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前所未有的沉重,猶如灌鉛。
因爲心裡太過清楚,現在的每一步,走向的是什麼樣的終點。
喉嚨有些發緊,心口也彷彿壓了石塊一般,可我別無選擇,因爲命運註定了我將面臨這樣的結果,即便我努力掙脫卻依舊無果。
但我該慶幸的,至少那個人不是許還山,至少,我很快就能夠拿回我應得的一切!
司機與張媽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就好像我只不過是出去逛街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必須得做好最壞的準備。
車子緩緩駛出別墅,駛進了市區,卻又從市區的另一邊饒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裡,卻也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低檔的地方,因爲宴請肖力那樣的人物,嚴耕是不會掉以輕心的。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又開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估計都已經出了江城了,才拐上了一條不起眼的小路。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司機終於開口說話了,,“前面不遠就到了。”
我從未想過他會給我解釋,所以有些意外,卻也沒有要追問的意思。
果然車子又行駛了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前方出現閃耀的火光。
火光?
有不少人圍在一起又唱又跳高興的不亦說乎。
竟然有人在舉行篝火晚會,也就是說,這地方應該隱蔽得很,否則如果在城區,這一堆的篝火早就引來消防了。
當看到我們車子駛過來時,竟然紛紛給讓開了道路。
車子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前行去。
不知何時我們車子前方多了輛摩托在帶路,三拐兩拐不知拐了多久,前面豁然出現一座金碧輝煌的酒店,那氣派,那規模若是在古代也算得上是皇帝行宮了。
司機示意我下了車。
沒有給我任何指示,他便開車離開了,依舊是由摩托車帶路,走的卻是另一條路。
這時有迎賓小姐上前熱情的詢問道,,“請問可是林黛小姐?”
林黛兩個字讓我沒來由的抖了一下,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情愫躥了上來。
知道她並沒有惡意,勉強回以一笑跟着她走進了這座我從來都沒有來過的神秘酒店。
富麗堂皇的裝修,以及奢華的綿軟地毯,無一不顯示這座建築的主人品味不凡。
她不緊不慢的帶我走過一間間包房,空氣裡充斥着香奈兒香水的味道,讓我不由得感嘆,到底是怎樣一位老闆,能有如此大的手筆。
她在走廊的盡頭停下腳步,伸手輕輕敲擊着房門嬌聲呼喚道,,“林小姐到了。”
裡面沒有應答,房門卻是第一時間打開了。
眉清目秀的侍應衝着迎賓點頭道,,“請跟我來。”
還得換人引導?
吃個飯都這麼大費周章,看來今天這局不同一般纔對。
跟着侍應進了房間,才發現裡面也是別有洞天,庭院迴廊走了好長一段,也沒有到目的地。
我的腳因爲受傷,走了一段便有些難受起來。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不適,侍應竟然扭頭歉意的看了我一眼,“很快就到了。”,,
一個飯局,安排在這麼隱蔽卻又環境雅緻的地方,足見嚴耕的重視了。
肖力的身份確實也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七彎八拐,我已經沒了方向感,腳下也疼得厲害,好在目的地到了。
橙黃色的大門裝修的美輪美奐,竟如皇帝的寢宮一般富麗堂皇。
依舊是輕輕的敲了敲門,,“林小姐來了。”
門從旁推開,打扮妖豔的服務員朝我媚笑一下,躬身將我迎進了房間。
一進去,便感到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我投過來。我潛意識的擡頭,便看到了嚴耕沒什麼表情的臉。
心裡莫名一怔,轉而將目光落在他身旁主位上的肖力身上。
這樣的坐法,今天的主客是肖力,而嚴耕,顯然是東家了。
他明明可以安排我早點到的,按照規矩,我也該早到纔對吧。
這樣的安排,再對上肖力微微上翹的嘴角,我心裡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不過是拿我吊肖力的胃口。
我不由得又向嚴耕看了過去,他的目光也正好落在我的臉上,嘴角浮起淡笑,只是那笑卻有些蒼白無力,臉色更是有些青白。
身體應該還沒完全恢復吧?這麼拼,究竟是爲了找回之前的損失,還是隻因爲生氣昨晚的事情?
對面的人目光倏然收緊,我才意識到自己竟看着他皺起了眉頭,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
“林黛小姐。。”
肖力頷首,算是招呼。
“嚴總說的神秘賓客竟是林黛小姐!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剛朝肖力淡淡一笑,一旁之前見過的孟哥便一臉燦爛的起身,配合着服務員將我引到了肖力的右手邊,就是在告訴我應該坐在哪裡。
這一次我沒有婉拒,將外套交給服務員後,在肖力身邊坐下。
與上次相比肖力顯得隨和了一些。
,“不好意思,有些賽車。”
剛坐下,我便歉意的看向肖力,一邊解釋。
“無妨。”肖力惜言如金,竟然回了一句。
“讓肖哥等了這麼久,該罰。”
一直沒說話的嚴耕忽然開口,不輕不重看似玩笑的一句,卻讓我聽出了幾分命令的味道。
他讓我討好肖力!
