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鳳城已經數日了,越往北天氣越涼,一切都好像被凍結了,所以這一路走得異常無趣。沒人說話,大多時候都是難熬的沉默,蕭瑟的秋風拂過搖搖欲落的樹葉,聲音如哀怨的笙簫,不禁會讓人遙想起天堂纔有的樂章。
邶風,他是花容泠焰心中永遠無法撼動的存在。她愛他,堅定而決絕。可現在最混亂的情況就是,她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帝欽指的九皇子未婚妻,以至邶風每次都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躲着她。這算個什麼事嘛!
現在這樣的情況,確實讓花容泠焰有點無法招架。不過好在還有個豆豆,能幫她暫時躲過那些不想面對的困境。可是逃避終究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她一直在等着一個可以將事情徹底解決的契機。
這一日,隊伍趁着暮色就地在一處河灘上紮了營,而木揚邶風則因數日的車馬勞頓偷閒躲在帳篷裡休息。如此大好時機,花容泠焰自是不會放過,跟豆豆打了聲招呼後便騎上風掣朝不遠處的軒轅熾烈狂奔而去。
悠悠流水,徐徐和風,世界寧靜而祥和。軒轅熾烈悠閒的躺在乾淨的碎石河灘上,心卻沒有表面上那麼雲淡風輕。
他一直想不通,父王爲什麼會突然賜婚,難道是因爲看出了他對那丫頭的心意?可若是如此,那也該叫他過去核實一下啊,怎麼會突然就頒佈那麼一道指令呢?實在讓人費解。
還有出行前的那個晚上,是誰給他送的密信說邶風和焰兒正在幽會?雖然當他趕到夜不息看到邶風若有所思的提到龍井時他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再加上那丫頭對那晚的事隻字不提,他便更是火大。可比起這個,那個送密信的人則更讓他警覺。
是什麼人會大半夜跑去跟蹤他們?難道是對焰兒的身份已有所察覺,又或者,是邶風的仰慕者,想借他來攪亂邶風和焰兒的關係?細想下來,這情況大有可能。可又是誰能無聲無息的跟蹤他們同時還把密信送入王宮的俅暖別院呢?
思緒飄遠,所以軒轅熾烈連有人走近都全然不知。花容泠焰擰着眉頭在三步之外打量着他,想看他到底何時纔會發現自己的存在。可結果卻是,半刻鐘已過,軒轅熾烈毫無反應。
“好吧,我承認你確實在很認真地想東西。”花容泠焰冷不丁的開口,軒轅熾烈這才驚夢般回過神來。
“你怎麼來了?來多久了?”軒轅熾烈有點受寵若驚,他以爲她會趁他不在更是抓緊分秒與木揚邶風培養感情呢。
“已經很久啦!”花容泠焰一臉不爽的回答,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軒轅熾烈坐下,一入當初兩人坐在林氏大樓下喝着可樂等邶風一起去看電影。那個時候,三個人的生活也頗爲精彩呢。
“那你幹嘛不叫我?”軒轅熾烈也毫不留情的朝她扔白眼。然而花容泠焰卻全不接招。沒有對手的戰鬥是無趣的,所以軒轅熾烈也不再計較。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想什麼,竟然那麼入神。”花容泠焰回答道,而聽者則是一頭黑線。拜託,哪有看人家發呆就知道別人在想什麼的?這都是些什麼邏輯啊!
“那你看出什麼了?”軒轅熾烈忍不住打趣道,卻在聽到花容泠焰的回答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只見某女極不耐煩的瞟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去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在夕陽的暈染下,整條河都泛起了生動的橙金色,再映着天邊燦若雲錦的落霞,煞是好看。
“你是在想你老爹賜婚的事嗎?”花容泠焰幽幽的問,其無奈與糾結已盡顯臉上,“你說,他是老糊塗了嗎?平白無故的亂賜什麼婚嘛!現在可好,全世界的人都把我們倆看成了一對,連……”
“連木揚邶風都因爲這個躲着你對嗎?”軒轅熾烈苦笑着打斷她的話。花容泠焰本想辯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開口。她所煩的,不正是這個嘛!
“你既然知道幹嘛不幫我解釋?”花容泠焰心裡堵着一口悶氣,也不知是因爲最近煩心事太多還是剛纔被人搶白。
“解釋?怎麼解釋?說皇帝賜婚是因爲他老糊塗了,你根本不想嫁我,想嫁他,是嗎?”軒轅熾烈沒好氣的說着,一句話把花容泠焰堵得啞口無言,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花容泠焰突然站起身來,倒退了幾步,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繼而極委屈的大聲朝他吼道。雖然這就是她心中所想,可怎麼從這小子嘴裡吐出來就完全變味兒了?他在生哪門子氣啊?因爲她對皇帝不敬?不至於吧!
