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那一刻,盧子豪看着外面的世界,虛無的吶吶自語:“林鐺鐺,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怎麼將那些傷害你的人徹底毀滅的!”
阿耀推開門走了進來,三兩下將領帶鬆開,丟在沙發上,眉頭緊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喘着粗氣,看起來甚是不愉。
盧子豪取笑着說道:“怎麼了,不是去見那幾個老傢伙了嗎?”
阿耀接過他遞來的酒,一飲而盡,氣急敗壞:“老混蛋,獅子大開口,真以爲咱們還是當年的小流浪漢,被他們拉在手裡的小狼狗?靠!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妥協。”
“到底怎麼說的?”子豪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到底還是有些悵然:“我念在他們多年養育情分上,已經答應給他們30%的股份,難道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30?”阿耀笑了,“就算你把這間公司拱手相讓,只怕那些老東西也不會滿足!他們要的是咱們拿命拼出來的地盤,人脈和地下洗錢機構,區區一間盛世,哪裡入得了他們的法眼。”
盧子豪冷笑一聲,“那麼大把年紀了,胃口這樣大,也不怕消化不了!”
“靠!”阿耀想起來什麼,猛的狠狠一拳砸在沙發上,又是一句粗口。
子豪皺了皺眉,“又不是第一次跟他們起爭執,何必這樣生氣,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看了他一眼,糾結萬分的揉着頭髮:“亦云聯繫不上了。”
愣了一下,子豪復又釋然的笑了:“原來如此!”
看着好兄弟笑的這麼曖昧,阿耀像只炸了毛的貓,跳起來叫道:“你別瞎想啊,我是擔心她而已,你知道的,咱們這樣利用人家小姑娘,總是不太好。
心裡有愧疚,就會想要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哎呀,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子豪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淡定點,待會放你假,去看看她吧!鐺鐺最近情緒很不對勁,總是跟麗薩起爭執,我擔心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
你把亦云找出來,讓她跟鐺鐺好好談談,紓解也好,開導也罷,總之我不想在看到家裡雞犬不寧了!”
阿耀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我怎麼覺得你倒是很享受現在家裡的氣氛呢?”
“享受?”子豪氣的笑起來,“要不要讓你來試試這種如坐鍼氈的感覺?”
“別!”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我還是去看看亦云到底怎麼樣了吧,免得在這裡被你嫌棄!”
“先等等,還有件事!”叫住了他,拿出那份策劃書,丟給對方,“看看,這是唐氏新遞交過來的。”
拿起來翻了兩頁,阿耀就看不下去了,“唐氏,林鐺鐺那個爹發過來的?未免太有失水準了吧。”
“不是!”子豪抿了一口咖啡,“是唐正康!”
“那個傳言有sm傾向的敗家子?”阿耀來了興趣,嘴巴都快裂到後腦勺了,搓着手坐回沙發,“我最喜歡跟變態打交道了。”
子豪拿起牆上的啞鈴,一邊鍛鍊一邊略有所思:“我倒是有個想法。“
“說來聽聽!”阿耀看他這麼把握時間,自己也不甘示弱,在一旁做着俯臥撐,“我知道你想給林小姐報仇很久了,不知道這次能有什麼好主意。
是打算找人偷拍那混蛋的豔照,讓那個敗家子身敗名裂,還是打算先讓他們公司破產,再讓他們家破人亡?”
子豪眉頭緊鎖,想了又想,才說道:“我們現在要面對沈華思,還要提防那羣老傢伙背後放冷箭,至於唐氏倒是不必勞煩我們操心,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這些人狗咬狗起來,會有什麼不一樣的碰撞!”
阿耀的身形筆挺的定在半空,轉過臉看着他,喜上眉梢:“我開始感興趣了!”
子豪索性跟他一起伏地挺身,將腦子裡的計劃雛形詳細講出來。
兩個人說到最後,幾乎都是異口同聲,默契十足,直到薇薇安推門進來,錯愕的愣在那裡,又專業的視而不見,詢問午餐。
兩人約好了各自解決,下午跟唐氏會見的時候再來公司。
看着阿耀走開,盧子豪拿出了手機:“莫姨,鐺鐺今天怎麼樣?”
聽了幾句話,他臉色驟變,匆匆丟下一句:“董事會延遲一個小時。”就不見了蹤影。
薇薇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屋子裡已經空蕩一片。
駕駛着車子飛速回到了莊園,還沒等車子停穩,他就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衝進了客廳。莫姨聽見動靜一早迎了上來,滿臉愧色:“都是我不好,讓林小姐受委屈了!”
