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一看我要殺你,二話不說就擋在你的面前……呵呵……親眼看到愛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個滋味是不是很好受?我要讓你永遠記住這一天,永遠記住,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是你,全是你!是你毀了我,毀了這個女人的!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懷孕了……呵呵……知道她是怎麼流產的嗎?我告訴她我也懷孕了,我還告訴她你打算讓我生下我的孩子而會讓她打掉她的孩子,那個女人啊,怎麼就這麼傻,就這麼相信我的話……真是傻女人啊……”
待風昔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女人已將水果刀重重的刺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葉維終於擡起頭,臉上兩行血紅的淚,在看到女人自殺時,葉維眼神都沒有動一下,彷彿看到的只是一個陌生物體。
“呵呵……葉維……普經你救過我的命,現在這一刀還給你,呵呵……那個傻女人啊,我想有我賠她,黃泉路上她了不孤單了……”
直到女人氣絕身亡,葉維眼神都沒變一下,只靜靜的抱着夏年,一個字也沒說。
風昔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在看到葉維懷裡那抹蒼白的面容時,他心中陡然一空,有什麼生生的將他的心掏空了。
警察來了,一陣鬧騰,有人在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所愛的人,就這樣了無生息的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對他笑了……
直到身體被一陣推搡,他才反應過來,對上喬小夭通紅的眼眶,他愣然,“什麼事?”
喬小夭眼淚嘩嘩的掉下來,扯着他,無助的道:“風昔,你不要這樣……葉維已經倒了,如果你也倒了,夏年的後事怎麼辦?他們沒有父母啊……”
夏年的後事!
他陡然回過神,一把推開喬小夭,正看到警察正試圖勸警察把夏年放開,好讓他們將夏年擡上擔架,可是葉維卻一動不動,無奈之下,他們只得用強,伸手想去將夏年擡起,卻被葉維狠狠推開,一雙猶如野獸一般的眼睛看着四周,一個字都不說,不過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誰敢碰夏年一下,我和誰拼命!!
警察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在見到葉維這樣兇狠的眼神時,心裡都不由自主的發寒,一時之間不敢再去拉人。
同時,葉維眼角流出來的血紅色也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他的一雙眼睛會廢掉!
風昔心中一疼,如果說不怨不恨葉維那是不可能,全是他,如果不是他,夏年怎麼會……死。
可是夏年至死愛的人也是他啊……如果夏年還在,看到他這個樣子,肯定會心疼吧?
風昔推開衆警察走到葉維身邊,蹲下身,抑制住將夏年擁在懷裡嚎啕大哭的衝動,對着葉維輕輕的道:“葉維,夏年會冷的。我們讓她暖和一點好嗎?”
葉維動了,睜着血紅的眸子看向風昔,喃喃,“年年會冷的,年年會冷的,年年會冷的……”唸叨着,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夏年放在擔架上,一路守着夏年去了警局。
毫無疑問的,葉維瘋了,每天不吃不喝,只抱着夏年從小到大抱着的玩偶……
那段時間,風昔強按悲傷,將夏年的後事辦理,最後帶着夏年的骨灰去精神病院看望葉維。
葉維一個人獨自住在一間空蕩蕩的房間裡,整個人抱着那個玩偶,嘴裡不停的碎碎念,他的神情憔悴,眼神無光,全身散發着令人望而卻步的惡臭。
見到這樣的葉維時,風昔心中一震,他以爲……警察會爲葉維找到一個好地方的,可是現實卻與他的想法大相徑庭。
他走至葉維的身邊,這才發現葉維的雙眼像是蒙了一層血霧一般,他心中一緊,伸手在葉維眼前揮了揮,葉維沒有任何反應。
他倒退兩步,不!不可能!怎麼會……
他幾小奔出找到精神病的院長,這才得知,葉維被送進來時每天都會流血淚,而到後來,眼睛自然而然就看到不到了。
他頹然。
再度回到葉維所在的房間,他將骨灰盒放在葉維的手上,緩緩道:“這是夏年,你的年年。”
不斷喃喃的葉維全身一震,無神的雙眼裡彷彿出現一抹亮光,他撫摸着光滑的骨灰盒,嘴脣開合,“我的年年……我的年年……這是我的年年……”
說着說着,兩行血淚再次順着眼角滑落,不一會兒,嚎啕的大哭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這一哭之後,葉維的精神好了很多,不再隨便亂說話,認得人了,只是原先的玩偶他放開,而現在身上帶着的只是夏年的骨灰,去哪都帶着。
風昔替葉維洗了澡洗了頭換了衣服,全程葉維都安安靜靜的,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對風昔充滿依賴。
洗完澡恢復原來面貌的葉維褪去了身上的冷漠,就像一個茫然的孩子一樣,死死的抱着骨灰盒,不發一言。
風昔細細替葉維吹着頭髮,緩緩道:“我已經退學了,我要去四處看看,或許會去很多年,同時我也許會去自學心理學,如果我早早就學會心理學,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夏年的不對勁,或許不能幫她什麼,但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我能在她身邊陪她,能爲她出謀劃策,只可惜……葉維,你好好的呆在這裡,如果哪天你想通了,哪天走出來了,那麼就帶着夏年出去旅遊吧……帶着她走遍這整個世界吧……”
其實他很想親自帶着夏年走遍全世界,但是他知道,夏年更希望待在葉維身邊……
這是他們之間的愛,動人,悲傷,心醉……
這也是他對她的愛,深深埋藏在心底難以訴說的愛……
阮綿綿早已經哭得稀里譁拉的,她看着面帶淡淡笑容,眼底有着淡淡幸福流動的風昔,心尖兒一疼,“風昔……你不覺得遺憾嗎?”
