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眉, 施妝,將那束起的髮絲散落,重用玉釵固定, 一襲白色直裙, 外配紫貂披風, 緩緩的走在御花園內, 積雪還沒融去, 空氣有些涼,君麟勾着嘴角,臉上浮着若有若無的笑, 可任誰要看到了這表情,都會打從裡心發顫。
御花園中隱約傳來陣陣嬉笑聲, 君麟停下了腳去, 挑了挑眉, 連着下了幾日的大雪,今兒難得天氣放晴, 想來是那些深鎖在後宮的佳人們,出來透氣了吧,正好,省得她一家一家的跑。
尋聲而去,遠遠就看到了小亭內, 幾個衣着華麗的美人正圍坐聊天, 身邊還有不少宮女內侍守候着。
“什麼人?”看守的內侍看到有人突然闖入, 走上前來阻攔。
毫不理阻攔, 君麟冷着一張能凍死人的臉, 繼續向前,她就是要動靜夠大。
那內侍看君麟身着光鮮, 氣質高貴又有些不怒而威的氣魄,也不敢輕舉枉動,聽到這邊有了動靜,又有幾名內侍跑了過來,其中有人眼尖,識出了君麟,“齊王爺”忙小心隨候,另幾人聽他這麼一叫,頓時也只能退讓,這齊王爺的大名他們可是聽過的。
自顧着走到小亭中,那說笑聲頓時停了下來,亭內三名女子望着眼前突然闖來的陌生人,無不驚訝,她們三人也算是後宮佳麗中的楚翹,可在眼前這個妖媚非常卻又帶着幾分英挺的女子面前,竟都失了顏色,個個驚疑不定,敢如此放肆大膽的直闖御花園,也沒有侍衛擋她,不知這人與皇上是什麼關係。
君麟粗略打量了一下亭中幾人,看衣着應該是貴妃一級的,唉,君麒怎麼就找些這種貨色,連瑤兒一根頭髮絲都不如,眼中滿是不屑。
“你是什麼人。”被君麟這冷嘲熱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快,三個女子中的一個站了起來,開了口。
“我是誰?”君麟邪氣的一笑,不答話,慢慢的走近發問的人,眼神不停的在她身上來回掃動,最後視線留停她胸前。
那女子被君麟這赤-裸裸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她有一種感覺,自己現在好象正一 絲 不掛站着,還沒回過神來,下巴已被人輕輕挑起,熱氣撲面而來。
“這皮膚還真不錯。”君麟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又半是吹氣半是挑逗的扔下這麼一句,說完小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她被那女子身上發出的香粉味刺的有些不舒服。
“大膽”慢了一拍才意識到自己被人輕簿的了人,漲紅了一張臉,怒瞪着君麟:“來人。”
這一叫,引來了不少侍衛,君麟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所有人都被那無形的氣勢壓倒,沒人敢動手。
“都愣着做什麼,拿下”有些惱羞成怒的女子,顧不得身份,大叫着。
“寧……寧妃娘娘,她是齊王。”一邊的內侍小聲的稟報。
齊王!這下三個女子不得不再一次重新打量君麟了,眼前這個傾城傾國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個從小被改了宗碟當作男子,又帶兵助皇尚平定叛亂,鎮守一方的齊王。
“都退下。”另一個女子輕輕開口命衆人退開,起身看着君麟淡淡一笑:“原來是齊王爺大駕,失禮了。”還有一個也站了起來。
君麟掃了她一眼,這人看上去還有些城府,冷哼一聲“你是誰。”
