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存遇朝江曼認真的點點頭:“當然會。”
江曼正在看着前方漆黑路段的一雙眼睛,有些空洞的看向了他,勉強地對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謝謝。除了說一句謝謝,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陸總別嫌我嘴笨。”
“對其他客戶也會偶爾詞窮?”陸存遇抽着煙,性/感的薄脣此刻輕抿,寬厚結實的男性身軀偏靠向卡宴車門的那一邊,深邃目光始終盯着江曼的臉頰,不曾轉移,但他的身體真的在跟江曼保持幾分距離嗄。
對成年人來說,這是保持了一段利人利己的距離弛。
江曼搖頭,對陸存遇不欺不瞞。
往出說最掏心窩的實話:“不會,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應付客戶。”
“這幾年掛在嘴邊上恭維客戶的官方話,大概講的比平時跟我爸媽聊的天還要多幾倍。但是我得承認,其他客戶比不得陸總你。”說到此處,江曼擡起柔柔的視線坦然跟他對視,然後低下頭繼續幽幽地說:“合作上我爲了我個人的利益,或是一些我們之間的其他因素,我說每句話做每件事都在謹慎,一怕冒犯了你,二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朝九晚五,我爲的是養家餬口,不怕陸總笑話,工作這幾年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我高興的事發生,也就每月發工資了我會笑一笑,算一算錢,所賺的夠還幾個月的房貸車貸。”
“還沒認識陸總之前,我就瞭解到陸氏投資影劇院的這個項目在招標。每天捉摸,我就把自己捉摸做夢了,夢見自己賺了一大筆提成,當月把其餘車貸全部都填上,負擔頓時減少了一半,就像自己的兒子終於娶了老婆,少了一塊心病。”
江曼努力的表達清楚:“簽了單子,陸總一直都是本人和我這個小小的設計師交流,目的我懂,前些天我也把話挑明瞭,事後陸總給予我的尊重我很感激。這幾天,總會想應該少一點接觸,但是,也發現我跟陸總的牽扯不可能沒有,比如現在,不來見陸總我無路可走。”
“不是仗着陸總對我的……”關於愛和喜歡這些詞江曼都講不出口,男男女女之間的愛和喜歡能有多真,尤其客戶和設計師之間,江曼停頓,相信陸存遇能明白她後半句要說什麼。
繼續說:“不是仗着陸總對我的好我才詞窮的只說謝謝兩字,只是覺得陸總沒有爲難我,我也不應該跟陸總說一些官方的廢話。”
車內空間總歸是狹小的,兩人距離這麼近,江曼很怕自己輕易被陸存遇那雙銳利的眼睛看穿。
話裡話外,江曼覺得以他的智商和情商,肯定懂了她在講明什麼內容。
陸存遇靜靜的抽着煙,並不搭腔。
過了很久,車裡靜的彼此呼吸都聽得見,還有外面草地裡蛐蛐叫聲。
陸存遇發動引擎,開出一段路程,他修長漂亮的手指熟練地打着方向盤,卡宴駛向通往市中心的一條寬闊道路。
他開腔說:“江曼,你知道嗎,你真的很會說話。”
江曼沉默,微微擰眉眨動着眼睫。
“我只問了你一句,你回覆了我這麼多句。其實我想聽一句什麼你很清楚。我想聽你說只有我這個客戶在你心目當中是不同的!而你這番話裡究竟想告訴我什麼?你想告訴我,兩個人一切的接觸你都是爲了提成,包括以後的所有接觸,你也都是爲了提成。”陸存遇冷笑,有些挫敗:“江曼,你用話封死了我的路,我給你尊重那是因爲我想繼續的接觸你,你都明白,但是你揣着明白卻跟我裝糊塗!”
陸存遇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突然一打方向盤,路邊剎車!
江曼被嚇了一跳,臉色慘白,手指攥住了安全帶。
“我抽支菸。”
他打開車門下車,用力關上,眉頭緊蹙的點上了一根菸。
江曼有些發抖的看着車外,雨很小了,卻也會把人淋溼,陸存遇站在車外一米多遠的地方抽着煙,背部的襯衫有些溼了。
“對不起。”
江曼下車,站在他的面前道歉:“如果我的話讓你感到不適,當我沒說。”
她可沒想過把他逼急!