“遺憾什麼?”風昔輕輕一笑,問。
“夏年一直都不知道你愛着她啊……”
“知道了會怎樣?不知道又會怎樣?只要我愛着她,她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我覺得好傷心,她至死都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另一個男人用生命在愛着她。”
風昔微微一徵,旋即笑開不語。
“那……你說的喬小夭呢?”阮綿綿忍不住的問,風昔的故事裡面,最後並沒有向她說喬小夭的去向。
“小夭啊……”風昔再度微徵,眼裡閃過追憶,彷彿憶起了記憶裡的那個膽大明媚,大聲說着‘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的女子,這一生,他最對不起的人就只有小夭了……
“小夭已經嫁人了。”他淡淡的說着,聲音裡有着一點點的惆悵,而更多的卻是祝福與釋然。
“哈?”阮綿綿瞪眼,“她結婚了?!”
“嗯。”風昔點頭,想到在他離開不久後,突然收到一封信,信封上什麼也沒寫,信的內容也很簡單,只有四個字:我結婚了。
初看到這封信時,他徵了,他幾乎沒有多想,便知道這封信來自於誰。
他有些很難描述那時自己的心情,有些嘆,有些慨,總之最後他照着那個寄信的地址寄了一塊他經過一座深山時遇到的一塊奇異的會發光的石頭,再附上一張卡片,卡片上面寫着‘祝你幸福’四個字。
自此以後,他與喬小夭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阮綿綿惋惜的嘆口氣,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又問:“那葉維呢?他還在你所說的那家精神病院裡待着嗎?”
風昔點點頭又搖搖頭。
見阮綿綿面露疑惑之色,風昔解釋道:“在精神病院裡他住了六年,突然有一天他就醒了,然後抱着夏年的骨灰跳進了大海。”
“什麼?!”
風昔輕鬆一笑,“對他來說,這也是解脫,或許這六年他其實是清醒的,他想要贖罪,讓自己痛苦的着,他以爲自己可以熬一輩子,卻只熬了六年。”
阮綿綿震驚,第一次對那個名叫葉維的男人心裡產生了佩服之感,似乎看出阮綿綿的心思,風昔淡淡道:“我之所以能這麼平淡的過着,是因爲我從來沒有和夏年相愛過,所以我沒得到過,我可以用我的愛來相思一輩子,而葉維不同,活着的話他永遠解脫不了,所以我才說他跳海是他最好的解脫。”
阮綿綿幽幽嘆口氣,不再說話,風昔也不在說話,一路向着顧家行去。
很快到了目的地,風昔也不問阮綿綿怎麼會來這樣高大上的地方,到了地方,兩方道別,阮綿綿目送着風昔的車遠去,良久才轉身,一轉身便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嚇了她一跳,條件反射的揮拳,不過揮出的拳頭很快截住,顧梓堯熟悉的聲音響起,“我以爲你會一直看着那輛車離開不轉身呢。”
阮綿綿白了他一眼,手中使勁將手從顧梓堯手中解放出來,後退兩步,瞪着顧梓堯,“我說顧梓堯,麻煩你下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出點聲,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顧梓堯淡淡挑眉,“我出叫了你,只是你的目光太過專注,沒有聽到罷了。”
阮綿綿皺眉,難道真是自己剛纔想事情太專注了,所以沒有聽到顧梓堯的聲音?
見阮綿綿皺眉,顧梓堯眸光一閃,似不經意的問:“送你來的是誰?”
“哦。我老闆。”阮綿綿隨口答了一句,“萌萌呢,怎麼沒出來迎接我?”
“他並不知道你要來,正在屋裡玩着自己的。”
“唉……兩天不見,怎麼感覺他不想我這個做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