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殷紅也並不本分,但是她生在城裡雖然是能說會道,只是叫她罵人她還真的不會罵。要說講理,她這個時候一時也找不出理由。就說找得出理由,可是這臉上捱了打的火辣辣,加上一肚子難以名狀的氣,真的是急得啥子都說不出來了。
當她稍微清醒,她就想到了這一切都是孔辛申在使壞,她想:你明明結了婚,有了孩子,爲什麼要這樣欺騙我,欺騙所的有人。那第一次我在外面生病不好,就算是碰巧,你給我看了病拿了藥,我也給了你錢的呀?。哦,不對,還是怪我自己,你給我明信片,我就不應該來找你。我找你……?我找你那不是我對你產生了好奇嗎?我對你好奇?我對你好奇是看你醫術好,藥到病除?這樣我就無所事事的走到你那裡去了。從那以後,從那以後是我逐漸的看你有錢,你有錢就誘惑了我?我是喜歡錢,但這絕對不是主要的。哦,對了,主要的還是你好色,是你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就在打我的注意!對對對,就是你好色才找機會經常和我見面引誘我的。你不顧血本的買房,就是爲了金屋藏嬌,就是爲了瞞着你的老婆和家人在外面建立一個金窩!
想到這,殷紅不但不爲捱了這一耳巴子生氣,她心裡面還同情起了孔辛申的老婆來了。她把所有的怨恨,都轉移到了孔辛申的身上。她狠狠的看着孔辛申,她很想把她想到的這些和這些時間的經歷向着他質問,向着他發泄,把她肚子裡的窩火說給這裡的每一個人聽。但是她又想到了自己怎麼就這樣輕易的入了他的套,應該說自己也有一些貪圖富貴才能上當吧。因此,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坐在那裡,最終壓抑不住滿腹的屈辱,涌出了悲傷的眼淚。
孔辛申的老婆還在那裡沒完沒了的哭鬧叫罵,誰也沒有辦法阻止她的歇斯底里。這時幫工的女的就扶住她勸解:“大嫂,不要這樣了吧,別把你急得不好了,有啥子事坐下來慢慢說啊。”這孔辛申的老婆卻說:“還不是你們,還不是你們這兒兒亂七八糟的,要不然,我的老公怎麼會這樣哦。真是氣死我了耶。”她已經到了語無倫次,打胡亂說了。這幫工女的聽她這麼說,心裡也不了然了,但是她還是理解她無法排解的痛苦,她也想不到這孔醫生會是這樣子的。她還是在儘量的勸她:“大嫂,你也不能這麼說,我們在這裡,就是幫着他經營好他的生意嘛,其它的我是不曉得也不過問的。沒事的,你還是安靜下來吧,有話慢慢說,不要急得不好了啊。”
這時,氣極坐在一旁的五十多歲男子說話了,他說:“段素芬,你也不要鬧了,這鬧一夥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反而把你急得不好了。現在我來說,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但是終歸來說,事情是要想辦法解決的。”他身體健康,聲若洪鐘,他的說話聲鎮住了全場。
這時有三兩個來看病的人和幾個看熱鬧的人都只好在門邊和角落裡瞧着這鬧劇怎麼收場。他接着說:“兩年半前,你這孽障總說出來開診所既濟世,又掙錢,我看你家傳的醫術也不錯,還去讀了醫科,我想你是很有前途的,所以我就信了,我也支持你。誰知道你來這裡兩年多了,很少回家,又沒拿錢回家,我問你在這裡怎麼樣,你卻說的,生意一般,除了開兩個人工資房租稅收這些,剩下的錢就不多了。我也就信了,反正家裡是不缺錢的,我就想,讓你慢慢來吧。特別是這回過年,你跟老子臘月二十八了纔回去,正月初三就忙慌慌跑過來了,這就是傻子也想得到這裡面一定有名堂,就是段素芬這樣老實的人都懷疑你有鬼,因爲過年再不耍也應該耍到初六七吧。所以我們今天就來看看,這果不其然你這孽障就被逮個正着。”“爸爸,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孔辛申畏懼的求饒。
“你住口,讓我說完。”他父親壓住了他插嘴,他心裡正爲這不爭氣的兒子感到氣結“我現在也不管你過來哪天上班的,這幾天你在怎麼瘋耍,如今事情已經明擺着了。從今天起,你跟我十天之內,把這兒的房退了,人辭了,老老實實給我回家去,如果你還要在外面開診所的話,最多不能出我們的縣城,那樣離家近,可以每天晚上回家,也可以讓你的老婆跟着你。你把你這兒的所有結束了,我想你至少也應該有一兩萬塊錢吧。你就將就你的錢,在我們近處去發展,以後再也不能讓家人擔心和傷心了。就這樣吧,我說了算數。”看來這老漢終歸還是有威望的。但是他終究不知道他兒子這兩年多找了多少錢,也不知道他兒子買了房。