車燈亮着
tang,漆黑的路上照出了這一段光明,在車的燈光下,霧一般的雨水可以看得很清晰,落在他的臉上,燃着的煙上。
陸存遇漆黑的雙眸凝視着眼前的江曼,單手插在西褲的褲袋中,低下頭的他伸出正在夾着香菸的那隻手,用拇指和無名指去撥開她臉頰上的一縷髮絲。
霧雨讓她的雙頰變得潮溼,他摸了摸,她躲了躲。
他夾着香菸的那隻大手擱在她的後腦勺處,認真地說:“你把這一切推託給工作,你以一切接觸我迎合我的舉動都是爲了提成爲藉口,掩護你自己,你究竟怕什麼?你怕自己對客戶動真感情。我想你給我個機會,我等我看清你,你今天這麼說了,我怎麼看清你?反正即使你對我動情了你也會說成那是爲了工作,不敢得罪我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江曼,拿提成當做藉口你並不是在敷衍我,你只是在矇騙你自己,你的嘴,辯不過我用心後對你的瞭解。”
望着陸存遇雨中溼了的臉龐,江曼理智零零散散的崩潰着。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矇騙過自己,以一切都是爲了提成爲藉口繼續接觸他,繼續這合作過程當中不能避免的所有接觸,包括跟他吃飯,跟他出差,在這些接觸中用那番話來掩飾自己的情緒,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
掩飾自己身爲一個成年女人對感覺的奢望,一併也斷了他等待機會的後路。
一片霧雨中,陸存遇指尖一動,菸蒂掉落在地上,江曼腳下。
他輕輕地扳過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俯身把濡/溼的薄脣吻上了她柔軟的脣。
情緒和感覺迸發的有些木訥更有些熱烈,一個來不及反應,一個過於情不自禁。
江曼的身體和嘴脣都在微微顫抖,這回換成她睜着眼睛,看着擁抱自己的這個男人,他緊閉着眼睛,眼睫毛特別漂亮,眉眼輪廓也充斥着叫人淪陷的感覺。
不討厭一個人,就沉淪在他的呼吸和動作裡。
江曼只願意承認這是不討厭,不敢稱作是喜歡或是愛。
一個女人走進陸存遇的世界需要足夠勇氣,這份勇氣,原諒她暫時真的拿不出。
她不嗜好一夜/情,更加不會嗜好找一個長期的牀/友,即使對方是陸存遇。
也許他也是潔身自好的,江曼在往好了想,但正因爲是這樣,把身體交給對方纔要更加的慎重,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在對對方負責。
江曼不敢說一旦有感覺最終就必定能嫁給對方,敢說的女孩子,或許是沒痛過,沒有嘗過幻想破滅的不好滋味。
工作的這幾年,江曼見過各種性情的男人,多數是成熟穩重有一番或大或小事業的。這個年齡的男人比較招輕熟/女的喜歡,而且,彼此一旦看上了,就很容易亂/性。
一部分女人和男人亂的是酒後的性。
江曼恪守着,絕對不會把亂/性的機會輕易給那所謂的酒後,如果有一天真的受不住了,亂/性也要在清醒的情況下亂,很有可能會是被對方的人格魅力先灌醉。
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徹底醉倒在他的懷裡。
在她思緒胡亂遊走的時候,陸存遇攬着她的腰際把她按在了懷裡,她冰涼的脣在她的吻中逐漸變得火熱。
江曼有了輕喘,和不知所措望着他的可憐眼神。
因爲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已經擱在了她的洶前,沒有內yi的遮擋,只有薄薄的圓領t恤一層隔着,男人大手的溫度傳遞到她的肌膚上。
一起一伏,輕柔的彷彿逐漸的滲透進了她的骨。
陸存遇一手撫着她溼了的後頸,依舊俯着身,睜開眼睛,緩緩地把脣舌從跟她的曖/昧糾纏中抽出,平靜地問:“你有感覺,可能只是我的各種條件不夠你的要求。”
江曼一身的狼狽不堪。
不知所措的被吻,不知所措的沒有拒絕,也許這種事從來就是叫人不知所措的。
論起理智,江曼在他的面前佔下風。
他的收放自如讓人恍恍惚惚,變得無力追究。
回到車上,江曼低着頭靠着椅背,陸存遇重新專心致志的開車。
車裡到底還是髒了,兩個人的身上也都是雨水,沒有溼透,但很潮溼。
到市中心,一個紅燈時,江曼的手機響了。
江曼接起。
那邊傳來鍾晨的聲音:“我剛下班,你在幹什麼?江曼,方便跟我一起吃個宵夜嗎?說一下你的地址,我去接你。阿姨說你今晚住在朋友的家裡。”
江曼怔了怔,下意識的換了一下拿着手機的手:“好啊,我在xx路1209號,到了打電/話,你在那裡等我。”
“沒問題,到了再聯繫。”鍾晨說。
江曼‘嗯’了一聲,低頭,手指按下了掛斷按鍵。
陸存遇的視線平靜的望着車外,並不問她。
江曼也不打算說什麼,雨早停了,路燈的燈光下,馬路上都是雨水淋過後的光亮,讓人的心情有些複雜。
綠燈以後,車繼續開。
陸存遇開車直接送江曼回到蘇青的公寓,但他明白,稍後會有人在蘇青公寓的那個地址接她,是一個男人。
他注意到,接電/話的時候她換了一個手接,把手機擱在了靠車窗那邊的耳朵通話。
卡宴停在蘇青公寓的樓下。
江曼打開車門,從袋子裡拿出髒了的高跟鞋,勉強牀上,冰涼的感覺在腳心部位,可是隻能這樣上樓。
再也不能被他抱着,太不合適。
“再見。”江曼說完利落的關上車門。
陸存遇一隻手把着方向盤,目送着她。
江曼上樓就接到了鍾晨的來電,樓層很高,江曼看不到樓下。
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鞋子,拿了包和化妝品這些東西,江曼下樓。
站在電梯裡,江曼計劃着,利用夜宵的機會跟鍾晨說清楚,不能繼續,無法繼續,心裡雜亂無章的對待一個相親對象,對他鐘晨來說也是不公平的。
整個人的狀態太糟糕,現在的這個狀態根本就不適合考慮相親結婚這些事情。
鍾晨想的是接觸接觸看,不成也不耽誤什麼,但是江曼心裡有愧,有種腳踩兩條船的感覺冒出來,雖然自己也覺得很莫名其妙!
