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接水。”蘇樂面無表情的開口, 不想看旁邊的人。早上她剛到不久謝紹說有事，叫上她就出來了。
只是，她還真沒想到會來市公安局。以爲怎麼就是去醫院看看檢查結果, 然後再找找上庭用的證據。
又看了眼身邊的人：“麻煩讓一下。”
於英俊殷勤一笑, 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小白牙：“我幫你吧。”
“不用麻煩於警官了。”蘇樂拒絕。
“沒關係。”於英俊不在意：“來者是客。”
“這裡並不是你家。”
“我對工作的熱愛就像對家人的愛一般, 警局就像是我第二個家。”
嘴好貧……
蘇樂撫額：“你隨便吧。”
說完遞上紙杯過去。
蘇樂和謝紹剛進來不久, 謝紹就被叫進去辦公室, 留下蘇樂一個人在外面等着。
然後就變成了這樣。看着來回路過都在看她的人，蘇樂真有一種他們進了動物園的感覺。
沒一會兒於英俊回來，看到都在往這邊看的同事伸手揮揮：“看什麼看, 手裡案子忙完了是不是？”
於英俊一發話，原來那些向這邊觀望的人立刻低下頭忙工作去了。
一臉嚴肅的於英俊遞水給蘇樂的瞬間又變回滿臉笑意：“都喝三杯了, 還渴嗎？”
“不喝點水沒辦法轉移注意力。”
“是因爲我太帥了嗎？”
“和你待一塊兒, 時間過的太慢了。”
“……”
太有殺傷力了……
於英俊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在蘇樂喝第四杯水, 去了兩次衛生間後謝紹終於出來了。
一瞬間，蘇樂有種見到救世主的感覺, 對着於英俊揮手拜拜快速跟上謝紹腳步。
看到蘇樂快步過來，謝紹一笑：“談話挺開心。”
“大概我上輩子作了孽。”
“哦？”謝紹有些好奇：“什麼孽？”
“搶婚了吧。”
一臉正經的丟出來這幾個字，謝紹崩不住大笑開來。
“我看這個也不錯，比樓下的穆天承長得還好看呢！”
謝紹的話蘇樂認爲不對，皺着眉頭開口：“看人不能看表面。我並不感覺於警官哪裡帥, 話癆倒是真的。穆天承他……挺好的。”
還是第一次見蘇樂出口維護一個人啊, 謝紹重重的點點頭：“哦哦哦, 我明白了。”說完笑出來：“他們兩個不是一個風格的帥。”
蘇樂沒反駁, 半天反應慢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兩個人在外面吃過午飯下午去了醫院。
途中蘇樂把昨晚穆天承的猜測對謝紹說了。
“穆天承這麼認爲的？”
蘇樂點頭：“他是心理醫生, 應該會比我們懂一些。”
謝紹點頭同意：“今天腦部掃描的結果出來再看看，如果真有精神方面的有可能就要送去精神鑑定所去鑑定了。”
“那會怎麼判？”蘇樂問：“他承認了作案的細節。”
“如果是精神病, 在不具有自我意識的情況下殺人會從輕判，只是……雙重人格，我國刑法並沒有涉及到。”
“就是有可能負全部的刑事責任？”
“可能。”
到醫院的時候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兩個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
有時候吧，感覺這律師和警察沒什麼分別，什麼事都得跟着摻和一下。
蘇樂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低着頭……玩手機。
謝紹幾次轉頭看過來蘇樂都在低着頭玩手機，再次轉過頭來看她終於忍不住開口：“現在人手機都是第二條命了，人人都成了低頭族。”
“是啊！”蘇樂很贊同。依舊低着頭。
“……”
“還有你。”手伸過去擋在她與手機面前。
“拿開。”蘇樂開口。
“你也想做低頭族？”
“我處理文件呢。”蘇樂擡頭，把手機擺在謝紹眼前：“看清楚。”指着手機屏幕：“這是工作。”
“……”
沒一會兒蘇樂收回手機低頭看天花板不言不語。
神情裡說不清的痛苦。
“蘇樂？”謝紹猶豫半天開口：“你……還好嗎？”
“消毒水的味道太難聞了！”說着閉了閉眼睛：“我感覺我快薰暈了。”
“要不要出去透透氣？”謝紹問。
“你留在這，有結果給我打電話，我再回來。”說完收好手機起身離開。
留下謝紹一個人看着她的背影冒出點點疑惑，就算味道在難聞，也不至於露出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來。
九月的天氣慢慢變涼爽，真有一點秋天的味道。周圍沒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滿眼綠綠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她可能真的接受不了醫院這個環境，就算這裡不是當年的那家醫院，她一腳邁進還是渾身不自在。那些回憶一點一點慢慢的重新襲來，就算她咬緊牙關也支撐不住。
蘇樂擡頭看看天空：“對不起，這麼多年我還是沒有找到。”聲音悶悶。
謝紹找到蘇樂的時候她正靠在醫院花園的椅子裡曬太陽。
大老遠就看到了她，謝紹從後面走過去，一點一點慢慢靠近，那個人就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反應都沒有。
