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優之不知道,自己的一個邀請,竟然促成了足以改變青雲宗格局的一對戀人走出關鍵一步。他只知道,飛梭比預定的晚了足足一頓飯的工夫,而他,還必須在停梭坪這裡等,一步不能離開。
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讓十五少等這麼久了。可是這次的事,又哪由得他不等?李八郎性如烈火,殺性奇重無比,根本擔不了這樣的任務,只有他十五少纔是擔當此事的最佳人選。
崔優之學藝於大周天機宗修士易守玄,學的乃是術算之學。這門神通對於臨敵對陣並沒有什麼直接幫助,可是在趨吉避凶方面,則較爲擅長。他經過演算,已經推演出來,今天自己並不適合出現在這,按卦中顯示,自己在這待的越長,對自己越是不利。
可是正如恩師當初所說“我推演天機,原本想的是躲過劫數,可是我對天機推演的越深,越是發現,原來天機是躲不過的。你推演的越清楚,自己越是要順着天機的推演路線去走。人是鬥不過老天的。”
他當時對此還頗爲不信,可是今天他明知道自己不該來趟這混水,有家族的重擔,有自己的擔當和牽掛在,自己還有什麼選擇?這等待的感覺相當糟糕,從道理上講,他現在應該拔腿就走,可是自己又怎麼走的開。
他這樣胡思亂想着,那飛梭已經穩穩降落,這是一架軍用飛梭,上面四門龍口炮,代表着其強悍的空戰能力,任何人對上這樣一架飛梭,都要考慮考慮輕重。
秦丹武果然是遮奢人物,不但玉京來的特使對他必恭必敬,他居然敢明目張膽的開軍梭?崔優之心裡忍不住把那李福的祖宗都問候了一番,這人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要惹上這麼一個修士。
就在這時,飛梭門開處。一個年輕英俊的修士當下而下,接着將手一伸,一隻纖細無骨的玉手伸將出來,放在他的手上。接着就是一個婀娜的美人從飛梭上緩步而下。就在那一剎那,崔優之只覺得眼前一亮,接着就覺得周身的血液一陣凝固:心似猛虎,細嗅薔薇,十五公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此女。當爲我妻。
身爲世家公子,他不是沒見過美女,事實上,他身邊從沒缺少過美人。他相貌出衆,家世豪富,不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能任他予取予求。
可是他第一眼看到謝寒煙的一剎那,以往那些過往就都隨風而去,從這時這刻開始,他的心裡眼裡。就只剩了這個婀娜佳人,其他人再不放在他眼內。
這種感覺不是單純的心動,作爲一個精研天機推演的修士,他在這片刻之間,用最快的速度進行了一番推演。雖然沒有生辰八字等信息,但是到了他這個境界的修士,那些東西也不是必須品。只是這一眼的緣分,加上天機演算,他就推算出,自己和這個女人。絕對有夫妻的緣分,自己和她,是天作之合。
這個術算結果是他使用了師門秘法推演而出,其中的代價甚大。可是結果也最準。既然說他和這個女人有夫妻緣分,那就肯定不會錯。有了這個結果撐腰,他就更有底氣,三幾步來到二人面前,微笑道:“在下崔優之,迎接二位大駕光臨。這位想必就是秦丹武秦七爺。不知這位是?”
“她是我六姐,陪我一起來赴你的宴席的。”秦丹武抓着謝寒煙的手,朝崔優之一笑,謝寒煙不知從哪變出一本古書來,眼睛落在書上,連看都沒看崔優之一眼。方纔這一路上,秦丹武將飛梭直接停在了一處僻靜所在,接下來二人就足足說了半天的話才繼續飛行。
秦丹武也知道爲什麼謝寒煙沒有道侶,實在是以她的性子,想找個道侶太難了。這倒不是說她性子不好,恰恰相反,她是個性子非常好的女子,比如以嫉妒來說,她格外大度,這倒不是說她信什麼只要你對我好,有多少姐妹都沒關係,而是她的觀點得自謝青雲
“如果上天註定你有很多女人的話,我就算再怎麼反對,也是沒有用的。而如果上天註定你沒有很多女人的話,那即使我什麼都不做,她們也會離開你。所以我不管做什麼,都對事情沒有影響,那我自然就什麼都不做了。”
“師姐,你爲什麼會喜歡我呢,你師弟的修爲既不高,人品也說不上好。”在那片如茵草地上,秦丹武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謝寒煙的回答也很簡單“因爲你的選擇最對我的心思啊。我從小就不喜歡的事就是修煉,只是在魔商那個時代,不修煉是不行的。可是我真的很討厭修行,更討厭的是那些爲了修行可以放棄一切的修士。小師弟你送我那些古書中,並沒有任何一本涉及道法修行的,你來我書海峰,也只去那些沒人涉足的雜記區,小說區去看閒書。所以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知音,不管你有什麼毛病,就因爲這一條,我就喜歡你。喜歡就是這麼喜歡,跟修爲人品,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除了看與修行無關的閒書外,再無什麼所好。一般年輕人勾女人的手段,對她根本沒什麼作用,在書的世界裡徜徉,是她唯一的享受。於她而言,最浪漫的事,莫過於和自己心上人共處一室,每人拿一本書靜靜的讀,之後再交流彼此的讀書心得體會。當
她不喜歡看道書只喜歡看閒書,這於一心成就大道的修士而言,簡直就是謀殺時間,沒幾個人陪的起。即使有人想要走這條捷徑,也得面臨一個客觀問題,就是你陪的起陪不起?
謝寒煙是背後有個大修士撐腰,所以不在乎時間,一般修士哪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揮霍。秦丹武天書,加上有血蒼穹的記憶在,才能對六姐的胃口。
兩人方纔那一陣,聊的就全都是各自看過的書,越聊越投契,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謝寒煙心裡更認定秦丹武是自己的知音,哪還有心情去理會崔優之是什麼東西。
崔優之身爲名門子弟,到了哪都是香餑餑,即使是在北溟宗,依舊受人追捧,幾曾吃過這樣的虧?只是對上六小姐,也沒他瞪眼的地方,只好尷尬的一笑
“怪不得我看這位女修有真仙天姿,原來是謝小姐,失敬失敬。六小姐能夠賞光,實在是小生天大光彩。”
謝寒煙卻連頭都不擡,只一抓秦丹武的手“小師弟,咱們先上樓去,我不耐煩聽他說話。”
崔優之心道:這對師姐弟的感情,是不是太好了一點?怎麼手扣的這麼緊的?不過他是爲了平息爭端來的,只好當沒看見,陪着二人一路上了金閣酒樓。
金閣樓這一遭的佈置,與前幾次大爲不同,整個雅間全都掛上了名貴字畫,珍貴的掛毯,房內還燃起了一爐薰香。謝寒煙皺了皺眉“爆發戶,沒意思。”
秦丹武笑道:“六姐,人家是千年世家,給人家留點面子吧。”他又轉頭對崔優之道:“崔公子是吧,十五少是吧,你把我叫來,到底是要說點什麼,我想咱們可以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