子豪看着這樣低眉順眼的莫姨,起初責怪的話又咽了回去,看了一眼樓上,心急火燎,又要安慰莫姨:“您別這麼說,我在電話裡也沒聽清楚,您只說打了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莫姨低着頭,半晌不說話,良久才哽咽的說道,“沒、沒什麼,林小姐很好,沒讓我們受委屈。”
子豪倒吸了一口冷氣,從未見過莫姨情緒這樣低迷,當時在電話裡聽到莫姨打了鐺鐺,他心裡還一個勁的責怪她不知道謙讓。
如今想來,鐺鐺這幾日也不是省油的燈,念及她每日早起爲鐺鐺準備各式各樣的料理,陪她講話,散心解悶,卻還被這樣對待,頓時一股怒火涌上心頭,兩步跨上去,站到門口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耐着性子敲門:“是我,開門!”
沒人回答,門紋絲未動。
他又敲了兩次,都沒得到迴應,從樓下跟上來的莫姨跟在身後勸阻:“好了子豪,也許是林小姐不想見我們,就讓她休息一會吧。
你還沒吃飯吧,跟我下樓去,我給你盛飯,咳咳,我、我今天還沒來得及做飯,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到處都惹人嫌。”
子豪聽得心裡難受,莫姨多年來任勞任怨,照料他們幾人的生活,根本就是一家人,母親一樣的身份。
如今卻因爲自己屢次遭受委屈,又見屋內的女人這樣不懂事,怒從心頭起,一腳將門踹開:“林鐺鐺,你又發什麼神經!”
屋裡一片狼藉,書籍、紙張、餐盤、杯子散落一地,鐺鐺躺在牀上雙眼緊閉,根本沒有起身迴應的打算。
子豪見狀更是火大,在我面前都這樣侍寵生嬌,在莫姨面前那還了得,莫姨性格溫婉和順,從來不會跟人起爭執。
今天竟然動手打人,想來一定是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莫姨氣急了,想到這裡衝上前,一把將被子掀開:“你又……”
話說到一半,卻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維持着掀開被子的動作,雕塑一般僵硬在牀邊。
莫姨跟在身後,一直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想到大概是看到了林鐺鐺臉上的掌痕,於心不忍了,碎步上前一邊拉着子豪,一邊看着牀小聲說道,“其實是我不好,都怪我……啊!”
麗薩百無聊賴的做着運動,一直乖乖呆在房間裡,聽從莫姨的吩咐,等着子豪進來。
突然一聲淒厲的嘶喊震驚了這座別墅,她很快判斷出那是莫姨的聲音,迅速跳下牀打開房門衝了出去,卻見到讓她不敢置信的一幕。
盧子豪臉色慘白,抱着氣息奄奄的林鐺鐺,向樓下衝去,一路下去,腥紅的鮮血順着地板蔓延到客廳。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敏銳的看向了打開着房門的房間,頓時呆在那裡,房間一片狼藉,中間的大牀上,幾乎是血紅色的溼漉,被浸泡在裡面,她捂住了嘴: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莫姨站在屋子中央,臉色是震驚的蒼白,一直在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女人竟然這麼剛烈,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想害她啊!”
麗薩抱着顫抖不止的莫姨,知道她是嚇壞了,扶着她迅速離開了房間,倒了杯水遞到她顫抖的手裡,“莫姨,沒事了,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沒事了,她會沒事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讓子豪把她趕走,我沒想到要她的命,還、還有子豪的孩子,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她會不會死?那麼多血,麗薩你看見了嗎,她留了那麼多血!”
莫姨一向不見這些,這次是真的嚇壞了,整個人端着水杯抖得厲害,說話也語無倫次。
見狀,麗薩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沒事了,子豪送她去醫院了,一定會沒事的!”
其實她心裡面也後怕得很,剛纔屋子裡、牀上,到處都是血,以她的瞭解,只怕是割斷了動脈,想到那個女人之前不顧一切的決然。
她只覺得心頭髮冷,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跟自己宣戰!
不,也許不是宣戰!那個女人的表情,還有子豪驚慌失措的臉,她突然有了一種感覺:或許這根本不是一場戰爭,如果子豪心裡有她一席之地,兩個人之間就是戰爭,可若沒有,那算什麼?
頭一次,她對人的生死有了一種觸動,想到那個女人,閉着眼睛面無血色倒在子豪懷裡時候的模樣,她就覺得一股莫名的恐懼,還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