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先注意到的……香香那時候在吃東西。我以爲她吃零食。我們買了很多零食,還有水果。我以爲她在吃那些……她嘴脣很紅,好像沾到了東西,嘴角還流出來……我以爲她吃了什麼零食,喝了果汁……我以爲她是……我……她嚼得很用力,很用力很用力,還有那種聲音……我就奇怪了,看了桌子上,沒有那種……我喊了她,她轉頭看我,張了嘴巴,我……我就看到她嘴巴里面……紅的,血,還有肉……她,她自己也被嚇傻了,就……就張嘴把東西吐出來,掐着自己脖子……她眼淚就掉下來,發出那種‘啊啊’的叫聲……嘴巴里面,她嘴巴里面空的……舌頭……有人叫起來,我也跟着叫起來……香香,香香那時候還沒死,我打電話叫救護車,電話還沒通,她一下子倒下去……我……我們都……”
“那位阿豪呢?”
“阿豪摔了一下……香香那樣子,我們都嚇到了。我嚇得腳都軟了,酒也醒了。其他人也一個個的……阿豪本來還抱着香香,給她掐人中,後來突然站起來……幾個女生往外面跑,撞了東西。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太亂了……我腦子太亂了,那會兒也太亂了。後面……後面阿豪不知道怎麼就摔了……他那時候已經跟着跑到了門口。我家門口有個衣帽架,他……他摔了,就正好,嘴巴就被衣帽架伸出來的那根杆子給……直接從脖子後面穿出來……是鐵的衣帽架,但不應該……那些伸出來的杆子頭都有包着東西的……好多血,阿豪腦袋後面穿出來的那一根……好多血……他就掛在上面……一直到救護車過來、警察過來……”
“在玩遊戲前,你們有誰做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什麼?”
“任何事情,您能聯想到的,會和這起事件聯繫在一起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我什麼都沒做過……我們沒有人,沒有那種人……我們都不是那種人啊,不是鬼片裡那種作死青年。我們以前也在我家玩過,沒有這種事情的……嗚……我現在都不敢回家了……我不敢回家,我父母去旅遊了,我……我不知道……我還沒跟他們說……”
“您朋友那裡,也沒有人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沒有,肯定……”
咚咚咚
“不好意思,我這邊有人。”
“哦,如果您現在有事情的話……”
“嗯,那……夢姐?夢姐,外面是誰?你在看什麼啊?”
咚咚咚!
咔噠!
“夢姐,你幹什麼?外面是誰啊,你還鎖門?”
咚咚咚!
“王夢!”
“欸,那是……”
“王夢!你在家裡吧?你別躲着我。你不接電話,我也要跟你說清楚。”
“夢姐……”
“周小姐,您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
“夢姐,那個是,童學長……”
“週週,你幫幫我,你幫幫我,讓他走,告訴他我不在……”
“夢姐……到底是……”
咚咚咚!咚咚咚!
“王夢,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一直看你很不順眼!”
“啊!”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從來沒看上你過!你以爲你是誰?整天穿一條裙子,裝淑女,你有那個資本嗎?你算什麼東西啊?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那身材。兩條腿粗得跟象腿一樣,腰胖得像豬,還穿條裙子,你當你自己是商店裡的火腿啊?”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夢姐……童學長怎麼……”
“周小姐!周小姐,您……”
“還說不喜歡我,沒喜歡過我。你怎麼求我上你的你忘了啊?你忘了你自己多賤了啊?”
“嘶”
“嗚、嗚嗚……”
“怎麼回事啊?小夥子,你幹嘛啊?”
“有什麼話不好好好說啊,你這樣罵人幹嘛啊?”
“我想要好好說啊,但那個賤人說不通。死纏爛打,不要臉。她最好去死,最好快點去死,別礙眼!”
“哎,小夥子……”
“夢姐,夢姐,這個是……”
“我告訴你啊,王夢,你少白日做夢了!你這種賤人,沒人會喜歡,我就是去當和尚,也不會看上你的!你一輩子就是個賤人!”
“嗚!嗚嗚……”
“夢姐……昨天……”
“喂,你一個大男人,這麼罵街像什麼樣子?”
“阿姨,你住她隔壁就沒聞到她的騷味嗎?就那麼個東西,你還好心幫她說話啊?你看到她不覺得噁心啊?我每次看到她,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三天都吃不下東西……”
“別說了……你別說了!嗚!”
“你要我別說,你自己別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嗚!”
“夢、夢姐……”
咚咚咚……
“夢姐!啊啊啊!夢姐!”
……
音頻播放到了最後,女生的尖叫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我聽到這兒,渾身都冒出來涼氣。
吳靈又發了一條音頻過來,讓我有些膽怯,都不敢點開了。
我呼了口氣,才點開了下一條音頻。
“周小姐。”
“夢姐死了……當着我的面跳樓了……昨天玩遊戲,她被點到真心話。是老大問她是不是喜歡童子文。我們其實都知道,老大喜歡她,想要追她……但一直沒……我還知道她以前喜歡過童子文,我……我看到過,大一的時候,看到她和童子文一塊兒走路上,就那麼一次……後來,兩人好像沒在一起……”
“她對那個問題撒謊了?”
“老大問她是不是喜歡童子文,她說不喜歡。我們都以爲……因爲後來出事情,這個就被忘了……我……我昨天晚上就跟着夢姐到她租的房子。早上就有人打電話給她,她一直不接,後來還關機了。從早上開始,她就是那種樣子,心神不寧的,好像,好像有心事,在害怕什麼……我,我當她是害怕,害怕昨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還……童子文找過來,我就覺得……你剛纔沒掛電話,聽到了吧?”
“是的,基本上都聽到了。”
“嗚……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爲什麼會這樣啊……我們真的,真的什麼都沒做過。我們沒有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就是,就是一個遊戲啊……嗚嗚嗚……”
吳靈接着發了一條消息,說:“蘑菇聽過這些錄音了,尤其是那個童子文上門的時候,那段時間,沒有其他聲音。你昨天晚上,是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吧?”
“是。”
我聽到了被放大無數倍的各種聲音。那種感覺,對人的耳膜和心理都有很大壓力。我都因此生出恐懼。
我不知道於家明在手機中聽到了什麼,可他就是接了那個電話,然後就死了。
我想到了於家明走到我和妹妹這一桌時的事情。
毫無疑問,他違反了遊戲規則,沒有要到妹妹的聯繫方式,而且試圖作弊。後來他應該是被罰酒了。可那個東西沒有放過他,開始了自己的懲罰。
於是,於家明接通了一個電話,就那麼死了。
就如那個香香和阿豪,還有沒有回答“真心話”的王夢,各有各的死法。
最可怕的是,童子文算是怎麼回事?他應該沒有參與那天晚上的遊戲。
吳靈說道:“那我早上說的都沒錯了。這個世界惡化的速度加快,程度加深。這個東西,比之前我們遇到過的靈都要強大,可能還要強大於那個新東西。”
我心中一凜。
那個想要建立餐飲帝國,販賣各種“黑暗料理”的新東西已經夠恐怖了,現在出來個更加霸道的,的確會讓人頭疼和恐懼。
“暫時就是這樣。我們沒有太好的辦法。要抓住它,需要冒險玩遊戲。還沒到那個時候,我們也沒做好這種準備,所以得先放一放。”吳靈說道。
我恢復了一個“好”,就不知道還有什麼該說的了。
這一晚,我依舊沒做夢。
我沒感覺到輕鬆,反倒是愈發覺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