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驚恐的尖叫聲響起在天應府的內院之中,賦閒在家的花容博聞聲迅速趕往聲源處,卻見這裡已經聚滿了人。
在花容凌煊居所外的白玉石橋上,花容武、軒轅熾烈以及花容智之子花容龍曉等人圍成一圈,中間赫然躺着一個正在竭力試圖趕走衆人但卻明顯力不從心的男人。而在那旁邊,花容泠焰捂着眼睛愣在原地,木揚邶風則緊緊的擁住她。很顯然,剛纔那聲尖銳的尖叫聲正是出自花容泠焰之口,因爲在這裡只有她一個女子。
“出了什麼事?”花容博厲聲問道,但是在場卻沒一個人搭理他,反而齊心協力將躺在橋中間的那個男人擡進了房間。雖然一路上那人一直在苦苦掙扎,卻終究沒能拗過衆人。花容博一臉茫然的看着大家手忙腳亂的跑進跑出,對他始終視若無睹,無奈之下,他只好走到木揚邶風面前去詢問。花容泠焰聽到花容博的聲音,這才緩緩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爹……”一語未畢,花容泠焰卻已經泣不成聲。花容博心下着急,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木揚邶風。而木揚邶風剛想開口,花容凌焰卻先一步打斷了他。“爹,是大哥,是大哥!”
花容泠焰哭着說完,隨即往花容凌煊的房間跑去,木揚邶風緊隨其後。花容博聞言,瞬間愣在原地,如遭晴天霹靂。煊兒?煊兒怎麼了?花容博腦中滿是聒噪的“嗡嗡”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四處奔走的人影如幻境一般變了形,他更是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每個人心中的焦急。是煊兒,煊兒出事了。花容博良久纔回過神來,身體中的力氣彷彿全都消失殆盡,最後還是依靠着橋上的欄杆才勉強站立。
“煊兒,煊兒!”花容博喘着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然後才邁着顫巍巍的步伐奔向房間。
“水,快拿水來!”花容博剛踏進屋子,便聽到軒轅熾烈的聲音,正巧這個時候花容龍曉端着一盆水急匆匆經過他身邊,他便搶過了水盆,親自遞到軒轅熾烈手上。軒轅熾烈坐在牀頭,一見是他,動作陡然一頓,可又見花容博此時的注意力全在花容凌煊身上,便又繼續幫花容凌煊擦着從七竅不斷流出的黑血。這個時候,救人才是當務之急,軒轅熾烈本擔心見到花容博會招致被驅趕,現在看來,這孝廉公怕是也顧不上他了。
想當初,自從因花容泠焰逃婚而收回了花容武的兵權,並強制召回花容智之後,花容博對軒轅熾烈甚至是整個軒轅皇室都產生了不滿,可礙於君臣之分,花容博對他也還算有禮。可自從他娶了江慧兒之後,一切都變了,花容博心疼女兒,果斷的將軒轅熾烈劃入了絕情寡義見異思遷的公子哥兒行列,甚至揚言不許軒轅熾烈再出現在天應府。雖然對於這件事軒轅熾烈心中有苦難言,但自己時隔倆月便再娶是事實,雖然是花容泠焰逃婚在先,但他也心疼花容博那一份愛女之心,因此也沒有多做追究。不過,他自那之後便沒再明目張膽的進過
天應府。這孝廉公的話可不是嚇唬人的,他是真被驅趕過。也正因此,今日他見花容博,心中這纔有些懼意。
軒轅熾烈一邊幫花容凌煊擦着黑血,一邊冷靜的做着安排。當務之急,便是要請大夫。然而,因天應府下人很少,花容凌煊又把自己的丫鬟小廝遣去了府中別處幫忙,所以偌大個院子愣是沒找到一個可以使喚的人,所有的事都需要這些少爺老爺們親力親爲,而找大夫一事便交給了花容武。
花容龍曉追隨父親從小學醫,醫術雖稱不上精湛,但也瞭解一些藥理之事,於是暫時擔當起了大夫,開始爲花容凌煊施針止血。而一直趴在牀邊悲泣的花容泠焰此刻也被木揚邶風拉走,去找人幫忙的同時通知葉琳琅。
通過軒轅熾烈的安排,房間裡已看不見慌亂和嘈雜,大家各司其事,已經有了目標。而現在,只剩花容博一人愣在房間裡不知所措,看着花容龍曉和軒轅熾烈忙的滿頭大汗,他也很想爲兒子做點什麼。可現在的他六神無主,連手也不知道該怎麼放,擔憂和焦急同時侵蝕着他身爲一家之主的堅韌和勇氣,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崩潰了。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銅盆遞到了他面前。
“打些熱水!”軒轅熾烈的眼睛盯着牀上的花容凌煊,頭也不擡的吩咐道。花容博聞言,稍微一愣後便接過銅盆快步離開。軒轅熾烈望着那個焦急的背影,對花容博更是敬佩。他不僅是一位偉大的父親,是一國之忠良,在人格上也是無可挑剔。他纔不信花容博腦海中沒有閃過要將他趕出去的念頭,只是在這個特殊時刻,沒有什麼比兒子的安危更加重要。也正因此,即使面對一個自己揚言要驅趕的小輩的吩咐,他也沒有反駁。因爲他是一位父親,牀上躺着的是他的兒子——這就是如山父愛吧!
