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返回劉家的時候,劉巖剛剛打開電腦,已經好幾天沒上網了,也不知道那個扔漂流瓶認識的小東西還能不能記得自己。劉巖沒有想到肖瀟能回來,更沒有想到這個霸道的女人進門就脫掉外套,紮起了圍裙,吆五喝六地指揮他打掃衛生。
女警官反客爲主,劉巖就更不好意思坐在那裡上網了,其實就算劉巖想上網也不行,肖瀟根本就沒顧及他的感受,直接按下了電腦主機箱的關機鍵。
一直到黃昏時分,劉巖才從奴隸的身份中解脫出來,肖瀟也很疲憊,一邊捶着腰,一邊很自然地說道:“晚上去哪吃飯?”不等劉巖回答,又自言自語地說道:“飯店都吃膩了,再說你現在混的挺慘,實在不好意思宰你,還是我給你做一頓吧。”說完風風火火地甩掉圍裙,穿上了警服,猶豫了一下又脫下來,頭都不回地招呼劉巖:“給我拿件衣服,還有褲子,穿警服逛超市可不好。”
“去超市?”劉巖一愣。
“冰箱都空了,家裡只有方便麪,不去超市喝西北風啊,你能不能快點!”肖瀟是個急性子,不等劉巖去找,自己拎着脫下來的警裝跑進了擺着大衣櫃的房間,幸好是冬天,看到不到什麼精彩的部分,即便這樣也讓劉巖有些無法接受。
肖瀟翻了半天衣櫃,最後找出一條男式牛仔褲,有些肥大,但勉強可以穿出去,一邊提褲子一邊埋怨:“你說說你,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家裡連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陳飄雪一次都沒來住過?你是不是不行啊?”
劉巖雖然很想爲自己男人的尊嚴辯解幾句,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和這種女魔頭能說什麼,恐怕自己解釋一句,她就會說出更火爆的內容。
在肖瀟完全不可抗拒的強勢指揮下,二人來到了附近的超市,購物車自然是劉巖推着,肖瀟的工作則是看見想買的商品就往車上扔。在這個過程裡,劉巖感到特別尷尬,覺得很多人都在不懷好意地偷看自己,而肖瀟則表現得隨意自然,彷彿他們就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恩愛夫妻。
這種情況是劉巖不曾經歷過的,他就怕遇到熟人,還偏偏就遇上了,而且不止一個。
最先遇到的是商浩和幾個刑警,在貨架轉彎的地方迎頭相遇,連回避的機會都沒有,雙方很尷尬地打了聲招呼,尤其是商浩等人,就像犯了嚴重的過錯一樣,一個個耷拉着腦袋,依次看着前面同事的鞋跟,排着整齊的隊伍快步離開。肖瀟也覺得有些難堪,畢竟中午的時候還聲明過,不是來找劉巖的,謊言被拆穿個徹底,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劉巖還是第一次見到肖瀟不自然的表情,正在暗暗竊笑,就迎頭看見了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夏哲和飄雪從前方並肩走過來,在一條狹窄的過道里,四個人同時停住腳步,氣氛很詭異。
肖瀟的笑聲有點發冷:“二位郎才女貌,聽說就快喜結連理了,日子訂下來沒有?也不知道能不能送給我一張請柬。”
飄雪的目光從劉巖的身上掃過,又落在肖瀟的身上,然後再看一言不發的劉巖,終於誰沒有搭理,從劉巖和肖瀟之間擠出了一條路,推着購物車衝了過去。夏哲也很想過去,但他不是一個沒有大腦的人,經過短暫的衝動,尤其是被父親狠狠地教訓過一次以後,已經明白肖瀟這個女人惹不起,她背後的肖家更惹不起,於是訕笑着打了聲招呼,也對劉巖點頭笑了笑,這是醉酒那晚以後,兩兄弟第一次見面,劉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很木然地從夏哲的身邊走過,眼角都沒有在他的身上掃一下。肖瀟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輕輕挽住劉巖的胳膊。
夏哲對劉巖的態度很不滿,剛想發作,就看到了肖瀟的表現,一腔怒火頓時化爲無形,就好像吃了一隻死蒼蠅那麼難受,他突然意識到從今以後再也踩不住劉巖了,昔日那個老老實實在自己身後的小跟班,如今已經成爲一個大有身份的人。
穿過了兩排貨架,劉巖才從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清醒,驚異地看着身邊的肖瀟。肖瀟也好像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嗔怪道:“你可別瞎想,我是怕你剛纔太尷尬,人家都成雙成對了,你還孤孤單單一個人,多跌份兒啊……你幹嘛用那種眼光看着我?以爲我想倒貼嗎?美得你!本小姐雖然相親過很多次,但還沒正式交過男朋友呢,你都二婚了……”
見劉巖的臉色有些不好,肖瀟連忙誇張地笑了笑,很討好地說道:“開玩笑啦,二婚怎麼了?我小嬸嬸說了,二婚的男人才是寶,金貴着呢!你剛剛實在是太帥了!以後就這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一個紈絝子弟,有什麼可狂傲的!”
