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周遭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第一個出現在眼中的人變了。孟朵拉正靜候着她。她下意識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噩夢。
一個令人恐懼無助的噩夢。
孟朵拉看見她醒來,居然也沒什麼反應。她非常平靜地把小桌上的一碗東西拿了下來。“笛非。你該吃藥了。”
淡淡的草藥味傳入鼻中。笛非皺着眉頭問:“這是什麼藥。我爲什麼要喝藥。”
“……你是必須喝的。這是……不能違抗的命令。”
“這是什麼藥。”笛非加強了語氣。孟朵拉垂下眼瞼,像是不願意看到她此刻的模樣。“……是可以療養您身體的藥。以及……保護您肚子裡的孩子……”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連現實也要殘酷的從別人口中訴說出來。笛非頓時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嘆息着倚靠在牀頭。
“就在不久前。這兩天醫官都會來看你,爲你安排藥膳。”
“我又睡了兩天?”她驚訝地看着孟朵拉。孟朵拉說:“醫官說懷孕的女子的確很需要睡眠養息。所以你睡得久也未嘗不是好事。爲了保證你的睡眠,每頓藥湯都會加定量的安眠藥。”
“我已經睡下了,怎麼喝藥?”
“……”
“你說。”
“是……是陛下……”
驟然間,孟朵拉手上的湯碗被打倒在地上,藥湯潑灑一地。笛非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孟朵拉忍不住又哭了,衝上去抓着笛非喊道:“你這是爲什麼,爲什麼要折磨自己呢。我看得出陛下是非常在乎你的。就連那些側妃也不如你。爲什麼你還要這樣痛苦呢……”
“你不會明白的。這不是他的孩子。他只是想利用我……”笛非迷茫地說着。孟朵拉驚恐地捂住她的口,說:“目前這個孩子的存在還不能讓王宮的人知曉。而我們這些低等的下人,就算知道很多秘密也必須當作不知道,一說就等於去亡者之殿了。陛下在很努力地保衛你和胎兒的安全。你也要細心點。”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母親的權利。”她閉上眼睛,“是我。是我讓我的孩子一存在就變成了籌碼。我想殺死他,是因爲他揹負着埃及不能容忍的身份。我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然後她神色平靜地推開孟朵拉,“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會再產生這樣的念頭了。你也不用愁苦於陛下的密令,整日惶恐我做出什麼舉動。我答應你,不會了。”
“對不起……笛非。”孟朵拉沿着牀邊想跪下來,笛非猛地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下跪。“我們是一樣的命運。別這樣。還有,我弄潑了湯藥,還能再盛一碗嗎?”
“當然有啊。你等等,我很快就送來。”
早上的時候珂妮爾和娜莎蘇爾都一起過來了。她們顯然並不知道笛非懷孕的事情,只是急切地詢問着她身體的狀況,關心着她。娜莎蘇爾每次都會讓人帶許多珍貴的藥材補品過來。被朋友關心着的同時,笛非也在掛念洛伊。最近一直都沒去找洛伊,洛伊也沒來找自己。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笛非的氣色明顯好了不少。臉色逐漸恢復正常,精神也開始好轉。生活開始進入沉靜空虛的階段。她每天接觸得最多的人只有孟朵拉,其次是珂妮爾和娜莎蘇爾。除卻醫官外,拉美西斯可能是第一個知道她懷孕的人。或許是因爲這樣他便再也沒有傳喚過她,讓她瞭解商討一下國政什麼的。對於這樣的生活,笛非只有兩個字:無聊。
很多的時候,她都會坐在向窗的地方,靜靜地思考着某些事。而更多的時候腦海裡是一片空白。
洛伊完全沒有消息。每次她問孟朵拉等人的時候,答案終究是沒有的。即使她硬是想要去看望一下洛伊,可是每次都會被她們阻止。她總覺得自己的情況有些像被軟禁了一樣。
她開始給圖卡寫信。她認爲自己起碼還有寄信的權利。她不知道寄信的流程是怎麼樣的,所以每次就委託孟朵拉幫她把信寄給圖卡。孟朵拉每次都會熱心地答應她。
但是除了第一份信件外,圖卡也沒有再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