“爲什麼娘要這樣做……”在葉琳琅平日刺繡所呆的繡樓上,花容泠焰語帶哭腔的近乎自問。經歷過大喊大叫大哭大鬧之後的她此時早已精疲力竭,連哭都沒有力氣了。葉琳琅在得知花容凌煊出事之後立即帶着丫鬟小廝趕了過去,而花容泠焰卻因不便露面而被葉琳琅反鎖在了房間裡,與她一起的還有木揚邶風。她知道葉琳琅這樣做是爲了她好,皇家眼線繁多,天應府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中,在這個時候她要儘量少露面才能降低風險。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出事的是花容凌煊,是一直疼她護她的大哥啊!若是大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卻爲了偷生躲在這裡,即使她日後能安然躲過這一劫,她也將永遠逃不出良心的譴責。
“夫人是爲你好,你知道的!”木揚邶風趴在窗邊不知道在幹什麼,要不是窗戶也緊閉着,她都會以爲他是在看風景。
“我知道她是爲我好,可是大哥……爲什麼大哥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中毒了嗎?”花容泠焰有些抱怨的說着,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花容凌煊的樣子。當他們追上花容凌煊的時候,他已經因爲虛弱無力而摔倒在了橋上。她從來就沒想過,一向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大
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衣衫雜亂不堪,俊美的臉也因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扭曲着。而且,在他的臉上,有烏黑的血液從眼耳口鼻間源源不斷的涌出來。若是有人不經意看上一眼,三魂定會丟掉氣魄。也正如此,花容泠焰纔會在見到他時嚇得尖叫。
“中毒?”木揚邶風聞言,手上動作猛然一頓。“怎麼會中毒呢?又是誰下的毒?”木揚邶風愣愣的說着,很快又回過神來。只見他伸手一推,窗戶便開了。
“你這……”花容泠焰見狀不禁目瞪口呆,原來他不動聲色的呆在這裡是在開窗戶外面的鎖。
“走吧!”木揚邶風笑着將木訥的花容泠焰召到身邊,抱着她直接從窗戶一躍而下。雖然最後的結果是兩人都安然無恙穩穩的落地,花容泠焰卻仍是被嚇得不輕。心有餘悸的撫着胸口,花容泠焰愣在原地完全做不出任何動作,木揚邶風這才發現她臉色如紙般蒼白。
“嚇到了?”木揚邶風明知故問,他只是突然興起想展示一下自己精湛的輕功,卻沒想到會把她嚇成這樣。
“我……”花容泠焰欲言又止,最後調轉話題。“我們走吧,去看大哥!”花容泠焰說完,便率先走在了前面。木揚邶風自知闖禍,便也不再多言,安靜的走在她身旁。
一路上,木揚邶風都沒想通,若她真是單純的被嚇到,肯定不會是這樣的反應,難道……還另有隱情?木揚邶風如是想着,猛然轉身一把抓住花容泠焰的手。
“告訴我,你怎麼了?”木揚邶風目光灼灼的注視着花容泠焰,眼底除了關切,還有一探究竟的決心。花容泠焰張了張口,卻終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你不只是被嚇到了對不對?”木揚邶風見她這般神情,便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於是再次追問,不願她將事情憋在心中。如果說當初他是怕錯愛,不敢愛,那現在,經歷了那麼多劫難之後,他已經做了決定。他愛,便不只是侷限於得到。對於他來說,能將其安然守護,兩人一起承受壓力危機,這都是上天的一種恩賜。
“我有事對你說!”花容泠焰思索良久,終是沒能忍住。她這般凝重的樣子,木揚邶風還是第一次見到。點頭表示同意後,他便跟着花容泠焰走到了繡樓外的一個角落。
“你應該還記得莫雨憐吧?”花容泠焰見周圍沒有人,這才緩緩開口。木揚邶風不知她爲什麼會突然突起莫雨憐,但還是老實的點頭。從小的青梅竹馬,差一點便成了他的妻子,他怎會不記得?
“你瞭解她是什麼人嗎?”花容泠焰追問,這下木揚邶風是徹底愣住了。他了解嗎?除了她,他從未對別的女子多加關注,即使是莫雨憐也一樣。木揚邶風想了想,然後搖頭。
見木揚邶風如此反應,花容泠焰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你不瞭解……我瞭解。”
“你瞭解什麼?”木揚邶風焦急的問道,心猛然揪緊。
“她,莫雨憐,她是琉焱神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