他的話音剛落,服務員便上來將我面前分酒器添滿。
明白他的意思,我也沒什麼好推脫的。
對於這樣的飯局過去雖然參加不多,但是如何討好男人,我卻並不陌生。
自己嘩啦啦啊的倒了一滿杯,湊到肖力的面前,“嚴總說得對,該罰。我先自罰一杯,讓肖哥等了這麼久,實在抱歉。”
一邊說着,一邊仰頭將滿杯火辣的液體灌進喉嚨,一陣辛辣撲鼻而來,險些被嗆到。
似有多久沒有喝酒了?好像跟着嚴耕出了西河以後,我就再也沒沾酒了,如今烈酒入喉卻是這般的難喝。
難喝嗎?不,並不是酒難喝,而是我早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厭倦了阿諛奉承,厭倦了陪酒賠笑,可我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生活,因爲只有面對才能更快的擺脫。
“一杯哪裡夠,至少得三杯。”
孟哥一帶頭,其餘人紛紛鼓掌表示贊同。
我心裡犯苦,但還是嘩啦啦再倒了兩杯,一口喝下,衆人紛紛叫好起來。
而有了我的陪酒道歉,在加上大家的恭維,肖力的面子便也有了,整個人也就顯得活躍了一些。
在西河混久了,對於男人這種生物我還是比較瞭解的,他們好面子,有了面子你怎麼哄怎麼來,就算你將他們的錢包掏空了,他們也會樂呵呵的將你送出三裡地去。
所以我很有把握掌控肖力,即便他是在大的官,在難搞的脾氣,只要他是男人就好辦。
,“差不多就行了。”
,,,
馬後炮!
我心裡冷笑一聲,待我三杯下肚,胃裡一陣灼燒的時候才說差不多就行了。
“肖哥果然是憐香惜玉得很!林黛前些日子受了些傷,原本一直在養傷,今天也是聽說肖哥要來參加這局纔出了門。”
嚴耕很合時宜的吹捧,無形的將我和肖力的距離直接拉近了許多。
他這是要將我往肖力懷裡塞,不遺餘力。
“哦?”肖力嘆了一聲,目光朝我看來,卻沒有半點兒意外,他早知道我受傷,再看嚴耕篤定的表情,顯然肖力和我的聯繫,他也是清楚得很。
“如此說來,我倒是慚愧了。”肖力淺笑,“怎麼也得和林小姐喝一杯。”
肖力一邊說,一邊朝我舉起酒杯來,我趕緊端了酒杯,面上是受寵若驚的表情,“肖哥這是說哪裡話……”
他這樣的男人,喜歡的便是你將他捧得老高,他能夠主宰一切,而我受寵若驚的表情加上有些慌亂的語氣,正好中了他的下懷,面上頓時一幅心疼不已的樣子。
“乾了這一杯,林小姐就以茶代酒吧,都別勸酒了啊!誰再勸林小姐喝酒,那就是不給我肖某人面子了。”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人臉上的表情都頓了頓。
我心裡也不由自主的一顫。
嚴耕是個人精,三兩句,竟然就讓肖力拋出了這麼有力的一句話。雖是簡單的一句,但其間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這肖力,其實跟西河那些男人沒什麼區別,若非要我說出個一二來,我只能說他更善於隱忍,更善於僞裝吧。
西河那些男人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赤裸裸的目光像是隨時都在剝你的衣服一般,而他不一樣,他也想剝你的衣服,卻是要你心甘情願的送上門來,並且還是關起門來自己享受。
一杯酒下去,肖力意味深長的從我手中取過酒杯,遞給一旁的服務員,更是將我面前分酒器的酒倒進他自己的分酒器中,又拿了一杯茶水遞給我。
一連串的動作,他做得極其自然,我卻忍不住渾身戰慄起來。
這樣的舉動表明什麼我太清楚了。
而我,大概已經逃不過既定的命運了。
我顫慄大概在肖力看來是因爲受寵若驚吧,他竟然好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讓我坐下,待我坐下,手臂順勢便搭在我身後的椅背上了。
我不由得渾身一僵,這個男人,與西河那些男人也有不同之處,那邊是西河那些男人永遠無法攻破我的底線,而這個男人,我得將自己的底線悉數奉上。
一道冷然的目光向我掃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我趕緊收起自己的心思,換上笑意盈盈的表情。
肖力好似很高興,拿起酒杯竟主動跟嚴耕喝起酒來,席間兩個人相談甚歡,就差抵足而眠促膝長談了。
我能感受到對於我這次的表現,嚴耕是極其滿意的偶爾看向我的目光也帶着幾分笑意。他要的,不過這樣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