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軒轅國時,不管是被琉焱圍追堵截還是帶着花容泠焰四處逃亡,木揚邶風都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在神川,他的力量在火焱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哪怕加上綠心和翎兒也完全無法跟火焱抗衡,他如何能再搶回焰兒?就像現在,偌大一片神川之界,他和綠心翎兒找了個遍也沒尋到火焱的身影。
“哥哥你先彆着急,火焱是不會傷害焰兒的。起碼她和他在一起,不會出別的意外。”找不到人,又見木揚邶風眉頭緊鎖,綠心只得先安慰他。木揚邶風沒有答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藍得像是要滴出水來的天空,心裡思量着綠心她們都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生死麪前,感情真的還有那麼重要嗎?沒錯,他是願意爲了焰兒去死,但是他卻不希望她再爲了他重蹈覆轍。火焱尊爲火神,更將焰兒視爲珍寶,焰兒跟他在一起總不會太差。並且在這個時候,或許火焱纔是那個能讓焰兒好好活着的人。是否,這個時候他應該放手了,爲這段延續了數百年、橫跨了多個空間的感情做一個真正的了斷。
綠心是沒有察覺到木揚邶風的異樣的,雖然她回頭時沒有看到木揚邶風的身影,也只是猜測他去別的地方找了。片刻之後,一抹綠色熒光落在火神殿門口,木揚邶風稍稍猶豫,最後還是提步踏了進去。只是沒想到,青兒後腳就跟了上來。
“你想好了?”青兒問得很隨意,心裡卻很緊張。如果木揚邶風放棄,那火焱自然不會再放棄焰兒了。或許一切又將回到三個人的時候,她卻只能是他們幸福的見證。青兒自然是不想看到那種情況發生的,但是曲折輪迴發生了那麼多事,她早就學會了接受,接受火焱對焰兒的摯戀,接受火焱的出爾反爾,接受他對她所有的無視和忽略。
但是,那又如何?她還是沒有離開,還是捨不得離開。
“青兒,我有話跟你說。”沒想到最先讀懂自己的竟然會是青兒,木揚邶風眼
中閃過一絲愕然,但很快恢復了原狀。拂袖轉身,木揚邶風上前兩步走到青兒面前,用面對故人時的懷念口吻對她說道:“火焱不明白你對他的心意,即使我們所有人都知道!”
開門見山,不是木揚邶風的處事風格,但是事已至此,他覺着可能把話說明了會好一些。來到神川這段時間,他除了在尋找火焱和焰兒之外,也挖起了那些深埋的記憶。當故事從頭到尾被梳理清晰,他也就明白了每個人在這個故事裡充當的角色。也就徹悟了,不管經歷了多少苦痛,但是誰都沒有錯。一切終因一“情”字而生,情,又何錯之有?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心思初次被人點破,青兒有些莫名的惱怒。木揚邶風視而不見,反而繼續繼續問道:“你爲何不告訴他?”
青兒突然就靜下來了。她好像明白了,她和他、甚至和焰兒,本就不是敵人。不是敵人,也就不用那麼針鋒相對了。
“告訴他又有何用?他的眼裡、心裡,終是隻有焰兒一人。”青兒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開口,千年落寞與感傷似乎都包含在了這一句話裡。是啊,有時候不是不去爭取,而是明知道對方心裡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爭取又有什麼用?
這是木揚邶風第一次在青兒身上看到脆弱的顯露,或許以前真的是她自己僞裝的太堅強,所以纔會給人一種百毒不侵的感覺。
或許,火焱也是這樣想的。因爲她總是堅強,所以他習慣性的認爲她不會難過,不會痛。
無奈的嘆氣,木揚邶風只能搖頭。兩人沉默半晌,木揚邶風這纔開口道:“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吧!”
不是詢問,而是淡淡的陳述。木揚邶風相信,若是火焱有心躲起來,那能找到他的就只有青兒了。而剛剛他一到火神殿青兒就跟着出現了,很明顯她一直都在這兒,甚至有可能,她本來就在等他。
青兒沒有回答,木揚邶風便權當她默認
了。
“我們一起過去吧!”倏地,木揚邶風走到青兒身側,淺笑着建議。青兒一愣,稍稍頷首答應了。這個時候,她倒有些理解焰兒爲何會情繫木揚邶風而不論輪迴幾次也初心不改。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這樣一個肯爲了她不顧一切的男人,即使屢歷輪迴,也始終是當初那個溫暖的少年。
領着木揚邶風走進火神殿,青兒望着正中央擺放的大鼎,沒來由的一陣心酸。鼎中烈火燃不盡,卻在她念了一通咒語後由熾熱的紅色變成詭異的藍色。待藍色光焰漸漸淡去,火焰再次恢復正常時,木揚邶風竟發現周邊的環境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火神殿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瀲灩的湖光山色。蒼翠青山環繞一池碧水,水上涼亭如星子般羅列,亭與亭之間則有白玉廊橋相連。時爲陰天,山間白霧飄渺無風難散,呼吸間都還能感覺到那股溼潤和清新。木揚邶風驚訝不已,竟有了置身人間的錯覺。
這,不正是歸隱無擾的山野風光嗎?怎麼會……
“你還是帶他來了!”
木揚邶風疑惑的望向青兒,卻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聽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虛無縹緲由遠及近,最後落在了耳朵裡。再回頭時,只見火焱一身白衣立在對面的廊橋之上,衣袂翻飛高貴如謫仙一般。
“你早就料到了?”青兒有些驚訝的問,看向火焱時眼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火焱沒有回答,只是仰頭望着天空,似是在等待着什麼。果然,片刻之後,一聲高昂綿長的鳥鳴聲從天際傳來,劃破了空氣鑽進衆人的耳朵。待鳥鳴聲漸近,只見一隻金色大鳥撲扇着翅膀從遠處飛來,最後環繞在三人上空。
“是焰兒!”木揚邶風忍不住驚呼,視線始終停駐在空中的鳳鳥身上。火焱看他那般激動,張了張口,卻終是什麼都沒說。臉上始終雲淡風輕,心卻隱隱作痛。感情,還真是誰都無法左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