這時候孔辛申卻唯唯諾諾的應承着:“那,那好吧,爸爸,我都聽您的,都聽您的,只是這,這十天,這十天時間有點太急了點吧,可不可以延長些日子。”“不行,十天就是多的了,要不然,我在這裡幫着辦吧,這三五天就能辦好的事,我給了你十天你還嫌少了,你就少給我動歪腦筋好了。”他老漢說得很果斷。
孔辛申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一下,他想:你要是留在這裡,那不是讓你曉得我買了房子,那還了得。我現在就在爲房子的問題頭疼,這房子是搬也搬不走的。這說也不敢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了,那萬一老婆要住在這裡又怎麼辦?那就最好不要家人曉得。這房子就留給殷紅算了,你說讓殷紅補點錢那也是不可能的。我心裡最丟不下的還是殷紅,這金屋藏嬌才這麼點點時間,房子裝修好了我還沒有住到十天,真的是氣死人了。
這人,還正在嚐鮮階段,這房才住這麼幾天,它還是新新嶄嶄一塵不染的,我真是感到有苦難言。這時候我就在後悔過年該在家裡多呆幾天就好了。這時候我真恨自己猴急昏了頭,只想到自己一天逍遙,沒想到要被人懷疑自己一天在外面鬼混。
還有個最頭疼的就是殷紅肚子裡的孩子,要吧,家人是不可能接受的,不要吧,殷紅依嗎?讓殷紅生下來帶着,我偷偷撫養能行嗎?那殷紅又怎麼辦?我又不可能再來這裡,難道讓殷紅守一輩子活寡嗎?她願意嗎?我想打死她都是不願意的。這個時候的孔辛申才知道了貪圖一時之快,落得一世悲哀的道理。
老漢既然都這樣說了,孔辛申又不敢反對,段素芬聽了也很贊成老人公主持公道,殷紅卻處在了兩難的境地。
她首先感到了自己這無辜的就陷入了一種丟人的局面,今天來這裡的老少三個都鄙視不屑的不時看着她,就連圍觀的和兩個幫工的都沒有好的臉色給她看。她摸着肚子裡面的孩子,她一個大姑娘家有了這種事又不敢說出來,她從挨那一耳巴子起就感到了丟人,她本身就已經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了,如果這個時候去聲訴肚子裡面的孩子的話,她真的沒有這個勇氣。
所以,正在這裡即將開始冷靜下來的時候,殷紅就起身往外面走去,她恨不得馬上離開這事非之地,回去把事情告訴了哥哥再說。其實,她今天能夠保持這樣的冷靜是很不錯的。如果她激動,聲辯,大鬧,不但解決不了問題,相反的,可能不但理虧,而且又是寡不敵衆的,那又何苦。
在她剛跨出門檻的時候,突然一聲:“狐狸精,你給我聽好了,從此以後你要是再跑到這兒來,小心我撕爛你的xx,你這不要臉的騷貨……。”不明真相的段素芬惡狠狠的罵聲,傳出了半條街。殷紅站了一下,然後她頭都不回一步一步的消失在這寒冷的悽風冷雨中。
那時正是中午,殷紅顛顛巍巍的一步一步往回家的路上走。不曉得她是忘記了趕公交車,或者是曉得自己這個樣子,沒有臉面去趕公交車。她就那樣淚流滿面的低頭往前走着。
她痛苦的想着她自從認識孔辛申以來的經歷。她從認識孔辛申這幾個月一直到今天上午的十一點,她的心一直都是在一種充滿幸福,快樂,和美好的嚮往中。那孔辛申的醫術,樂觀,大方豪爽,在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真慶幸自己今生遇到了這麼好這麼能幹的老公,難道這真的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嗎?
可是,從那三個人一進這屋那一刻起,這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化爲了烏有,而得來的卻是一場斷腸的惡夢。就是那天,這個懷有兩個月身孕的嬌小姐,悲痛欲絕的從十幾裡外的荷塘鎮,一步一步的一路走回了家。
在她剛進家門的時候,就摔倒在了門邊。那天晚上,她也不知是有幸或者是不幸的流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