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淚終究忍不住掉了下來,囔着鼻子回道,“他卻沒能擁有一個好女兒。”
摟着我的手就是一抖,耳垂傳來微微溼意,他的舔舐有些癢,又有些慰藉。
“怪我沒有在沈文昊之前遇到你。”
我翻身,用力的摟緊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將眼淚鼻涕一股腦往他身上蹭。
“不是你的錯,怪我識人不清。”
與他何干?那時我一心樸實的愛着沈文昊,就算是遇到了他,恐怕也不會回頭看一眼吧?
如今他對我的好,讓我承受不起,我不知自己到底還能給他什麼。
像似明白我在想什麼,他用力摟緊我道,“不是你的錯,你一直是個很好的女孩。”
他用的是女孩,而不是女人。
這一夜,也許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晚,收穫了一個愛我的男人,也收穫了一個英雄一般的父親,雖然他是農村人,可他的樸實戰勝了一切。
“父親,會不會因爲我而受到影響?”
終究我還是想到了這個層面,成爲名人的他,勢必會成爲所有人矚目的焦點,自然我就成爲了他的污點。
到那時,就算我想隱瞞什麼,估計都不可能了。
他明白我在顧慮什麼,很堅定的說道,“不會,因爲我不許。”
不會,因爲我不許,多麼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從他口中說出來,我是絕對相信的。
猛然間,我坐起身,看着他驚慌道,“父親上了新聞,沈文昊豈不是會知道他們在哪裡?”
他一直想方設法讓我妥協,若是被他找到我的父母,我豈不是在一次陷入到他的威脅之中。
他淡然一笑,清冷的眸子閃耀着冷酷的光芒,伸手將我拉回到他懷中道,“他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去禹城,就算他去了禹城,我也有辦法,讓他回不來。他說的是回不來,而不是其他。
我心中就是一顫,難不成他動了殺意?
爲了我動殺心,着實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他是商人,應該奉公守法,絕對不能因爲我而被牽連其中。
“在想什麼?就那麼不信任我。”
他看着我,眸色深邃,讓我不敢對他撒謊,索性實話實說。
他卻是淡淡一笑,“我犯不着爲一個不值得的人做違法的事情。”
他的語氣很篤定,讓我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並沒有在追問他會怎麼辦。
作爲男人,他有他的手段,既然他信誓旦旦,身爲他的女人我就不該多問,多想。
在西河這麼多年來,接觸的男人無數,自然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想聽什麼。
該說的都以說完,身上的疲累跟睡神同時找上了我。
眼皮有些深,他又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只是淡淡的嗯了聲便睡了過去。
臨睡前還能感覺到相思那熱嘟嘟的小身子擠到我身旁,肉呼呼的抱着特別舒服。
自打有了相思,我便很同情張媽,我只是在這邊時才能照顧它,給它洗澡,我不在的時候幾乎都是張媽一個人在照顧。
就像是對待一個孩子,將相思弄得特別乾淨,我一點都不擔心它身上會有細菌。揉了揉,在揉了揉肉,又揉了揉,怎麼感覺手感有些不對?
猛然睜眼,就看到沈文昊有些猙獰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我猛然坐起,入眼的卻是我跟他從前的房間,哪裡還有嚴耕,哪裡還有相思,哪裡還有我剛剛纔得到的幸福。
“都幾點了,你還睡,還不趕緊去上班?不上班我們用什麼還錢?”
他憤怒猙獰的眸子看着我,就好像要將我撕碎了一般。
不,這不是他,這不是在那幢房子裡的沈文昊。
在那幢房子裡,他對我從未這般疾言厲色,更加不會怒吼我。
我們撕破臉,也是在得知他有了外遇後,所以那場噩夢是在他們的新家,並不是這裡。
他見我不動,憤怒的情緒溢於言表,索性一把揪起我的頭髮就往外面拖。
疼,揪心一般的疼痛,讓我意識到這也許並不是夢。
可若不是夢,嚴耕是誰?司徒是誰?美蓮又是誰?
難道說這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嗎?
