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將軍大人

蘇棋棋聽老鴇語氣是偏幫了她, 倒不是一味盯着錢看,心裡不免有些好感。笑嘻嘻的看着華其謙,又扭頭對老鴇, 語氣也多了幾分真誠:“媽媽, 你放心罷。我相公不會如此對我。我只求一間小屋, 一日三餐溫飽即可。還有, 還求你別泄露咱們的消息, 畢竟,畢竟……”蘇棋棋露出一抹嬌羞“咱們偷偷跑了出來,要是被家人抓住, 可要有麻煩的。”

老鴇皺了皺眉頭卻說:“我怎麼總覺得你眼熟?”華其謙神色一整,下意識就要護着蘇棋棋, 卻被她推了開來, 大明大方的走得離老鴇更近:“可是像通告上的女匪?”老鴇本想點頭, 又想要真是女匪,哪裡有正大光明的自己承認的, 不回答蘇棋棋,卻扭頭看向翠翠:“這可是麻煩,若是家人尋來,鬧將起來該怎麼辦?”

翠翠一愣,華其謙搖頭:“大可放心。我這次回去便是處置家務, 娘子的家人, 恩, ”看向翠翠, 見她微微搖頭, 便說“不提也罷。我這邊的家人並不知道我到了此處。”

老鴇皺着眉頭,翠翠慌忙說:“媽媽,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罷。何況,何況人家有資費,不白住。”蘇棋棋連連點頭:“是是,還求相救則個。”老鴇哼了一聲,倒是一下搶過蘇棋棋手中的錢袋,打開看了看,回頭看向華其謙:“十日,這些銀兩隻夠十日。咱們這兒不是開慈善堂的。”

蘇棋棋不等華其謙點頭,忙應了:“放心,十日後他便回來。”

如此這麼一來,蘇棋棋便安然在青樓住下。安頓好之後,才得知這青樓名爲“齊芳齋”,倒似雅緻的很。翠翠不是頭牌,便不是夜夜忙碌,偶爾纔會聽她說有客人。蘇棋棋天天躲在房內也不出門,只覺得日日等待難捱,可這十日卻不知不覺過得飛快。

翠翠也是天天巴望華其謙快些回來,還能賺上一筆,可惜,華其謙倒真像是人間蒸發,十日後仍然音訊全無。不由開始罵罵咧咧,嘴裡不乾不淨的說着。

蘇棋棋心中惱怒,當初華其謙給她的銀甸子在一般的客棧足夠住上好幾個月呢。何況還給了老鴇許多銀兩。幸好自己還留了些,沒讓老鴇全部拿走,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過了幾日,老鴇上門:“我說姑娘,我怕是你上當受騙了罷。那男人是回不來了。”蘇棋棋搖頭:“必定是爲了什麼事情耽擱了,媽媽請寬限幾日。”老鴇搖頭:“我看你也是明白人,怎麼就犯糊塗了呢。”

蘇棋棋想了想拿下珍珠耳環遞了過去:“還請寬限幾日罷。”老鴇接過瞧了瞧,自是能看出是好貨色,收了下來,仔細盯着蘇棋棋瞧着。蘇棋棋怕被人發現自己行蹤,故意每日將眉毛畫粗下垂,嘴巴描大,此時見老鴇看她,倒是全然不懼,任由她看去。

老鴇看了幾眼,忽輕笑:“你也就剩這些首飾了罷。怕是爲了躲在此處還塞許多好處給翠翠。”蘇棋棋點頭應是。老鴇嘆了口氣道:“這些男人又有幾個好的,你越信啊,越吃虧!不如這樣,我再容你三日,要是三日後,他還是不來,你走,我也不攔着你。要想留在這裡,你便在這裡掛牌。”

蘇棋棋詫異一愣,老鴇又仔細瞧了兩眼:“仔細想想罷。”

蘇棋棋等老鴇出去,忙拿出鏡子仔細瞧,自己確實畫得比較誇張,和如花也沒什麼差別。可是就這樣尊容,老鴇還要自己掛牌,她是有多重口味啊。

掩好門窗,自己查看剩下的銀兩,將銀兩分成三份,其中兩份藏好,剩下的就貼身放着。盤算一番,若是出去尋華其謙還是有些緊巴巴的。何況萬一自己去尋了,他倒好回來了,那不就是錯過。而且孤身上路,太多變數,自己實在沒法控制。這麼一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死守了。這麼想着,不由嘆了口氣,二華,你到底死哪裡去了?難道大華真的出事了嗎?

等第二日,蘇棋棋麻煩四兒去喚老鴇商量。四兒瞅了她好幾眼,壓低聲音說道:“我說姑娘,你可要小心了,我昨兒聽說,媽媽要將你收到樓裡來,和翠姐兒商量了許久。”蘇棋棋見他好心提醒,忙連聲謝過。四兒搖搖頭:“你小心罷。”

好不容易盼到媽媽來了,蘇棋棋忙迎了上去:“媽媽,你昨日說的話,我想過了。只是,我不願掛牌接客,倒是願意做個粗使丫頭。”

老鴇皺眉說道:“你雖化了這麼個妝,我又怎會瞧不出,你底子比翠翠要好上許多。你若掛牌,必定能紅。到時候,說不準能跟個大官從良,總比你死守那個負心人要好上許多。”

