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車門就打算離開,卻被人猛然拽住,是沈文昊!
他還想怎麼樣?
“喬悅,你站住!你跟許還山之間的事,你今天必須給我了結,我纔不會爲你的無知而買單,你已經害死了我的孩子!”
爲我的無知買單?不要臉到這種程度,我也算是見識了!
怒極反笑,我瞪向他,“是爲我的無知買單,還是爲你的無恥買單,你心裡清楚得很!我告訴你沈文昊,別以爲我他嗎還會繼續任你拿捏!你做夢!”
最後三個字,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對於他的恨猶如生了根發了芽一般在我心裡不斷的滋生攀爬。
沒能甩開他,他的手依舊死死的攥着我纖細的胳膊,像是要生生將它折斷了一般,腥紅的眸子裡爬滿了陰鬱。
“喬悅,文靜的孩子是因爲你才掉了的,你必須爲這件事負責。”
他的聲音極低,就如地獄裡爬出的餓鬼滲着駭人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讓我腳底生寒。
負責?
我猛然冷笑,聯想前後,忽然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沈文昊拿了許還山的錢卻沒有辦好事,許還山自然不會放過他,這個孩子,恐怕只是許還山的一個警告罷了。
許還山這種睚眥必報又極愛面子的人,絕對不接受沈文昊的妥協,也就是說,沈文昊除了將我交給許還山,無路可走!
那他打算讓我怎麼負責?捨身忘我,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們無恥的一家人?
簡直做夢!
“你想要我如何負責?跟你去見許還山?”我冷笑看他。
看着我的冷笑,沈文昊臉色的表情一滯,愣了愣,才道,“對!事情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招惹了他!自然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如此不要臉的話,竟然被他說得振振有詞,到現在,他竟然還在做這樣的打算,他是覺得我蠢,還是覺得他自己聰明?
我想也沒想,狠狠一巴掌便甩了過去。
沈文昊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出手,被我扇得愣在原地,我趁機抽回自己的胳膊,“沈文昊,別拿你的無恥來挑戰我的底線!”
說着話,我一把拉開了車門,卻沒有馬上上車的意思。
沈文昊還要拉我,卻在看到駕駛位上嚴耕冷硬的側臉的時候猛然頓住,跟在他身後的公公更是驚得臉色都變了!
混跡商場那麼多年,他們又豈會不知前面坐着的是誰。
嚴耕淡淡的看了我和沈文昊一眼,彷彿一切與自己無關一般,沈文昊拽我的手縮了縮,卻在看到嚴耕眼中的淡然之後又緊了緊,“喬悅,你今天必須說清楚!你自己要墮落去西河那樣的地方我管不着,但你招惹許還山給一家人帶來那麼多麻煩,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好一句一個交代!
我又怎麼可能不懂他的意圖!故意在嚴耕面前說出我在西河上班,還招惹了許還山。
他是以爲這樣,就可以撕開我在嚴耕面前的面具吧?
只是他大概沒有想到,在這個男人面前,我早就連尊嚴都褪下,何來面具?!
嚴耕依舊沒有動,好整以暇的樣子,似乎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白皙修長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敲擊着方向盤,彷彿在思考什麼,對沈文昊的話,也是充耳未聞一般。
車裡放着低緩而又激烈的交響樂,就如現在我跟沈家一樣拉扯不開。
“想要交代是嗎?把你從我這裡拿走得東西,一樣不少的給我還回來!我自然就可以給你交代!否則,你什麼都不要想!”
我咬牙對沈文昊說道,擡眼卻發現他的目光停在嚴耕的身上,他是在觀察嚴耕的態度!
趁他分神,我狠狠一把推開他還拽着我的手,他沒有防備,被我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我自己則轉身鑽進了車裡。
“喬悅你個沒教養的野丫頭!你憑什麼推我兒子……”
“閉嘴。”沈文昊的母親剛要開嚎,就被自己的老公一嗓子給吼了回去。
我順勢關上了車門,渾濁的空氣立馬被阻隔在了外面。
像是隻等我上車一般,我還未坐穩,車子便已經緩緩的滑了出去,絲毫沒有給沈家任何反應的機會。
我沒有回頭,卻也能感知沈文昊單膝跪疼痛的樣子,還有他父親陰鬱的臉色以及那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
他大概怎麼都沒想到,嚴耕這樣身份的人,會親自載着我出現在這個地方吧!心裡一定在權衡我和嚴耕到底是什麼關係,嚴耕爲何要出手幫我。
對於他來說,我不過螻蟻,可以隨意拿捏,但如果這隻螻蟻攀上了嚴耕這樣的大樹,那就另當別論了,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
車子緩緩駛出,我沒有說話,嚴耕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他帶我來醫院,又是刻意的安排吧?就如他讓我去沈文昊的住處一般,他算計好一切,然後讓我往裡鑽。
再一次撕開我的傷口,也再一次刷新了我對沈文昊的認識。
也更堅定了我想要復仇的決心。
“需要我幫忙,你可以開口!”