劉巖沒有說話,掃了肖瀟一眼,推起購物車就往前走,肖瀟竟然沒有生氣,還在爲剛纔口無遮攔說劉巖二婚的事情懊悔,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活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他們不知道,在此時此刻,有好幾個攝像頭是對準他們的,而在保安監控室裡,楊曉靜幾乎趴在了電腦屏幕前,正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直到看着平時無法無天的大侄女像個小丫鬟一樣跟在劉巖的身後走出畫面,才撥通了丈夫的電話:“老肖,你那個寶貝大侄女現在也太誇張了吧……什麼?你說她的大小姐脾氣?沒看出來,我看像個小保姆,竟然親手挑選茄子,你沒看到她在劉巖面前那個樣兒,宮女見了皇上都沒有那樣的,我看這個大侄女婿算是沒跑了,要是他不要你那個大侄女,你大侄女準得發瘋……不說了不說了,他們離開超市了,我得看看他們今晚去哪兒……知道了,不會打擾他們的,都是成年人,我哪能管那麼寬呢。”
肖子峰是這家超市的大股東,這裡的總經理是楊曉靜的遠親,發現肖瀟和一個男人像夫妻一樣購物,連忙給楊曉靜打了電話,恰巧楊曉靜就在附近,連忙放下手裡的事情,過來一看究竟。
劉巖和肖瀟提着幾大購物袋商品,叫了一輛出租車,興高采烈地回家做飯。這麼說有點不太確切,應該說肖瀟興高采烈地拉着劉巖回家做飯,而劉巖的始終保持着很無奈的狀態。
直到兩個人進了樓道,幾分鐘以後劉家的燈亮了,楊曉靜才興奮地撥通了丈夫的手機。
“什麼!肖瀟去那個男人家裡了!”正在吃飯的肖子峰霍地站了起來:“你說他會不會對肖瀟……”話說到一半,想起女兒還在餐廳,於是拿着手機去了書房,丟下把嘴巴翹得老高的肖冬雨。
楊曉靜可沒有丈夫那種擔心,並不是因爲她不關心肖瀟,而是她真的覺得劉巖這人很不錯:“老肖,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咱們有什麼可擔心的,你不早就盼着咱們的大侄女嫁人嗎?你又不是沒調查過劉巖這個人,而且你也說過很滿意的,現在怎麼又反悔了?覺得他沒錢?過去你可不是這麼勢利的人。”
“我什麼時候說過沒錢不行!我是說他們是不是太快一點了,這就去他們家,是不是不太好……”肖子峰可不想背上勢利小人的罵名,趕緊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楊曉靜卻對這種提法很不贊同:“老肖你沒發燒吧?都六年了,還算快?如果六年前咱們能確定大侄女對劉巖的感情,我早就撮合他們結婚了,如果那樣,現在孩子都快上學了,你還說快?你還有沒有點時間的概念!”
肖子峰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後果,也覺得妻子的話有一定道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道:“肖瀟這孩子單純,如果她暫時沒有結婚的想法,而劉巖又對她……”
“呸!”楊曉靜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丈夫的話:“老肖你是在講笑話對吧?咱們那個大侄女,劉巖對她暴力?不要太幽默好不好,我現在很擔心劉巖會被暴力!你看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哪裡打得過咱們的大侄女,我看啊,今晚劉巖這隻小綿羊,多半會被咱們的大侄女吃掉。”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肖瀟……”肖子峰一時不知道該如果跟妻子談下去。
楊曉靜沒理會丈夫的態度,接着說道:“我把他們剛纔的購物清單打印了一份,都是生活必需品,看不出來這兩個人對居家過日子的事情還很在行,還買了一套女式家居服,看起來是想經常住在那裡……天啊!他們竟然沒有買那個!”
“啊?哪個?沒有買哪個?”肖子峰在電話這邊聽見妻子的驚叫,心中一緊。
楊曉靜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還有哪個?當然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用的那個東西,套套!懂了嗎?這個大侄女,也太着急了一些,不過這樣也好,歲數不小了,應該抓緊時間,生完一個還能再生一個。”
“你說什麼?什麼生完一個再生一個?”肖子峰在電話這邊特別着急,一個勁地埋怨妻子沒有把話講清楚。
楊曉靜依然不搭理丈夫的詢問,突然很鄭重地說道:“老肖,跟你說個正事,明天咱們得考慮收購一家孕嬰用品商店,引進幾個安全可靠的品牌,大侄女歲數不小了,就算是今天晚上一下中標,也算是高齡產婦了,咱們得提前準備,這事可不能馬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