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羽獨自站在街上,看着昏黃的街燈,忽然覺得一片眩暈,現實和回憶不停的交替。是啊,我爲什麼這麼衝動,連小寶都恨我了,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當初那麼確定她背叛了我,結果呢?孩子是我的,打掉的孩子也是我媽媽的過錯,那這次呢?
滿心的疑問折磨的葉子羽心焦氣躁,蹲在地上,死命的抓住了自己的頭髮,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蘇雪就站在不遠處,看着葉子羽折磨自己,眼中泛起一絲心疼,子羽,你還在點擊她麼?還在覺得愧疚麼?
葉子羽發泄夠了,一身的汗水退去,換來的是一陣冰涼,坐進車子裡,卻久久沒有開車,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家裡永遠咄咄逼人的母親,他就覺得害怕。
蘇雪看葉子羽只是靜靜的坐在車裡,瞪了一眼莫幽蘭的心理工作室,打了一輛出租車,憤憤的離去。
葉子羽前腳出門,她就以關心的名義跟出來了,葉母期待着這個潑辣的兒媳婦能爲自己出氣,也沒有多加阻攔。
蘇雪看着葉子羽和莫幽蘭的爭吵,看着他打了莫幽蘭那一巴掌,心中無比的快意,可是同時,也讓她加重了警覺心,莫幽蘭對待葉子羽的態度,讓她總是覺得,莫幽蘭沒有死心,葉子羽剛剛的態度,更是讓她心驚膽戰。
葉子羽的眼睛閉着,臉上還是不時的傳來絲絲疼痛,昏黃的街燈映在他的臉上,看起來很是憂傷。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又一次被我媽媽騙了?葉子羽的思緒不停的轉動,思緒陷進回憶之中,和在飛機上的回憶重合在一起。
夜晚的小亭子是靜謐的,到處都傳來昆蟲的叫聲,還有小區外面的汽笛聲,那時候的葉子羽和現在一樣,充滿了憂傷。
莫幽蘭,如果,你過你願意把孩子拿掉,我們就重新開始,過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葉子羽還記的當初自己說出來的話,自從莫幽蘭從家裡跑出來以後,他的心裡就涌上濃濃的不捨,放棄肚子裡的孩子,從新開始生活,是當時的他心裡做出來的最大讓步,可是莫幽蘭的反應,讓他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雜瓶。
眼見着莫幽蘭聽完他說的話,一張剛剛有些驚喜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看着他的眼眸裡,不再是絕望,而是**裸的仇恨。
“葉子羽,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拋棄我肚子裡的孩子。”莫幽蘭瞪視着葉子羽的俊臉,彷彿那張面孔是惡魔一般,眸子裡充滿了恐懼和恨意。
葉子羽的臉色更加難看,她真的爲了一個孩子,選擇和自己分開麼?明明曾經愛的那樣深,爲什麼?
“莫幽蘭,你爲什麼要這樣傷害我,我都已經想過要原諒你了,你爲什麼還護着那個孩子不放,他比我重要麼?”葉子羽衝着莫幽蘭離開的背影咆哮着,攥緊的拳頭像是鐵錘一樣,不停的捶打着涼亭的柱子,震得亭子頂上棲息的鳥兒都撲棱這翅膀飛了起來。
莫幽蘭聽着葉子羽的咆哮,腳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去,蒼白的小臉上留下兩行清淚,在夜色中閃着光芒。
“子羽,他和你曾經同樣的重要,可是他安心的待在我的肚子裡,而你,卻不相信我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他。”
莫幽蘭的話語彷彿給葉子羽判了死刑一般,讓他當時就愣在那裡,許久才反應過來。
“莫幽蘭,你只說讓我相信你,你憑什麼啊,那醫生的話是假的麼?你都不解釋,讓我怎麼相信你?”葉子羽雙眼通紅,看着莫幽蘭離開的方向大吼。
她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只有兩行淺淺的血跡留在她走過的路上,想是光着腳丫被尖利的東西割破了。
那天的葉子羽在外面待到很晚纔回家,低迷的樣子讓葉母都不禁害怕起來。
第二天,莫幽蘭的父母就帶着她找上了家門,雖然女兒受了委屈,二老也沒有大吵大鬧,只是想了解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倒是葉母,每一句話都說的難聽之極。
是個陰雨的天氣,葉家的大廳裡即使開着燈,還是顯得死氣沉沉的,兩家的老人都坐在一起,沒人說話。
莫幽蘭窩在沙發的一角,眼圈通紅,臉色蒼白,不一會就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很是疲憊。葉子羽坐在遠一點的椅子上,本來想和莫幽蘭好好談談,看着她不理不睬的樣子,心中也冷下來,明明是她對不起我的,憑什麼擺出這樣一幅嘴臉。
“親家,你看蘭蘭肚子裡的孩子都已經七個月了,昨天光着腳就跑回家去啦,這人呢我們是給你送回來了,你看你們能不能心疼着點,蘭蘭是有的時候不懂事,可是在我們眼裡不還是孩子麼,是不是?”莫幽蘭的母親說話還是很和氣,一邊說一邊拉住了莫幽蘭的小手。
老人家的眼圈微紅,說着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樣子昨晚沒少爲閨女傷心。莫父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和葉子羽的父親對視着,不說話。