心如同刀絞一般疼痛,我用力掙扎着想要逃離,卻怎麼都無法逃脫他的魔掌。
一路前行,撞翻了太多的東西,身上的疼痛也越發的劇烈起來。
不是夢,真的不是夢,我的人生觀視乎在一瞬間崩塌了。
我想不起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逃離沈文昊的魔爪,逃離這個魔窟。
“怎麼這麼慢?”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卻又讓我震怒的聲音。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該……
我是在做夢,所以嚴耕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而我現在又被打回了原形,所以他在這裡是必然的。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嗎?我不甘心,更加不想任由別人來擺佈我的命運。
“放開我,放開……”
我瘋狂的掙扎,沒有得到想要的解脫,反而令沈文昊抓的更緊。
“許總,真對不起,本該是我將她給您送過去的,沒想到會讓您親自……”
沈文昊討好的聲音令我作嘔,我掙扎着想要起身離開這裡,卻是全身無力怎麼都爬不起來。
怎麼回事?難道又是他們的陰謀?他們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
“真煩,還不快點,老子的50萬不是白出的,以爲老子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許還山不耐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猙獰的面色讓人不敢直視。
頭皮一陣僅似一陣的發麻,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我猛然起身推開他們,瘋狂的往外跑去。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要能逃,只要不讓他們抓到就好。
他們的身影越來越近,我卻是越跑也沒力氣,前面突然出現兩個男人,衝着我猙獰的笑,還不忘威脅我道,“你在跑,許總一定不會輕饒你,說不定會讓你死的更慘。”
我的腳步就一僵,腦海中閃出所有不堪入目的畫面,每一個畫面都無法讓我承受。
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到了最後,我竟是完全沒辦法動彈,眼睜睜的看着許還山愈來愈近。
我的眼角止不住的開始流淚。
不是害怕,而是崩潰,因爲這個世界在沒了那個對我好的男人,愛我,護我,讓我可以放心將自己交給他的男人。
“不要……”
“嚴耕,救我……”
“不要,這,不是,不是真的,我不要。”
我瘋狂的嘶吼着,眼睜睜的看着許還山伸手過來抓我,他身後華姐冷漠而堅定的站着,眸中那抹愛莫能助的神情讓我覺得萬分悲涼。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想要求她救我,可她冷漠着臉,用口型對我說,“喬悅,只有這樣,你的債才能還清,許總的錢已經收了,是萬不會退回的,你認命吧。”
認命嗎?我從不是個認命的人,否則沈文昊家裡的債務又豈會還的那麼快。
我用自己去掙錢給他們家還債,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出賣,如同牲口一般,被她們用來議價。
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無力招架,只因爲是出身不好,沒有靠山。
我瘋了,感覺全世界都遺棄了我,而最讓我傷心的不是他們的遺棄,而是那個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悅兒……”
“悅兒你醒醒……”
“你這是夢魘了,你聽到我在叫你沒有?”
“喬悅……”
穆然間一個聲音,仿若這世間最後一滴甘露滋潤了我的心田,在我崩潰的時候,將我從黑沉沉的洞底拉了回來。
一陣刺痛從臉上傳來,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我終於睜開了眼睛。
沈文昊消失了,許還山消失了,伴隨着桃姐的身影也消失了。
昏黃的燈光下,只有他擔憂的眼眸看着我,像是被嚇壞了一般。
臉上冰冷冷溼漉漉的一片,足以說明我剛剛哭的到底有多厲害,而我死死攥着他胳膊的手,指甲早已深陷他的肉裡,他卻是不知疼一般,抱着我臉色白的嚇人。
我緩了好半天,才從太過於真實的夢境中抽離出來。
卻還有些不相信的拉着他不敢放,生怕我一放手,他就會像夢裡一般消失無蹤。
他看了我好久,依舊有些不放心的詢問道,“悅兒,你醒了嗎?”
他的聲音仿若天籟,我發誓這是我在這世上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
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停止。
我緩了口氣,確認這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現實後,才衝着他點頭道,“對,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聽到我的聲音,他終於鬆了口氣,將我死死地抱入他的懷中。
“萬幸,我還能叫醒你。”
只這一句話,便讓我在次淚溼衣襟。
我又何嘗不是萬幸,萬幸這不是夢境。
也許那段過往也已經成爲了我抹不去的傷疤,當我真的得到幸福的時候,潛意識中還是不能相信的,所以纔會出現如此令我心驚膽寒的夢魘。
直到確定我真的沒事了,他才下牀找來醫藥箱,直到此時我才發覺,我的胳膊被撓的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