謝紹奇怪，繞過去看，微微一笑。
大概是等得久了，最後睡着了。
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最好了，沒有正午陽光那麼強烈，又沒有早晚的涼意。站了一會兒也沒見蘇樂有醒來的跡象，走過去轉身坐下。
下午陽光溫和，謝紹微擡着頭看着天空，藍藍的天空，配着幽靜的環境莫名的愜意，心裡輕鬆。
感覺眼前總會有一道陰影晃來晃去，蘇樂揉揉眼睜開，一隻大手擺在眼前。蘇樂順着眼前的大手看上去，身邊的人歪着頭在發呆。
也許是看慣了平時嚴肅的謝紹，猛地有點萌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拍拍他的手臂：“該下班了。”
蘇樂醒了，謝紹收回手，支在膝蓋上站起來：“還有四十分鐘，挺能睡，快一個小時了。”
“謝謝，不過我可能要早退了。”蘇樂也站起來，抻了個懶腰，活動下肩膀。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肩膀有些痠麻。
“你也是老闆之一。”
“不管是誰，定下規則就該遵守。”
“真不知道你這算是好還是不好？”
“除了不討喜，應該都不錯。”
睡了一覺的蘇樂心情大好，說話也帶着玩笑的笑容。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分手，各自攔了車離開。
檢查結果是在兩天後出來的。
謝紹拿着單子確認半天才開口：“會不會有誤診的可能？”
“不可能。”一聲否認：“我們重新做了兩遍。”
“要送去做精神鑑定嗎？”
“現在的情況看來，要儘快送去，一旦他出現自殺的傾向，就不排除有再次傷人的可能性。”
蘇樂站在一旁，對於這個結果沒有太大的意外。穆天承說過了……
猛地一頓，站直身體。她好像太過相信穆天承的話了？
但，又爲什麼不信呢？他是一個醫生啊！
收收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走上前去：“現在該怎麼辦？”
“等，等精神鑑定結果出來。”
謝紹說。
有些不知道當初接這個官司是對是錯。他們三個最開始走到一起，是因爲心裡都由一份熱情，幫助弱小，而謝紹，爲所有無辜受冤的人打官司。
最開始接這個是因爲林聰的各種狀態都不像是個殺人犯，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說出清楚所有的過程。
謝紹幾次接觸下來是真的很相信林聰是無辜的。導致現在，眼前的結果是他接受不了的。
“誰都不會想到。”蘇樂走到身邊，伸手拍着謝紹的肩膀。
“是我沒想到。”緊緊攥着手裡的檢查單子：“就算我知道了那個過程我都沒有想過他的精神是否有問題，而是認爲他可能遭遇逼供。你轉述給穆天承，他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那不一樣。”蘇樂走到謝紹對面：“穆天承是一名醫生，遇到這種情況他首先會以一個心裡醫生的身份去想。”
“放心吧。”謝紹：“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力去幫他爭取最輕的刑罰。”
蘇樂點頭。
他相信謝紹，他說的就一定能做到。
林聰自從進了醫院就一直不願見人。
兩個人在外面等一下午，才同意見謝紹的。
病房的牀正對着門，蘇樂跟在謝紹身後，偏過頭就可以看到林聰。背對着兩個人坐在牀邊看着窗外。
連開關門聲響起他都沒有動過。
兩個人走近，他才轉過來，面向兩個人。蘇樂平時遇事不驚，但是看到林聰也不由得後退一步。
她沒見過之前的林聰是什麼樣子，但是現在眼前的林聰很嚇人。
深不見底的黑眸看着她和謝紹，眼圈都是青黑色，兩頰深陷，嘴脣黑紫。病服穿在身上太寬大，顯得裡面空蕩蕩的。
顯然謝紹也沒想到才幾天不見，林聰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是林聰還是？”謝紹開口問，把蘇樂護在身後。他還記得醫生說，現在的林聰很有可能傷人性命，很有危險性。
聽到謝紹的問話，林聰眨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不說話。
那種眼神說不出的感覺，自己對犯罪的人見過太多，已經習以爲常，此刻，面對林聰直視過來的目光，全身的汗毛立起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半晌林聰一笑：“除了林聰，我還能是誰？”
是主人格。
卸下防禦的姿勢：“林聰，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對嗎？”
“知道。”林聰點頭：“費振霖被林聰殺了，分了屍，削肉剔骨。”一臉的輕鬆說着，彷彿這件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別人的事，而他只是一個轉述者。
謝紹手一抖：“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