑出了辦公室,急得他大喊,“厲總,你去哪,等下還有個會。”
厲景年迅速搭乘高層專屬電梯抵達一樓大堂,只一眼他就看到大堂沒有顧西的身影,還是不死心的跑到前臺問,“顧西呢?”
前臺小姐受寵若驚的努力想了想,“啊”了聲,“那位小姐,她已經離開了。”
厲景年又一陣懊惱,拔腿就追了出去。
細密的雨水交織成濛濛的雨霧,路人行人稀少,厲景年跑出公司大樓,向右拐了個彎,就看到了顧西,她還是那樣低着頭,不疾不
徐的走在雨裡,怡然的樣子好似在陽光裡閒庭信步。
厲景年嗤的就笑出了聲,緊走幾步追上她,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我說你怎麼回事,下雨了不知道要打傘。”半似責怪的話說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愣,可顧西只是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平靜的跟看着一個陌生人似的。
“放手。”她說。
又是那種讓厲景年心煩的無波無瀾的聲音,一瞬間,他真的很想知道面前這個女人要在什麼時候纔會有除了平靜以外的另一種表情。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在大腦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他的兩隻手已經像有了意識一般捧着顧西的臉,沒頭沒尾的吻了上去。
看着顧西白皙的臉上終於露出驚慌之色,他滿意的笑了,隨即鬆開她,退後一步,雙手環胸,挑眉得意的看着顧西。
這個吻發生的太快也太突然,顧西傻傻的還沒反應過來,厲景年就已經放開了她,只有脣瓣間片刻的柔軟提醒她,那個吻的真實存在。
她擡頭看厲景年,一汪無波的眼眸裡一點點泛上怒意,她開口說話,聲音冷的像是冬月裡的寒冰,“厲先生,好玩嗎?夠了嗎?”
厲景年心裡還沒來得及漾開的一點點喜悅瞬間就蒸發了,她的眼神,她的聲音,她的話,讓他覺得還不如給他一巴掌來的乾脆痛快,雖然他長這麼大,從沒有試過挨巴掌是個什麼滋味,可總好過被顧西用這樣冷漠無情的眼神看着要好。
他喃喃說不出話。
顧西眼睛裡的冷意又一點點消失,重又回覆波瀾不驚的樣子,她提了提挎包的肩帶,說道:“厲先生,請你到此爲止。”
厲景年已經後悔了,可做都做了,還能怎麼辦?
他呡緊了脣不說話。
顧西也發覺了,這個男人似乎特別喜歡用這一招,可她現在真的一點也不想和他站在雨裡做無謂的僵持,“厲先生,請你也尊重我的意願。”
她轉身就走,沒走出幾步,又被厲景年抓住胳膊。
“我們好好談一談。”
顧西回頭,冷冷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放手。”
厲景年不依,攫住她的胳膊拽着就進了路邊一家咖啡館,凶神惡煞的模樣煞的迎賓的小姑娘把他們引到位置上之後就趕緊躲開了。
他怒氣衝衝的把顧西摁在位置上,怕她逃走,又補充了一句,“先坐着,我們好好談一談。”這才迅速繞
到顧西對面的位置坐下,兩隻眼睛始終牢牢盯着顧西。
顧西只是順從的坐下,說道:“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只要厲總肯高擡貴手,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厲景年看着她,因爲淋了雨,顧西的面色比平日裡更要白上幾分,長長的髮絲也被雨水**貼在頭皮上,這樣的她,反倒是多了一份人氣,也更鮮活了。
他看得出神,根本沒在意顧西說了什麼。
顧西見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也不說話,拔高聲調又喚了一聲:“厲先生,”
厲景年看了她一眼,直接伸手召來服務生,“來兩杯藍山,再給我們兩塊毛巾。”
他的反應讓顧西覺得他根本就不是認真想談事情。她泄氣的向後靠進椅背,煩悶的拂了拂前額的髮絲,她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招惹了厲景年,他怎麼就不能放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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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門口風鈴叮咚脆響。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您是一個人嗎?”
“嗯,”
簡短的單音節,顧西突然就挺直了背脊,全身的感官在那一瞬間變得格外敏銳,她甚至清晰的聽到了皮鞋踏在地面發出的嗒嗒聲,正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而她,無處可躲。
“顧西?”
終於,來人也認出了她。
顧西知道來人是鄭煒,可她一點也不想面對他,她就倔着身體不願轉身。
厲景年也是記得鄭煒的,在鄭煒出聲喚出顧西名字的時候,他就想起來了,這個男人他曾經在顧西家門口見過,如果他聽到的沒錯的話,這個男人,就是顧西的前男友。
他用審視的目光將鄭煒上下看了一遍,得出一個很中肯的結論,這個男人…沒有一點比得上他,他爲自己的優秀而沾沾自喜,卻又在看到顧西的反應時,心臟緊縮。
顧西繃緊了身體,羽睫微微顫動,擱在桌上的兩隻手慢慢緊握成拳,這些跡象落在厲景年眼中,無非就是傳達着一個訊息:顧西還在意這個男人。
這樣的認知讓他很難受,就像是不小心吞了一顆石子,渾身都鉻的慌,他再擡頭看鄭煒時,眼睛裡已經氳滿了敵意。
大概優秀的男人總會令人記憶深刻,鄭煒也記得厲景年,就在顧西家樓下,他見過這個男人,同爲男人,他很清楚厲景年看他的眼神說明了什麼。
壓下心口泛起的酸楚,他假裝平靜的問道:“顧西,他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