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到處都瀰漫着福爾馬林的味道,明媚的陽光照進來,也是慘白一片,那光芒看起來有些耀眼。
靜點室裡,莫幽蘭坐在椅子上,看着藥水一滴滴的流進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生生吞進肚子裡的眼淚。
她的肚子已經很突出了,坐在帶靠背的椅子上看着有些吃力,沒多久,潔白的額頭上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昨晚葉子羽一晚上都沒有搭理她,早上也是早早的就上班去了,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早上,莫幽蘭在飯桌上看見葉母一臉嘲笑的對着自己,心中一片冰涼。
“小姐,你怎麼睡着了,不要傷心,對你肚子裡的孩子不好的。”年輕的小護士看着莫幽蘭眼角的淚水,好心的勸告。
莫幽蘭閉着眼睛想事情,一時走神了,竟然連護士幫她拔針了也不知道。此時,她心中滿滿的都是失落,蒼白的臉上帶着一絲悲傷。
細白的小手放在身側,緊緊地捏着電話,子羽,你真的因爲那一句話,就開始不相信我麼?我莫幽蘭何時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對你的愛,真的連這樣一點信任都換不來麼?
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莫幽蘭的心中就像纏了一團亂麻,怎麼樣理不出個頭緒來,忽然失去了葉子羽的信任,讓她很是慌亂。小臉上帶着迷茫的神色,默默地坐在那裡,讓時間慢慢流過。
葉子羽公司裡並沒有什麼大事,一晚上,他都在半夢半醒之間,期待着莫幽蘭能找他解釋,可惜等來的只是她的沉默。
一氣之下,葉子羽早早的到了公司,在辦公室裡呆了好久,一時沒有心思工作,醫生和葉母的話就像魔咒一樣,不停的在他的耳邊響起,讓他心煩意亂。
葉子羽不停的捶着辦公桌,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的,像一頭髮狂的困獸,烏黑明亮的眸子裡帶着一絲疲憊和怒意。
電話響起,葉子羽看着是家裡的號碼,眼中涌起濃濃的希望,一定是蘭蘭,是蘭蘭來找我解釋的,我一定錯怪她了吧!
看着不停震動的手機,葉子羽忽然又猶豫起來,如果真實是我想的那樣呢,我該怎麼做?我可以失去蘭蘭麼?不好的猜想左右着他的情緒,讓他忽然沒有勇氣了。
電話鍥而不捨的響着,一遍接着一遍,重複的鈴聲讓葉子羽心煩意亂。
“喂,找我有事麼?我……我工作很忙,有事情晚上再說吧。”葉子羽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滿滿的都是忐忑的表情。
接起電話,慌亂的說完,馬上又把電話掛斷了。大手按在辦公桌上,指節有些發白,連呼吸都帶着急促。臉上一層細汗在陽光下閃着光,他甚至連聽聽對面說什麼的勇氣都沒有。
電話重新響起,讓葉子羽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望着電話,依然是家裡打來的。
“哎呀,兒子,還忙什麼工作呀,你可快點回來吧,再不回來,咱們葉家的臉都讓莫幽蘭那個狐狸精給丟光啦!”