錦妃一愣,她可是皇尚最寵愛的妃子,又是當今皇長子的母妃,何況她是丞相之女,她雖還是貴妃身份可誰不知道她是最有可能坐上這後位的人,在這宮裡,誰敢對她有半點無禮,這齊王竟然敢用一個問婢女的口氣問自己,心中不快,臉也冷了下來。
“我在問你。”君麟逼近她。
心中氣惱這人無理,若答了她的話,她以後這顏面何存,可眼前這個人身份非凡,又不敢得罪她,錦妃一時間也僵了。
“這是錦妃娘娘,容妃娘娘,寧妃娘娘。”一邊機靈的婢女,搶着替主子解圍。
“這論不到你說話。”君麟呵斥,又將衆人嚇到。
“王爺何必和一個宮女計較。”最後一個沒出聲的也開了口。
容妃,君麟腦中索搜着,當朝唯一一個能與自己比拼軍權的,鎮遠將軍長女,二皇子的母妃,後位的第二人選,有意思,這兩個爭後位的倒有閒情在這裡稱姐道妹的。
收了氣勢,君麟笑了,笑的妖邪,轉身向她走去:“你,倒是個美人,我喜歡。”
這話一出,三個妃子又被嚇到了,這齊王名聲遠播,不止是因爲她擅於帶兵,另一個原因便是她風流成性,喜歡女色,想到之前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和這輕挑的語氣,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要退開。
容妃見她逼近,皺了皺眉:“王爺自重。”
可惜,她越是這麼說,君麟就越不自重,湊了過去,“你可知很快我們就要成爲姐妹了,到時,你我共同伺候皇上,說一定我還能教你些快活的法子。”
“大膽。”容妃退後一步,想要躲開君麟,腰上一緊,竟然被君麟攔腰抱住,想要掙扎卻敵不過她的力氣。
若是君麟男子打扮,邊上的侍叢看到這情景一定一擁而上,可現在她女人裝束,抱着妃子,他們也不敢上前,這皇上護齊王,天下皆知,誰敢上前幫忙。
“你無恥。”容妃舉手欲打,手卻被君麟抓住,就這麼困在她懷中動也不動,另兩個妃子都是出自名門,何時見過有人敢這麼狂妄大膽,生怕自己成爲第二個容妃,也都不敢出聲。
目光慢慢的掃過三人,君麟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也就沒心思再繼續玩下去了,點到爲止,想必君麒現在也是焦頭爛額了吧,突然忍不住放聲大笑,鬆了懷中的女人,轉身要向亭外走去。
“啊,對了。”才走到亭口,君麟又停了下來,她這一停,那三個女人才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我那幾個皇侄還沒見過呢,改日,我一定要好好的看看他們,君家的孩子,不容易呀。”說罷,搖着頭繼續向外走去。
亭中三女,看着那個突如其來,又匆匆離去的人,眼中竟也有了殺意。
君麒氣呼呼的來到紫玉宮,今日上朝,才提立後之事,就引來朝中上下一致反對,平日裡怎麼就不見他們如此齊心合力。
“君麟,這就是你答應留下的原因嗎?”他早該想到,她沒有道理這麼輕易的留下。
君麟看着他那氣極敗壞的樣子,不由得心情大好,爲了防君麒有朝一日,非要強娶自己,自毓兒過世後,她就準備好了這步棋,封后,一國之母,怎麼能夠是一個風流名聲遠播,成日逛青樓嫖□□的人,那些狗屁天道人倫都是你們這些自私的男人定立的,我現在就拿這些來回擊你,想必過幾日這反對之聲更堪吧,如今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調戲后妃,這兩個妃子,一個是文臣之女,另一個是武將之後,她們又怎麼可能容得下自己留在這後宮,我倒看看你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見君麟不語,可眼中卻滿是潮笑,君麒明白了,冷笑向她逼近:“你真以爲我奈何不了你?”
