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瑜回到景仁宮時已經是快到卯時了,幸而是現在是嚴冬卯時了外面還是一片黑色。夜色是最好的掩護,當然夜色下也掩飾着不爲人知道的陰謀與罪惡。
進空間換下夜行衣,又泡了舒服的靈泉澡後,躺回牀上不會原本紅潤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虛弱,脣色也變得白中帶青,全身汗水溼透了睡衣,特意未擦乾的頭髮亦像被汗溼的模樣。
十指靈巧翻飛,一道清心符打出去,在內眼看不到的地方那道清心符就像射入濃濃迷霧中的強烈光束,被撕裂的迷霧迅速散開消失,被迷霧籠罩下的人只覺得恍惚了下就清醒過來。
“雲棠,雲棠……”乾啞的聲音從錦帳傳出驚醒了守夜的雲棠。
“啊,娘娘您醒啦?”雲棠動作迅速而輕靈的撩起錦帳,雲棠的聲音裡透着焦急和欣喜。自從那天娘娘得了風寒後已經昏睡了兩天了,一直迷迷糊糊沒有長時間清醒過,她們這些侍候的人天天提心吊膽的,就怕娘娘有個萬一。
“娘娘,您是哪裡不舒服,奴才馬上去叫太醫來。”因爲風寒的特殊傳染性,被遣來給琇瑜醫治的幾位太醫也一同封禁在了景仁宮,不過他們卻是被安排住在比較遠的東側一個小偏殿內。
“不,不用,本宮想要喝水。”乾啞的聲音聽起來很難聽,也聽出說話很艱難。
“水,水,好,好,奴婢馬上就倒。”轉身去提小炭爐上的水壺才發現炭早滅了,壺裡的水早就涼透了。
“奴婢疏忽炭都滅水涼了,還請娘娘稍等一會,奴婢馬上去換新的水來。”難得已經性情變得非常沉穩的雲棠慌張的提着冷掉的水壺匆匆出了寢室。
慌張的她竟一點也覺得本應該日夜有人看火燒着的水爲什麼會炭會滅水會涼了。
不過雲棠就領着兩個小宮女提着水壺擡着銀炭進來,無煙的銀絲閃着豔紅的光芒。在景仁宮暗處或是人眼難於注意到的地方,一大黝黑的眼睛正監視着殿內的發生的一切。
夜幕被東邊遲遲才艱難掙扎出的朝輝頑強的和夜幕戰鬥一寸一寸的吞噬夜幕的領地。朦朧的清晨郭絡羅氏府上的後門被拍響了,守門的年輕小廝狠狠的揉了幾下才眼開沉重的眼睛,將門拉開一小縫就見一個身穿黑色帶帽披風的人影娑娑站在那。
“你找誰啊?”
“親手把這個交給你們老太爺,馬上去,若有半點差池,我就要你的命。”一個包袱被塞到守門小廝懷裡,小廝只覺得眼前一黑門外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哎喲,媽呀,不得了了。”啪小廝被嚇得慌忙把門關拴上,低頭看自己不裡的包袱,那要他命的話彷彿還在耳邊,小夥子立即抱着包袱使出飛旋腿般的絕技直奔老太爺的院子。
“阿瑪,您怎麼起這麼早。”
郭絡羅·三官保還在睡夢中就被老太爺派去的人叫醒了。因爲這些日子爲靖嬪娘娘擔心,郭絡羅氏又受到打壓和彈劾,他每天頂着巨大的壓力忙得腳不停蹄,一直是忙到今天零晨才睡的。
本還想幸好今天不大朝,不用五更天就進宮,可以補補眠,沒想被老爺子一大早就從牀上揪起來了。
郭絡羅·三官保前腳到,後腳他的幾個已經有差事的兒子也到了。
“你們看看這個。”老太爺將剛得到的東西推到兒子孫子面前。
如今孫子也成人了,也應該習慣如何獨當一面了。尤其是嫡長孫額勒,他可是未將郭絡羅氏一族的族長。
“阿瑪,這事……”父子幾個都被桌成厚厚一疊資料給震驚了,隨即不可抵制的憤怒“這個敗類,難怪他們會彈劾我,原來這事兒都是他們做的,推我出來當替罪羊!”
