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羅蘭平靜地說道，“他說有急事。”
方曉玲反應了一會，不解地問道：“什麼急事？他去哪了啊？”
“我怎麼知道？”
“那你怎麼不攔住他啊？”方曉玲無奈道，“就剩最後一步就能召喚了！”
“我幹嘛攔着他？他又不是犯人。”羅蘭打了個哈欠，起身道，“正好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了。”
“站住！”
羅蘭不得不站住腳，感覺自己暴露身份以後，她也對方曉玲動了殺心。
“不就是醉酒後念召喚詞嗎？沒他我們一樣進行。”方曉玲掏出手機，“之前餘仁給我發過召喚詞的電子版，過來吧姐姐，他走了正好，咱姐倆好好喝點。”
羅蘭在原地站了一會，軀體恢復行動以後，才折返回沙發，坐在方曉玲的旁邊。
見方曉玲往酒杯裡倒酒，羅蘭模仿着自己小我的語氣說道：“好妹妹，你覺得之前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之前和現在有什麼不同嗎？”方曉玲將半杯酒遞給羅蘭，“還是說，你問咱們倆剛見面的時候？那差距倒是挺大的。”
“那剛見面的時候我什麼樣？”
“自私唄。”方曉玲直言道，“那時候你只想着自己。
其實你現在也挺自私的，只不過自私的境界不一樣了。”
“什麼意思？”
“一開始你自私，是什麼事都想着你自己。”方曉玲輕抿了一小口酒，“現在呢，你是什麼事都想着你自己的家人。”
羅蘭沉默片刻，問道：“我什麼事都想着你們，也算自私嗎？”
“算啊，只爲了自家人考慮，那不也是一種自私嗎？”方曉玲半開玩笑道，“在別家人的眼裡看來，那就是自私。
所以說，自私的境界不一樣嘛。”
“那你呢？你不自私嗎？”
“我也自私，只不過，我的境界呀，比你再高……”方曉玲把手擡起來，拉着長音說道，“高出這麼多。”
羅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打量着她，問道：“什麼意思？”
“我也自私，我也只爲了小分隊考慮……
但我考慮的更加長遠，遠到宇宙盡頭，遠到無數個輪迴。”方曉玲神秘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要在有生之年，解決掉小分隊所有的威脅。
包括還未發生的和可能發生的風險。”
“所以你要去真實世界，弄清楚幕後的敵人到底是誰？”羅蘭笑着搖了搖頭，“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
憑小分隊的能耐，現在找一處安心生存，並不是什麼難事，何必要自討苦吃。
有個詞是什麼來着？
對，自掘墳墓。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真實世界有多危險。
到了真實世界，你不會再有多巴胺系的各項能力，甚至連雙腿都沒有。
而敵人呢？
呵呵……”
“什麼你們我們的？是咱們！”方曉玲摟住羅蘭的肩膀，也將自己杯子裡的酒喝光，又給自己和羅蘭的杯子都倒滿，整瓶紅酒已經見底，“小分隊呢，就像是幾條魚，河裡的水要是髒的，那又怎麼能無憂無慮的生存呢？”
“河裡的水髒，你找個乾淨的地方不就行了嗎？”
“就算真找到了，那你怎麼保證，那片乾淨的水域，不會再被污染呢？”方曉玲看着羅蘭的雙眼，輕聲道，“誰丟的垃圾，我要跳上岸去，咬死他……”
“瘋子，你這叫杞人憂天。”
“我沒瘋，這也不是杞人憂天。”方曉玲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古人的智慧，你穿越到古代過沒有？”羅蘭愣了一下，梳理記憶後說道：“當然，我可是百世羅蘭。”
“那不就得了，別說是你，就是小魚姑姑，也應該聽過《皇帝內經》這本書。”
“怎麼又扯到看病上了？”
“哎~~”方曉玲得意地擺擺手，“我救小分隊，和《皇帝內經》的救人理念是一樣的。”
“怎麼一樣？”
“你挺好啊。”方曉玲笑道，“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
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
原文背誦，怎麼樣？”
“古人說的未必就正確。”羅蘭翻了個白眼，“2145年還有中醫嗎？既然被淘汰掉，那就說明了一些事情，知道吧？
小朋友，你要考慮現實，不要活得太理想化了。
打消回真實世界的念頭，也許小分隊反而能活下去呢？
世界是在不斷前進的，科技水平纔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在真實世界資源匱乏成什麼樣？發現人類快沒水喝了，就要去挖井嗎？
不不不，只要讓大部分的人類都充電就行了。
挖井的那是傻子。”
“充電的人，還是人嗎？”
方曉玲簡短的一句，問得羅蘭有些啞口無言。
片刻後，羅蘭突然笑道：“可是現實如此，【新家園】你聽說過沒？那個派系就誕生於真實世界的一羣井底之蛙中，他們主張研發種子，在沙漠裡進行種植，結果呢？
發芽了嗎？
真正救了那羣青蛙的，是人生艙。
有時候吧，人得換個角度考慮問題，快沒水了不要去找水喝，要想辦法讓自己可以不喝水，明白嗎？
人吶，要睜眼看清現實，才能不斷進步，懂嗎？”
“進步……”方曉玲哂笑道，“我倒是覺得，人類是在不斷地退步。
人生艙的出現，只會讓更多人想要逃避現實。
快沒有水了大家不去挖井，反而出現大批科學家想辦法讓人類充電。
這是解決問題嗎？”
“這沒解決嗎？”
“這是逃避！”方曉玲將空酒杯按在桌子上，“真實世界如此，虛擬世界也是如此。
人們不斷地逃避着問題，科技越發達，人類越退步……
想要延年益壽，不去鑽研養生之道，卻開始藉助一顆顆藥丸。
結果弄得人體壽命越來越短。”
“誰說的，科技越發達，人類壽命越長，這是不爭的事實。”
“是啊……藉助科技和藥丸去延長壽命。”方曉玲嘆息道，“這個世界的2145年，如果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沒有藥物輔助，自然壽命就只能到26歲。
在真實世界，人們連雙腿都失去了……
這真的是進步嗎？
人類的進步，讓真實世界連口井都挖不出來。
人類的進步，讓自己只能活在睡夢之中，永遠無法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