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然去見志遠夫人好嗎?況且說得又是公爵府的私密事兒,嬸子看得很緊,不是我心細都被隱瞞過了。”
鄂倫岱夫人實在是有些難辦,鄂倫岱一拍腦袋,“都統府姑奶奶不是外人,她主意多,看的遠,我不是被四福晉坑了嗎?兩家的關係近便着問問沒什麼大不了的。”
鄂倫岱心裡就一個念頭,瓜爾佳氏是高人,有什麼事找她就對了。鄂倫岱夫人想了一會,點頭同意了,“看着她不僅是明白人,心腸也好,平日裡教了我不少的東西。”
心腸好?鄂倫岱表情僵硬,夫人是沒見到她整人,鄂倫岱說道:“我明日去一趟那府上,最近六叔同八爺走得很近,佟家富貴以及,何必再摻和到皇子中去?爵位已經到頂了,莫不是他還能再加官進爵?萬歲爺最近明擺着收拾索額圖,纔對六叔看重,今日收拾了索額圖,明日就能收拾他。”
“老爺。”
鄂倫岱提起索額圖就生氣,不是索額圖的話,他阿瑪佟國綱也不至於戰死沙場,“爺是個沒用的,只能承襲阿瑪的爵位,平日裡喝喝酒,聽聽小曲,邀幾個老朋友聚一聚,兒子們都同爺一個樣兒,佟家能否長存富貴看得還是六叔一脈。”
“志遠夫人說您未嘗不好,我看着嬸子府上滿門的富貴,烈火烹油似的,看得人心驚肉跳的,我到是寧願老爺過的清閒,只是三叔...”
“別同爺提法略那小子,他不肯認錯,我就不讓他生母入佟家祖墳。”
鄂倫岱梗着脖子,這一點誰的話都不聽,即便康熙親自發話他也敢扛着,法略是難得人才,是皇子的師傅,可就是這樣,鄂倫岱還是不肯讓他生母入佟家祖墳。
鄂倫岱夫人知道丈夫的脾氣,法略爲此事同丈夫吵了好幾次了,唯一能讓丈夫點頭的人——應該是都統府姑奶奶,她也想不明白,鄂倫岱誰都不怕,就怕瓜爾佳氏。
“四福晉可是要生了?”
“許是還有一月,老爺放心,我早就將賀禮準備妥當了,不念着志遠夫人,還牽着四阿哥,到底說姑奶奶是四爺的養母。”
鄂倫岱爽快的道:“六叔不把四爺當回事,爺來,你讓家裡的幾個小子多同四爺聚聚,賀禮不用太厚,要緊的是心意,希望四福晉這次能一舉得男,省得鬧騰。“
“四福晉可是有名的旺夫像,四爺對她疼着呢,閔柔會定下婆家的。”
“別同爺提她,真不知道隆科多如何教導閔柔的,有幾家上門提親,還挑挑揀揀起來,她自己不能生了,還想着解救四爺府裡的妾室格格,說什麼反妾室生存手冊,呸,她腦袋是壞掉了。”
鄂倫岱夫人對閔柔也一萬個看不上,不單單是她,所有嫡妻都看不上佟佳閔柔,張口閉口說妾室可憐,對下人也好得過分,順着鄂倫岱的話嘟囔:“不知道閔柔怎能養得,哪有一點佟家女兒的樣子?”
“都是被不着調的隆科多給寵的,看看他身邊的那個四姨娘,她千萬別惹到爺頭上。”
鄂倫岱洗了腳,同夫人一起上炕,“爺前兩日見閔柔丫頭同人一起,那個誰...對了在西北時,戰死的覺羅皓,是他家的姑娘,覺羅浩戰死,他夫人殉情,就留下她同弟弟,聽說覺羅浩將她們姐弟託付給至交好友照顧着,萬歲爺賞了他兒子三等鎮國將軍,也算是隆恩浩蕩,同閔柔相談甚歡的覺羅家丫頭也是個不着調的。”
鄂倫岱夫人應了一聲,她知道鄂倫岱恨不得掐死佟佳閔柔,總是說佟佳閔柔是佟家的恥辱,佟佳閔柔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來,指望她不折騰不可能的,只希望她能輕點折騰。
翌日鄂倫岱夫人去了忠勇公爵府,先是和瓜爾佳氏客套了一番,然後說起生子藥的事兒,她也沒明說是給誰用的,言談間只是說給一個遠房多年無子的表妹,瓜爾佳氏是個聰明的,猜到點什麼,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淡淡的道:“我倒是聽過鄉間民婦說過生子的偏方,湯藥還是慎用得好,有幾個就是因吃了不知哪來的藥丸子,即便生下了兒子,也都養不長久,生兒子的事,還得看機緣,有些事強求不得,命中無子妄圖逆天,許是會遭天譴。”
鄂倫岱夫人先是臉上不喜,怎麼說都是宮裡的貴主兒,瓜爾佳氏看出她的不悅,抿了口茶水道:“關鍵是天怎麼想,不是說宮裡的嫺嬪娘娘有了好消息?萬歲爺真真是龍精虎猛,最近幾年鮮少有滿八旗的娘娘有孕,您是佟家的兒媳婦,您表妹即便無子,有規矩禮法在,誰敢欺負了她?何必爲了不可知的事弄壞了身子?她一旦受了委屈,您還能眼看着?佟家是萬歲爺的母族,一門雙公,您說話是頂用的。”