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面上,他的幾個兒子也是怒不可遏,可是卻不敢當着他老子面砸桌子。
“瑪法,阿瑪難咱們就讓他們這樣猖獗,讓他往阿瑪身上潑髒水?他們敢栽贓咱們郭絡羅氏,咱們就撥了他們根,讓他們知道咱們郭絡羅氏也不是好欺負的。”
“大哥說的是,咱們郭絡羅氏豈是任人欺負。咱們現在有證據,阿瑪直接把這些證據呈給萬歲爺,狠狠的參他們一本,看在證據面前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想到自己竟然是這些人給算計了,老三宜齊司渾更是憤怒。
“胡鬧,這些東西豈是能直接呈給萬歲爺的,你可知道這些東西都關係到哪些人,這些東西若是呈上去那還不把半個朝廷給翻 了。”老太爺看着老三心裡搖搖頭,老三還是太沖動太嫩了,或許應該像老二額騰伊一樣送到戰場上去鍛鍊一番。
以前性格還有些脫跳不夠沉穩的老二去戰場上兜了一圈回來,人不但成熟悉了不少,而且更有擔當更沉穩更有心計謀算。
這裡可是涉及到赫舍里氏,涉及赫舍里氏就是涉及太東北部,萬歲爺是不可能讓人動搖太子的地位的,不然來會摔推他家娘娘出來當擋箭牌。
他那龍鳳胎的四阿哥皇曾外孫出身可不比元后的太子低多少,而且身上還有着龍鳳呈祥,天佑大清的寓意;可僅管如此萬歲爺還是毫不猶豫的拿四阿哥來當太子的擋箭牌,可見太子在萬歲爺的心裡是極重要的地位。
“老三,不懂就不要說話,多聽老太爺教誨。”郭絡羅·三官保瞪了三兒子一眼。
“咱們要做的就是把彈劾老大你的那幾個撥掉,罪名洗清你貪污的罪名,至於這些人上面的人不是咱們現在以動的。”不過現在不能動,以後就說不定了,這些東西留着以後說不定能用上。
“瑪法,難道咱們就動這些小魚小蝦,讓他們繼續逍遙。”額勒了不爽,被欺負了還不能打回去,還有什麼比這更憋屈的。
“現在不能動並不表示以後不可以,以後會有時機的。而且這也不是小魚小蝦,就這些人就夠讓他們傷筋動骨養上一段日子了。”
“老大,你整理一下把用得到的挑出來,寫份摺子遞上去。至於其他的收着留以後用。”老太爺現在已經將所有大事都交給大兒子。
“阿瑪,這些東西您是”怎麼查出來的,不過一夜的時間查得也太快了吧。
“咱們有貴人幫忙,這個你不用管。”他也想知道是誰幫忙,不過人家壓根不見他。當然他是不會和兒子孫子說的,這有些影響他在兒子孫子心中的高大形象。
“行啦,領着幾個小兔仔子出去吧,人老了經不起折騰嘍。”這些日子折騰了這麼久,他身老骨頭都是經不起了。不過終於不再是反動承受,現在可以主動反擊了,他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阿瑪放心,兒子知道怎麼做。辛苦您老了,您老好好休息。”郭絡羅·三官保抱着證據一繃緊的臉一臉嚴肅的領着兒子離開。
回到自己的書房立即開始整理證據寫摺子,待天明上朝呈上去。折騰了一個時辰,在太陽跳出東邊水平線的時辰,郭絡羅·三官保帶着他再三斟酌寫好的摺子坐着官轎上朝去。
景仁宮內,因爲天寒水燒得慢,雲棠愣上折騰了大半時辰纔將水燒開,看那頭牀上琇瑜早已經又睡着了。
抹了額上的汗水,雲棠端着溫好的參茶到琇瑜的牀邊,見琇瑜的臉色比之前更差了,心裡不驚更慌,不過她還是努力壓着自己心裡驚懼。心裡突然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娘娘再睡下去了,她真怕娘娘會一睡不醒。
“娘娘,醒醒,喝些參茶再睡。”
清乾宮正殿,正大光明的巨匾高懸,文武百官都已經集在殿外就待宣召進殿。官員們三三倆站在一起,郭絡羅氏及郭絡羅氏姻親的官員被衆人隔離站在一起。有低聲交談的,有也得意高談闊論的,也有沉默不語當壁畫的,還有對郭絡羅氏官員指指點點明嘲暗諷的,其中尤爲猖狂的便是彈劾郭絡羅·三官保及郭絡羅氏官員的那些幾個官員。
“郭絡羅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早啊,不知道左領大人有沒有準備好了,昨兒萬歲爺可是說今天給會千百受災百姓一個交代。”一個留着山羊鬚的微胖着從三品官服的中年官員擺着一臉我爲你好的表情提醒郭絡羅·三官保。
“白佳大人的心意本官謝過了,本官一向行得正坐得直,本官沒做的過的事便不是任誰說說就會認定是本官做的。”郭絡羅·三官保瞥了白佳大人一眼,目光中透着不屑,將那白佳大人氣歪了鼻子。
與白佳大人一夥的其他人也圍來,你一句我一名的攻擊郭絡羅氏,不過明顯得着郭絡羅·三官保不打算在朝前與他們爭論,郭絡羅·三官保不理會讓那會夥很是氣憤,不過沒等他們再次攻擊,太監尖銳的聲音傳達百官進殿的旨意。
康熙進了正殿坐下在龍椅上,早朝立即開始,重要的政事一件件被提出來,貪污案更是重中之重,郭絡羅·三官保再次被彈劾。
“三官保你有什麼話可說?”康熙看着被擺上來的證據黑着臉問郭絡羅·三官保。
“啓稟萬歲爺,奴才有話說。奴才沒有貪污賑災,貪污賑災款的另有其人,請萬歲爺過目。”郭絡羅·三官保出列跪下呈上自己的奏摺和準備好的證據。
郭絡羅·三官保毫不心虛的話和看到郭絡羅·三官保呈上的證據,殿內衆人表情各異,不過都沒有說話一直時殿時陷入詭異的寂靜。郭絡羅·三官保的奏摺很快就被樑九功接過呈給康熙。
康熙打開折越看臉越沉,一時殿內的氣氛壓抑到極點。與乾清宮的壓抑不同,景仁宮內一片慌亂。
琇瑜被雲棠叫醒喝下參茶後不但不見好,反而痛苦不已,吐出了黑色的血。
“娘娘,您怎麼啦,太醫,太醫,快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