哪裡有兩條船?
陸存遇算是她打算上的那條船嗎?!
江曼出了電梯,走出公寓,首先就看到了鍾晨的車,她走了過去,鍾晨下車紳士的爲她打開副駕駛車門,江曼也準備上車。
可是,江曼的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了後面,一輛黑色卡宴停靠在路邊,周圍寂靜的可怕。
她碰着車門的手抖了一下。
“怎麼了?”鍾晨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鍾晨順着江曼的目光往後看去,沒有什麼,清冷的雨後街道,和一輛停着的黑色卡宴。
江曼笑笑解釋:“沒什麼,看見路邊跑過去一隻小狗,竄到那邊的草叢裡去了。”
“上車吧。”鍾晨對她笑着說。
宵夜的地方鍾晨決定的,帶江曼過去。
江曼安靜的坐在車上,可是心裡卻不平靜,一開始車行駛着,她就頻頻回頭向後看去,一開始並沒有看到卡宴。
她以爲,自己想多了,那也許並不是陸存遇的車。
這座城市裡卡宴那麼多,不是隻有他開,況且剛纔距離那麼遠,也沒有看清楚車牌照號碼。
江曼怕自己看錯,因爲後面還有別的車,卡宴
也許是淹沒在那些輛車當中。
快到宵夜店的一個紅燈前,江曼回頭,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黑色卡宴,一輛金盃車來回行駛,導致江曼看不清車牌照號碼。
有些心虛,江曼不能平靜的總是回頭。
紅燈結束變成綠燈,江曼仍舊是看不清楚卡宴車牌照號碼,更看不清楚裡面的人。
宵夜店前,鍾晨停了車。
江曼下車時往後看,黑色卡宴直接停在了宵夜店旁邊,並沒熄火,這一回,車牌照號碼清清楚楚的進入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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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去嗎?”鍾晨又問江曼。
江曼站在那裡,有些猶豫,眼睛又不敢一直看着陸存遇的車。
“進去。”江曼看着鍾晨,點頭說。
進去,點東西,吃東西,這個過程裡江曼並沒有拿出一個合適的狀態跟鍾晨談談,鍾晨比較會說,江曼這個心情下無法說得過他。
視線不時地看向店外,路那一側靜靜停着的黑色卡宴。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鍾晨發現她精神恍惚。
江曼點頭:“有一點。”
“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吃到中間,鍾晨關心地說。
宵夜點了江曼基本沒怎麼吃,根本不餓,所以鍾晨覺得沒必要再停留,身體爲主。
江曼深吸了一口氣,點頭,決定離開。
今天頭疼的理不清思路,改日再談,反正耽誤這兩天也耽誤不了鍾晨的一生幸福。
到了店外,江曼上了鍾晨的車。
“安全帶。”鍾晨提醒。
江曼尷尬地點頭:“差點忘了。”
江曼馬上繫好安全帶,然後鍾晨啓動了車,駛向蘇青公寓的那個方向。
黑色卡宴一直在跟着。
從來到回,卡宴一路都在尾隨。
回到公寓的這一路上,江曼頭疼爲藉口閉着眼睛,一句話沒有跟鍾晨說,鍾晨只當江曼工作壓力大導致。
他也不開口,讓她休息。
抵達公寓樓下,江曼睜開眼對他說了句:“謝謝,鍾晨,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然後江曼下車。
揮了揮手,看着鍾晨開車離去。
馬路的另一側行駛過來一輛黑色卡宴,這車在她眼中今夜是特別的,車速很衝的停在她的面前,陸存遇並沒有下車,卻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江曼徵在那裡兩分鐘那麼久。
走上前去,上車。
關上車門的那一剎那,江曼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
陸存遇面色依舊平靜的專心開車。
“你到底要幹什麼?”江曼轉頭問他。
陸存遇搖頭:“我跟着,你跟他吃個飯吃的就魂不守舍,這是爲什麼。”
“我不知道。”
江曼說完,他自信地笑了笑,不再開腔。
卡宴駛向了他和十五的別墅,陸存遇在門口緩緩停車。
下車之前,他一手把着方向盤對江曼說:“宵夜我可以補償給你,但我做的東西根本不能吃,是要聊聊電線質量不合格的問題,還是洗個澡各自回房休息,隨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