“媽媽得好意,我心領了,”說着,蘇棋棋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不瞞媽媽,我也只剩這些了,還望媽媽通融。讓我做個粗使丫頭來抵房資罷。”

老鴇掂量手中碎銀,皺了皺眉頭:“真是個死心眼。也罷,既然你願意做丫頭,我也不攔着你。不過我也不想別人說我欺負你,三日後,三日後,他還沒來,你就開始做粗使丫頭罷。”蘇棋棋見老鴇倒不像蠻橫不講理的人,心中寬慰,忙笑着謝過。

蘇棋棋日夜祈禱華其謙快些出現,可惜,三日後華其謙還是沒有出現的影子。蘇棋棋心中惶恐,卻不敢去尋他,便裝癡賣傻求四兒去打探華其離的消息,希望從側面能聽到華其謙的事兒。

老鴇倒是不客氣,三日後便讓蘇棋棋搬到一樓大屋,和一幫丫頭擠在一處。那些丫頭自是曉得蘇棋棋爲何被搬到下人房的,話裡話外的嘲弄,蘇棋棋只能裝聾作啞,一概癡笑不答。這麼過了幾日,那些人覺得一拳打到棉花上,沒個趣味,倒是不再嘲弄。只是凡事重活髒活,自然都交給了蘇棋棋去做。

蘇棋棋卻只能心中哀嘆,自己哪裡淪落到要做這種事情,就算在現代再倒黴,也不需要自己去刷馬桶罷。哀嘆歸哀嘆活還是要照舊做。唯一慶幸的是,老鴇似乎絕了讓她掛牌接客的念頭,不打發她去前頭。

軟磨硬泡,那四兒總算是答應替她打聽軍中情景,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法子,說是,華其離脫了危險,帶着兵強行入南蠻祭祀。其他的便再也打聽不到了。

蘇棋棋聽華其離脫了危險,忍不住吁了口氣,如此那華其謙也不會有什麼大礙。怕是他們兩人一同去了南蠻,只要等他們回來便是了。又算了算時間,決意再等三個月,要是還是沒有音訊,便出關去南蠻尋華其離。

蘇棋棋每天扳着手指算日子,又天天盼着華其謙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可惜每日睜開眼睛,等着她的,不是華其謙而是一堆要洗的衣服,還有一堆要刷的馬桶。蘇棋棋有時真覺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不如帶着銀子去找華其離,再由他去找華其謙更容易一些。

這麼又過了一個多月,蘇棋棋有時坐在太陽下發呆,胡思亂想,難不成華其謙覺得他們哥兒兩個倒黴是因爲自己的關係,所以故意將自己丟在這裡,不再來接。還是說,華其謙其實已經死了?

老鴇這兩天又時不時來探聽,她願不願去掛牌。蘇棋棋覺得這已經快到自己的臨界點了,再多幾天必定崩潰。要是實在是被拋棄,那還不如隨便找個地方呆着,總比天天伺候人,洗髒衣服,刷馬桶要好啊。

又這麼過了幾日,蘇棋棋正呆呆坐在太陽下洗衣服加發愣,心裡煩躁的恨不得打華其謙一頓出氣。忽聽到街上響起了鞭炮聲,不耐煩扭頭向聲音處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繼續發呆。卻聽四兒興高采烈的衝過來說道:“姐姐,聽說華將軍的軍隊回來了。你不如去瞧瞧有沒有你的親戚。”

蘇棋棋一聽精神立馬就來了,是啊,華其離回來了!慌忙丟下手裡衣服,溼的手隨意在身上抹了抹,拋下四兒便往街上跑。四兒在後面追喊:“等等我,姐姐,你可別衝太前頭了,他們可真刀實槍的擋着呢!”

蘇棋棋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衝到街上一瞧,什麼叫別衝到太前頭,根本就擠不上去。道路兩排被擁堵得水泄不通,蘇棋棋嘴裡嚷着“勞駕勞駕”,也不管旁邊的人罵罵咧咧,就使勁吃奶的力氣往前走。

發現自己實在擠不上去,心裡焦急得都要哭出來似得,大喊:“華其離,華其離!”四兒倒是機靈,鑽了過來,聽蘇棋棋哭喊,忙道:“姐姐,你瞧見你親戚了?唉,別哭啊,他們住哪兒我可知道,現在人多不好相認,我們去他們住的地方走走,說不準還真能見着。”

蘇棋棋一聽,忙抓住四兒的手:“帶我去,快帶我去。”兩人又從人羣中擠了出來,蘇棋棋在四兒身後,在小巷子裡東拐西轉的:“四兒你帶我去哪兒?你帶我去見將軍。”

四兒停住腳步,疑惑問道:“你親戚是將軍身邊的人?嘖嘖,真是好福氣。我聽說他們大軍駐紮在郊外,將軍嘛,住在咱們城守府中。我帶你去,說不準比他們行得快,咱們躲在遠處還能瞧上一眼。”

這麼說話間倒是到了城守府,果然在府外早就候着一干人員,又有重兵把守。蘇棋棋剛想靠近,便被護衛給攔了下來。本來蘇棋棋想硬闖,但見那些傢伙看樣子就會先斬後奏的,四兒又嚇的死命拉住她。無奈下,只能和四兒悶悶不樂的回到齊芳齋。

只是剛進門,就聽老鴇用一種酥得要膩死人的聲音說道:“噯喲,你真是運氣好。將軍大人在我們這兒,說要給每個姑娘都賞銀子。就差你了,快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