鄂倫岱夫人面色凝重起來,細品之下瓜爾佳氏說得句句在理,萬歲爺如果想讓貴主兒有兒子,貴主兒進宮這麼多年,怎麼沒消息?從小被佟家錦衣玉食養大的,明知道會進宮,如何也不會身上有隱疾,定是萬歲爺..不想佟家再生個皇子出來,萬歲爺疼惜太子,不會讓個身份高貴的來分太子的寵愛,再有孝懿皇后最後向皇上要胤禛過繼到她名下,皇上不準。
佟家不可能再出皇帝了,這就是萬歲爺的意思,也是萬歲爺迴護佟家,大清絕對容不下外戚專權,佟家想要長久,不可再出皇子。
“再有你說得生子丸子,這麼說吧,不知道誰給您表妹的?用什麼藥材?您表妹找人試過嗎?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入口,實在是太過草率了。”
瓜爾佳氏停了停道:“我同你也不外,四福晉成親多年也沒生下兒子,我當額孃的心裡是真真着急,誰不想兒女有個依靠?也不是沒人在我耳邊說什麼生子的方子,我聽了也找人試過,大多沒用,爲了四福晉我翻遍了醫書,也沒找到能用的,有忠心的奴婢也給過什麼丸子,可我如何能相信?我都找不到,她就能找到了?我勸您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可無,咱們做主子的也不能誰說什麼就信什麼,哪個曉得她是不是忠心?況且有時忠心的反而容易辦錯事。”
鄂倫岱夫人聽後,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聽嬸子恍惚提過一句,是忠心的奴婢獻上的,可誰有知道是不是忠心?佟家人面這麼廣,都沒聽過這種丸子,奴婢還能越過主子?奴婢不是一直跟在主子身邊嗎?
“多謝志遠夫人。”鄂倫岱夫人直接站起撫了撫身子,“沒你的金玉良言,我怕是會鑄下大錯。”
瓜爾佳氏拉住她,笑道:“你能同我說這事,就沒把我當尋常的人,我阿瑪經常同鄂倫岱大人飲酒,兩府有通府之儀,四福晉孩童心性,總是惦記着爲難鄂倫岱大人,我這心裡過意不去,你有什麼難處,大可同我說,也算報答了鄂倫岱大人。”
“哪裡,哪裡。”鄂倫岱夫人笑道:“我家老爺經常說四福晉的好,他呀盼着能被四福晉爲難呢。”
瓜爾佳氏抿了抿嘴脣,面色有些擔心,鄂倫岱夫人想差了,說道:“閔柔那丫頭有些犟,認準一條道不肯回頭,但婚姻大事容不得她做主,隆科多大人不是糊塗的,總不會捨得閔柔給人做妾,佟家也容不下做妾室的女兒。”
瓜爾佳氏知曉她誤會了,淡淡笑道:“您說得也是,四爺雖說是雍郡王,但比起太子爺差得遠了。”
又說了一會話,鄂倫岱夫人留下禮物告辭,她也沒回府上,直接去了佟國維府,和佟國維夫人密談了好久,再離去時,佟國維夫人對她是滿是感激,親自送她出門,一直看不上胡鬧的鄂倫岱的嬸子親自送她,表明了感謝之意。
回屋後,她就讓人拿住獻上生子丸子的嬤嬤,這人跟了她三十多年,她原先很信任她,對她說得深信不疑,可今日經過鄂倫岱夫人點醒,她明白了,藥不能亂吃,奴才...再忠心的奴才也會有背主的可能,命人嚴加審訊,並將珍貴的生子藥丸用在了下人身上,佟家如今樹大招風,不知道誰在害貴主兒。
雖然有忠心咒,但嬤嬤還是露出口風,她說不了赫舍裡芳華,但能說索額圖,佟國維夫人一聽這事鬧大了,赫舍裡家同佟家面和心不合,早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不是索額圖壓制佟家,佟國綱不會死,佟國維亦不會仕途艱難,不是康熙皇帝會護着,佟國維怕也得不了好。
名義上康熙皇帝最喜歡的兩個女人,是元后同孝懿皇后,佟國維聽夫人說了這事後,不管生子藥是真是假,他都不會給貴主兒送進宮去,聽見夫人分析得頭頭是道,佟家不能再有皇子,佟國維道:“沒想到鄂倫岱娶了位賢惠的媳婦。”
“聽說不是她想得,是忠勇公夫人,她提點的。”
“四福晉的孃家?”
“是。”
佟國維沉默了一會,道:“你明日將生子丸子送進宮去,讓貴主兒同萬歲爺說。”
“這..”
“按我說的做,貴主兒會明白的,這可是好機會,索額圖不死也得脫層皮,哪有大臣干涉後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