“不然呢?那我該怎麼說?說你歐家大小姐從另一個空間來到這軒轅國,從頭到尾都只是爲了那個男人,然後他就會深受感動帶着你遠走高飛,是嗎?”軒轅熾烈的語氣愈加強烈,花容泠焰氣不過,隨手抓起一塊石頭朝軒轅熾烈扔了過去。本是無心之舉,怎奈何這石頭偏似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就朝木揚邶風的右腳背砸了過去。
“你……”軒轅熾烈吃痛的倒吸着冷氣,疼的齜牙咧嘴,花容泠焰則是別過頭連看都不敢看了。完了完了,這次是真闖禍了。那石頭體積可不小,足有一拳大,這樣砸過去,若是沒穿鞋襪怕是都得骨折了。
“你可真是下的去手。”軒轅熾烈脫掉鞋襪,腳背上果然青紫一片。而花容泠焰只敢用餘光偷瞟,更不敢走過去。她可不想惹怒了他,萬一又像上次在蓮池那樣推她一把,她可消受不起。
意識到花容泠焰根本不敢近自己的身,軒轅熾烈心頭更是燃起了一把無名火。只見他把鞋襪丟在一邊,光着右腳站了起來,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將花容泠焰鉗制在了雙臂間。花容泠焰條件反射的後退,卻終究沒能逃脫束縛。
“你很怕我嗎?”軒轅熾烈用低啞的嗓音問道,表面上聽起來溫和而無害,卻讓花容泠焰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雖然他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可她卻能如此明顯的感覺到他在極力隱忍。什麼時候會忍不住爆發出來,這完全無可預料。
可就算如此,花容泠焰還是大着膽子迎上他的目光。“我爲什麼要怕你,難道就因爲……”
難道就因爲我砸了你的腳嗎?大不了給你砸回來唄!花容泠焰早已想好理直氣壯的說辭,只可惜軒轅熾烈並沒給她說完的機會,而且是用了非常的極端的方法讓她閉嘴。
啊啊啊!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又吻了她啊?花容泠焰的腦子頓時卡住,甚至忘記了掙扎。接着所有的血液都
一股腦涌上了腦門,最後把臉憋得通紅通紅的。軒轅熾烈趁她出神之際盡情享受着她的馨香和美好,同時還忙裡偷閒的偷瞟了下她的表情。呵,看來她是完全被嚇傻了,還真是可愛呢。
如果,她能一直屬於自己,這該多好?情動所致,軒轅熾烈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探入花容泠焰的檀口之中,停留的時間越是長久,他便越是無法自拔。這一刻,還談什麼兄弟情義,甚至連花容泠焰的意願都已徹底被他拋在九霄雲外了。
正當軒轅熾烈忘乎所以之時,鼻息間卻傳來濃烈的血腥味,稍一愣神,他便覺出了這血腥味的出處。雙手往外猛地一拉,花容泠焰便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嘴角還掛着觸目驚心的血跡。
“你瘋啦!”他吼她,絲毫不留情面,本以爲她會被嚇到,甚至是嚇哭,可花容泠焰卻在笑,甚至發出了低低的笑聲。只是這笑,冷漠之極,沒有絲毫溫度,甚至隱隱透着傷痛和絕望。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初的遲莫,今日的軒轅熾烈,竟會對她有那樣的感情。是他隱藏的太深,還是自己太過遲鈍?可不管是怎樣,她都已註定要辜負他的感情了。
“烈,我不疼!”花容泠焰強忍着身上的痠痛從碎石河灘上爬起來,一把擦去嘴角的血跡,卻留下了一條詭異而又鮮豔奪目的弧線。她不疼,真的不疼,因爲已經麻木了。
若是軒轅熾烈那第一次蜻蜓點水般的淺吻只是在她心頭擲下了一粒小石子的話,那這一次,這個瘋狂的吻便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怎麼敢去想,一直以來的摯友,跟班,會像邶風那樣滿懷深情的去吻她呢!
她雖總被人說是笨,但卻不是真的笨,透露在那個吻裡面的情愫,點點滴滴她都感受的萬分清晰。這可惜,這份深情,她不敢要,不能要,也要不起。
“你……我剛纔……”
“沒什麼!”花容泠焰乾脆的打斷他的解釋,毅然決然的走向河邊飲水的風掣。“你想說的,不想說的,我都知道。而我想說的,我不想說的,你也該知道。”
花容泠焰語重心長的說完,翻身上馬朝營地疾奔而去。她想,她的意思烈應該完全懂的。她和他,永遠不可能的。愛沒錯,只是愛錯了人。
“哈哈哈……”望着花容泠焰的背影,軒轅熾烈瘋狂的大笑,笑着笑着,眼淚便流了出來。
果然是這樣的結果,我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前世,我毀你姻緣,害你屍沉碧水,今生,我只是想守着你,我自以爲,我能比他更好的守護你。可是,你不要,甚至是,你不稀罕。
你寧願咬破自己的嘴脣來制止我,卻不願意傷害我分毫,是想和我撇個乾乾淨淨嗎?從前世糾纏到今生的我們三個,能如此輕易的就撇清嗎?
花容泠焰,你妄想。我一定能證明,今生我纔是你最好的歸宿。
營地門口,出來透氣的木揚邶風遠遠的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一頭霧水。他們這又是在上演哪出?難道,嫁與九皇子爲妻並非她本意?想到這裡,木揚邶風毫不自覺的笑了,而這笑,正巧落入了豆豆的眼中。
咦?木揚少爺心中的那盞燈,好像亮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