“呦,親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好像我們葉家不疼兒媳婦是的,這話以後說出去讓我們子羽怎麼找媳婦啊。”葉母冷着臉,說完話,又到廚房去了。
葉母從莫幽蘭的父母進來開始,一直在屋子裡到處忙活着,也沒有坐下來好好的說句話。現在一聽莫母的話,倒是走了過來,張嘴就是一陣數落。
“你說什麼?你兒子還要再找媳婦?王美鳳,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吧,我們家蘭蘭現在還是葉家的媳婦那,你這就張羅着找下一個了,你是不是……”莫母氣的張口結舌,伸出的手指不停的顫抖着,葉母根本就不理睬。
莫幽蘭閉着眼睛,聽見這些話,眼淚忍不住的留下來,拉住了母親的手。
“那怎麼了,你姑娘不守婦道,還不行我兒子再找啊,和着你們今天來不是來商量離婚的事情,還想讓莫幽蘭這個小狐狸精賴在我們葉家?我們葉家大家大戶的,可是接受不了這種不三不四的兒媳婦。”葉母從廚房走出來,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向莫幽蘭的眸子裡滿是不屑。
終於可以把這個看不順眼的兒媳婦趕出家門了,她就跟去了一塊心病似的,說不出的舒坦。
“什麼,王美鳳,兩個孩子吵架,我們好心的過來看看,你說誰不守婦道,誰賴在你們葉家?當初你們還不是住在鄉下,問問你們家子羽是怎麼求我們的!”莫母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張臉氣的變成了青色,嘴脣不停的顫抖着,一隻手緊緊的捂在胸口,呼吸急促。額角,冷汗不停的鑽出來。
“媽,媽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懂事。”莫幽蘭扶住莫母的身子,急得直哭。
“老伴,你不要生氣了,解決孩子的問題麼,有話好好說。”莫父扶住老伴的身子,把隨身攜帶的藥給她喂進去,過了好久,莫母才緩過氣來,臉色依然很難看。
“呦,看着一家子,我說莫幽蘭這個不要臉的小妖精平素裡怎麼那麼能裝呢,在我們葉家養着還總是有病,原來是……呵呵……”葉母捂住嘴冷笑兩聲,看着莫家的一家三口,滿臉的不屑。
“美鳳,你少說兩句吧,解決孩子的問題呢,你跟着胡鬧什麼。”葉父瞪了葉子羽的母親一眼,出聲制止她的話。
“葉凡,你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跟着瞎摻和,小妖精勾三搭四,敗壞門風,我們葉家就是不能要這種媳婦,這婚是離定了。”葉母冷着臉一通訓斥,很快,葉父就無奈的低下頭來。
眼睛看着葉子羽的父親,說出的話卻是直接就擺明了讓莫幽蘭和葉子羽離婚。
“親家,子羽本人還沒說話呢,你這當媽的也不能做主讓兩個孩子離婚,我要聽聽子羽的意見,子羽,你是怎麼想的?”莫父一手扶着莫母,一邊看着葉子羽,對不停叫囂的葉母看葉沒看上一眼。
“哼,不要臉的東西,就等着滾出我們葉家吧,不要以爲有了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就可以留下。”葉母瞪了一眼莫幽蘭,坐在沙發上停直了腰板,好像自己有多麼的高高在上一樣。
莫母聽着葉母的話,有心發作,知道自己的身體受不了,也只能拉着女兒的手,暗自垂淚。
莫幽蘭看着葉子羽,等着他的答覆,子羽,只要你選擇相信我,這些事情,我都可以忘記,你願意麼?水潤的眸子裡那一抹期盼深深的拴住了葉子羽的心,讓他考慮了良久,依然張不開口。
“兒子,你還猶豫個啥,媽跟你說的那件事可不是假的呀,而且你不是也聽說……”葉母看兒子遲遲沒有張口,着急的提醒道。
“媽,你不要說了,我自己有分寸。”葉子羽情緒低落的看了葉母一眼,轉過頭看向莫幽蘭。
雖然幾件事情聯繫在一起讓葉子羽很是生氣,也一直都認爲莫幽蘭背叛了自己,可是當眼睛看向她那張蒼白的小臉時,還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葉子羽的喉結上下滾動着,艱難的抉擇了許久,才聲音沙啞的說出話來。
“蘭蘭,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把肚子裡的孩子拿掉,我就原諒你過去的事情,我們重新開始。”葉子羽的眼睛裡紅紅的,看着莫幽蘭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不捨。
他多希望莫幽蘭能答應,能選擇留在他身邊,甚至想着留下那個孩子也好,可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許他那樣做。
莫幽蘭聽着他的話,一雙眸子頓時就失去了色彩,子羽,原來,你還是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
“爸,媽,我們走!”柔弱的聲音,莫幽蘭在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眼淚順着臉頰,不住的流淌下來,在地板上留下痕跡。
除了葉母以外,所有人都震驚的望着莫幽蘭,這一刻,她的背影都堅強的讓人望而生畏。
葉子羽坐在椅子上,心中的希望被莫幽蘭的一個舉動就判了死刑,驚愕的連行動都忘了,只能不捨的看着她,越走越遠。
“子羽,等孩子生下來,馬上就去做親子鑑定,如果他不是你的,我就同意和你離婚。”莫幽蘭走到門口,腳步停頓了一下,留下一句話,轉彎不見了蹤影。
清冷的聲音一直在葉子羽的耳邊迴盪着,讓他心驚膽戰,如果真的冤枉了蘭蘭,我該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