君麟絲毫不懼怕他,那把匕首就在她懷中,她知道君麒不敢對他用強,就算真要用強,她也不怕。
君麒看着君麟那得意樣子,拳頭鬆了又握,握了又鬆,終究拿她沒法子,“你就乖乖的等着坐上後位吧。”扔下話,冷着臉離開。
“皇上,立齊王爲後萬萬不可,還請皇上三思。”
“皇上,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天下女子之榜樣,怎能讓這樣一個人枉顧天道人倫的人當。”
“皇上,若立齊王爲後,必然會引得天下大亂,後宮□□呀。”
“皇上,三思呀。”
君麒臉色鐵青看着這些臣子,那日他在廟堂上宣佈這立後之事,立即引來誹議,現在反對之聲高漲,皇城外還跪着近千儒生,搞什麼聯名上書,如今搞得民聲沸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文臣武將聯手反對,若他真要一意獨行,天下必亂。
可是,君麟他怎麼也不能放棄:“立君麟爲後,乃是先皇遺願。”
“皇上,先皇英明,怎會立此遺旨。”
“你的意思是聯胡說?”君麒語氣冷冷
“臣不敢,先皇已逝,不知齊王如今秉性,若先皇知道,斷然不會答應的。”
“我非要立她了。”君麒堅持。
“皇上,立她爲後,必然天下大亂。”
“皇上,切不可一意獨行呀。”
“皇上,這是亡國的禍水呀。”
“皇上,這等妖人,萬萬不可留於世上。”
君麒眯起了眼,正欲發怒。
“請皇上斬了這妖人,以正天道。”殿中突然有人大叫,說完這句,只聽砰的一聲,只見老太傅竟然當場撞柱。
血濺大殿,幾個武官圍了上去,探了探鼻息,竟也沒有了生氣,這下,所有都怔住了。
“皇上,太傅以死相諫,請皇上斬了那妖人,以正天道。”丞相直直跪下。
“請皇上斬了那妖人,以正天道。”所有人竟然全跟着跪了下來。
“請皇上斬了那妖人,以正天道。”
君麒臉色灰敗的看着衆人,“退朝”氣急離開。
入夜,君麟安靜的坐在紫玉宮中,這幾日,她一直在等,等君麒來找自己,這些日子,宮內宮外早已吵的不可開交,君麒初登皇位時,江山不穩,爲了能守住這君家天下,他立了不少重臣女兒爲妃,原是一心打算讓她們互相制約平衡,他卻忘記了,當這些妃子若是有一日聯合起來,那是多麼大的力量,或許她們可以忍受自己調戲,可是,若拿她們的孩子說事,就不同了,君麟自己也有孩子,她懂得這個道理,想來,這次她非死不可了,現在就看君麒下不下得了這個手了。
門外,重重的腳步聲響起,君麟挑了挑眉,終於來了。
君麒獨自走了進來,氣色相當的不好,眼中佈滿血絲。
君麟看着他手上的那壺酒,毒酒嗎?
君麒不語,坐到桌邊,將酒放在桌上,“你真的寧願死也不願和我一起嗎?”
君麟看着君麒,突然覺得此時的他有些可憐,君家人的性子,君家人知道,他喜歡自己,他並沒錯,怪只能怪他們沒緣份,她不愛他,或許她天生就愛女子,又或許她對毓兒的愛太深,“不能”雖然覺得殘忍,君麟還是說了。
“爲什麼,皇姐死了,你若真的只想要個替身,我也行呀。”君麒語帶絕望,完全沒有一個帝王的樣子。
君麟看着他,除了線條略粗,他的臉確實與毓兒並無太多差別“毓兒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
“可是你卻要那個□□。”君麒吼到。
“她不是□□,她是我妻子。”君麟打斷他的話。
“妻子!你是女子那來的妻子。”君麒看着君麟。
君麟笑了笑:“是不是妻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她,若你覺得我無法娶妻,那我當她妻子也無妨。”
“你愛她”君麒嘴裡反反覆覆的念着,猛然擡頭,眼中再無溫柔:“這壺裡裝的你該知道是什麼,我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和我在一起?”
君麟勾了勾嘴角,拿着酒,倒入嘴中,用行動回答。
酒才入腹,就引得劇烈疼痛,君麟努力撐着桌角,額際佈滿了冷汗。
“你真以爲,我不會殺了你嗎?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君麒看着君麟。
口中一甜,有什麼東西涌了出來,青花地磚上,開出一朵血花。
君麟雙膝軟去,用最後的力氣看了一眼君麒,她這是賭輸了嗎?
瑤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