葉母的手上還拎着菜籃子,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說起莫幽蘭,臉上帶着濃濃的鄙視和恨意,捏着菜籃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媽,你……你說什麼,蘭蘭……蘭蘭她怎麼了?”葉子羽的強調忽然提高了半度,拿着電話的手不停的顫抖,一張俊臉頓時就漲得通紅,還帶着不可置信。
“兒子,別蘭蘭蘭蘭的叫啦,媽就說不讓你慣着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現在可好了,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你快回來吧,咱們和她離婚,不要這樣敗壞門風的媳婦。”葉母的聲音裡充滿憤怒,以往她是不敢再葉子羽的面前罵莫幽蘭那些話的,今天卻說得毫不在意。
葉子羽聽着母親一口一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傷風敗俗,敗壞門風的詞語都用了上來,眼裡的最後一絲希望終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深沉和恨意。
“媽,你在家裡等着吧,我這就回去。”葉子羽沉默了好久,才說出這一句話來,隨手把電話放在一邊。
“喂,喂,兒子,喂,哎呀,不要爲了那個不要臉的難過了……”葉母呼喊了好久也沒聽見葉子羽回話,兀自嘟囔了一大堆責罵莫幽蘭的話語,把電話掛斷了。
葉子羽的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把所有的事情都聯繫起來,眼角都抽搐着,緊緊地攥着拳頭,烏黑明亮的眸子裡溢出一絲哀傷。蘭蘭,你真的做出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乒的一聲巨響,實木的辦公桌似乎都震顫了一下,葉子羽的拳頭上,已經是烏青一片,泛着黑色,疼痛一陣陣的蔓延在心裡,葉子羽理也沒理,開車飛也似的向家中駛去。
“媽,蘭蘭呢?”葉子羽推開家門,急切的在家中巡視了一週,又蹬蹬瞪的跑到樓上,到處都沒有莫幽蘭的身影。“媽,你……你把蘭蘭趕走了麼?”
葉母坐在沙發上,看着兒子急切的跑回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彆扭。她是希望莫幽蘭離開葉家的,這樣,兒子就可以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回來,可是看着葉子羽藏在眼底的悲傷,她又有些於心不忍了。
“子羽,莫幽蘭她……她早上出去打針了,還沒有回來。”葉母很難得沒有對莫幽蘭高聲怒罵,在沙發上騰出地方來讓葉子羽坐下。
打針,醫生的話又一次讓葉子羽難過起來,眸子裡裝滿了悲傷和失望。
“媽,你……你是不是知道了蘭蘭的什麼事情?”葉子羽坐在沙發上,六神無主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像個未成年的孩子。
忽然的變故讓他徹底的失去了方向,如果那個自己一直以來都依賴的,都爲之奮鬥的女人背叛了自己,將來的日子,該何去何從?
“兒子,媽……媽今天去買菜,無意之間和買菜的鄰居聊天,他們說有一天看見莫幽蘭拎着菜籃子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呢,我仔細問了,那車不是咱家的,而且仔細算算,和她懷孕的日子差不多吻合,你說她會不會……”
葉母語氣低沉,把自己從外面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跟葉子羽講清楚,一邊說,一邊查看着葉子羽的神色。
“媽,你不要說了,我會把這件事情搞清楚,不讓葉家跟着丟臉。”聽了葉母的話,葉子羽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拿着手機上樓去了,許久,才從樓上下來,和葉母一樣,嚴肅的坐在沙發上。
莫幽蘭坐在醫院裡,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的,竟然看愣了神,每一個來檢查的孕婦身邊都有人陪着,不管照顧的是否悉心,都帶着幸福的笑容,看的莫幽蘭的心中一陣陣的發酸。
“喂,子羽。”電話響起,莫幽蘭看着那個讓自己等了好久的號碼,心中帶着一絲雀躍,說話的聲音都激動的有些顫抖,之前的憂鬱一掃而光。
明媚的笑容映着窗外的陽光,看起來分外的漂亮,那笑容裡滿滿的都是幸福。子羽他,還是選擇相信我的吧。
“莫幽蘭,你打完針快點回來吧,我在家裡等你。”
冷漠的聲音傳進莫幽蘭的耳朵,瞬間就掃空了她的開心,還沒等她說話,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莫幽蘭一進門,鞋子還沒等換好,就對上了葉母和葉子羽冰冷的面孔,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嚴肅的樣子讓莫幽蘭頓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幽蘭,我問你一件事,剛剛懷上小寶的時候,你去買菜,上了誰的車?”葉子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黑眸裡再也沒有一絲的疼愛,只有想找出真相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