突然的一句,我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拉開車門故意不上車,讓沈文昊和公公看到他的存在的舉動,還是被他發現了。他說過不喜歡被人利用。
我的表情動了動,沒有解釋,只簡單的回了一句好,便不再說話。
車子一路向前,我以爲他會送我回去,不想車子竟是停在了一幢別墅旁。
“下車。”又是一句冰冷無情的話,帶了幾分命令的口吻。
我下意識全身就是一抖,也不知是今日的刺激太多,還是神經過於緊繃,我的額角泛着隱隱的刺痛,難受的我想吐。
我勉強壓下胸口那股窒悶,乖乖的下了車。
這時就聽一聲調笑道,“呦,我的嚴大總裁什麼時候身邊也會有美女相伴了?”
這聲音我熟悉的很,腦海中電光火石間便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被譽爲西河謙謙君子的人。
嚴耕面上露出一絲牽強的笑意,從我身邊走過道,“還不是陸總比較難請,所以我只好帶個人過來請你。”
他的話讓人聽着好像是在請人,可是語氣中絲毫沒有要請的意思,反而透漏着三分警告。
我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他甚至都沒有和我提過一個字,所以我也不清楚他要我來,是做什麼,以至於我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西河混久了,我的神經時刻都是緊繃的,也就練就了一身隨機應變的本領。
我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讓這張臉看起來不在那麼苦澀。
直到確定我可以信心滿滿的時候,才轉頭笑顏如花道,“陸總,好久不見!”
看到我的臉,對方明顯就是一愣,隨後有些尷尬,有些心虛的回道,“啊!林黛啊!嚴總好本事,竟然將有錢也請不出來的人給帶了出來。”
陸總雖算不上我的常客,卻也是西河比較受歡迎的人,他出手十分闊綽,並且從來不爲難小姐,一直都是西河小姐們最看好的客人。
畢竟,拿錢又多,還不會像其他客人一樣隨意的侮辱爲難小姐,這樣的客人在西河少之又少,彌足珍貴。
可只有我知道他的隱秘。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之所以去西河不過是打着商業洽談的名義,伺機尋找適合他的人而已。
我也是無意間發現這個事情,之後也給他牽過幾次錢,爲此,他還曾出手闊綽的感謝過我幾次。
但他終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裡有妻有子,所以這些事不過都是背地裡乾的。
陸總有些尷尬,謹慎的回頭觀望了一眼身後的別墅,並不避諱我的存在,壓低聲音對嚴耕說,“嚴總這麼做,是幾分意思?”
嚴耕嘴角銜着淡淡的笑意,一雙眼眸卻是透着森寒的冷意,“沒什麼意思,不過帶個老朋友來看你嘛,何必緊張。比起你安插在我公司的禮物,這簡直是不成敬意。做生意嘛!禮尚往來。”
最後幾個字被他咬的極重,透着森森的寒意,可見他們之間存在着不小的誤會,而我,不過是他警告對方的一個籌碼。
氣氛因爲嚴耕的一句話變得緊繃起來,眼看着就要出現崩塌的現象。
我邁步上前輕挽住嚴耕的胳膊笑道,“陸總,嫂子可是在窗子裡看着我們那!您就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被我挽住胳膊,他有一瞬間的僵硬,似乎十分不喜歡有人挽着他,卻在聽到嫂子二字時,直接就愣住了。
嚴耕勾起嘴角邪邪一笑,“林黛說的沒錯,好不容易來一趟,陸總就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我是什麼身份,若是進了面前的別墅,沒幾天整個商圈裡都會流傳開來,屆時恐怕陸總想要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眸色一沉,陸總看向我的目光中帶着十足的殺氣,這是我從未見到過的一面,在我的印象裡他從未生過氣,從未發過火,有什麼事你只要輕言細語的跟他懇求一番,他必會點頭應允。
可是今日我終於見識到了他真實的一面,他並不是沒有脾氣,而是隱藏的極深,深到你根本挖掘不到。
若不是嚴耕這樣的人,我估計我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陸總髮火。
當然這次之後,我想我是徹底把他得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