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與君同在一

輕舟萬重山 番外 與君同在(一)

宿天門弄出來的一系列混亂裡,玉衡雖說是得了利,不過混亂還是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作爲玉衡和剎魂魔教兩個龍頭——阜懷堯和阜遠舟才能鬆一口氣。

水聲嘩嘩。

熱氣蒸騰的浴池裡,輕霧嫋嫋,池邊暖玉龍首流水汩汩。

阜懷堯有些累了,閉着眼任由阜遠舟輕柔地幫他洗着一頭長髮。

阜遠舟眉目柔和地看着他,就像是搓洗着兄長長髮那樣的溫柔。

舀水,沖洗,烏黑的髮絲在水中浮動,往上便糾纏在了男子霜白的皮膚上。

黑與白的色彩鮮明得很,阜遠舟看得有些失神,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環抱着他,輕柔地吻上他的肩膀。

阜懷堯本是不甚在意,他早就習慣了自家三弟的抱抱蹭蹭親親,不過等到對方的動作越來越大,他才睜開眼睛,狹長的眸子裡閃過莫名的光,“朕累了,遠舟,我們去歇息吧。”

阜遠舟頓了頓,然後柔聲應道:“好。”

兩個人起來,換上柔軟的中衣,各自弄乾頭髮之後就相擁着睡下了。

在阜遠舟的呼吸和緩下來之後,阜懷堯才微微掀開眼簾,盯着他俊美的輪廓看了好一會兒。

剛纔阜遠舟的情不自禁他不是不知道,不過……

還是能裝糊塗就裝糊塗好了。

其實吧,天儀帝陛下性情寡淡,情至深處也能按捺住自己的不動聲色,倒不是說他對自家三弟的感情不夠深,而是……他心裡還是有些小芥蒂。

首先,作爲一個男人,甘於人下那是不可能的,再來,他是一個皇帝,半輩子爲長爲尊習慣了,阜遠舟對他千般百般好,他也素來採取寵溺的態度,說白了就是作爲兄長的角色,腫麼能夠被壓倒捏?

要知道憑永寧王殿下的武力值,阜懷堯用盡力氣和智謀也是猶同螻蟻撼大樹的,而阜遠舟……就單看他的佔有慾,阜懷堯便知道他是不吃了自己不肯罷休的了。

……所以爲了安全起見,陛下大人還是決定——能拖就拖吧!

……

對於自家皇兄的小心思,阜遠舟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也不代表他就肯放過他了——狼這種生物,咬住獵物的時候,都是不鬆口的呢。

爲此,蘇日暮對給自己俸祿的頂頭上司表示深刻的同情,不過這也不妨礙他不懷好意問道:“你就沒想過霸王硬上弓?”

阜遠舟涼涼看他一眼,“甄偵對你霸王硬上弓了?”

蘇日暮眼皮子一跳,然後陰陰一笑,“他敢試,小爺就直接推倒他!”

阜遠舟意味不明地掃視他兩眼,嗤笑——壓倒這種事是需要情商的,不管是他的皇兄還是蘇大酒才顯然都少了那麼份情商啊情商!

蘇日暮斜眼睨他,“等你推倒你皇兄了再來用這種眼神看小爺~”

“我急什麼?”阜三王爺優雅地撣撣衣角,“是我的,終歸是跑不掉的。”

搞定宿天門之後,他也就沒多大追求了,雖說是接了丞相的位置,不過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最大的事情是陪着天儀帝?於是耐心什麼的是大大的有~~~

蘇日暮表示看戲很歡樂,“我給你的書看了沒有?”

阜遠舟白眼一翻,“正事不幹,就搞些旁門左道。”

“旁門左道也是很有用的~你自己還不是要學~~”

阜遠舟對他的厚臉皮沒轍,“少卦點,在我皇兄面前說漏嘴的話你就等死吧。”

“我可不敢在那塊大冰山面前開玩笑……”蘇日暮想到阜懷堯的樣子就覺得牙疼,“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他什麼了。”

阜遠舟笑了,光是想起那個總是一臉不動聲色的人他的心就能溫柔得一塌糊塗,“誰知道呢……”

……

回到皇宮裡,阜遠舟纏上了正在看書的兄長大人。

阜懷堯順順他的毛,“怎麼?和蘇日暮鬧輸了?”

阜遠舟撇嘴,“就他?”

其中不屑之意滿滿,可惜阜懷堯就知道他們兩個不是這個拖那個後腿就是那個拆這個的臺,也不點破,安撫地拍拍他的頭,說起了另一件事:“申屠謖雪要出使玉衡。”

“什麼?”阜遠舟一愣,“他不是遲尤國主麼,怎麼敢到處亂走?”

阜懷堯搖了搖頭,“憑申屠謖雪的脾性……倒也不是怪事。”

阜遠舟吃味,“皇兄倒是瞭解他!”

阜懷堯好笑,“他得罪你了?”

阜遠舟撇嘴,控訴:“又是一個覬覦你的……皇兄你沾花惹草!”

完全不明白申屠謖雪爲什麼會被記恨上了,不過阜懷堯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冷厲的眉目都彎了起來,“乖,別鬧。”

他話是這麼說,語氣倒是寵溺得很,陛下大人除卻玉衡大事外,在自家三弟面前幾乎沒什麼原則。

阜遠舟忍不住湊前去吻他。

他簡直愛死兄長這個模樣了,外人都當他冷漠無情,只有阜遠舟自己知道,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阜懷堯完全卸下一身肅殺滿目冰冷,那是給他獨一無二的寵愛。

兩個人都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吻着吻着就失了分寸,待阜懷堯回神的時候,他已經被壓在了龍椅上,阜遠舟啃噬着他的下頷,摸索着去解他的衣帶。

阜懷堯急忙按住他的手,“遠舟……”

“嗯?”阜遠舟擡起頭來,不甘心地輕吻着他的脣角,低沉的鼻音是要命的性感。

阜懷堯眼神一顫,尷尬地挪開一些位置,“朕……待會兒楚故和連晉要過來議事,我們先過去議事殿吧。”

阜遠舟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阜懷堯目光遊移。

阜遠舟“嘖”了一聲,又重重地親了他一口,才擡起身子,幫兄長整理被弄亂的衣衫。

阜懷堯看着他低眉細心幫自己撫平領角的模樣,無聲地一嘆——他總有一種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憂鬱感。

……

申屠謖雪是第二次來玉衡了,上一次是以遲尤國師的身份,這一次已經變成遲尤國主了。

他主動要求和阜懷堯單獨說話。

以他現在的身份,阜懷堯實在沒有拒絕的必要,於是兩個人在御書房開了一局棋。

黑子白子廝殺間,兩人避不了談起宿天門和聞人折傲這個話題。

“也許是因爲繼承了先祖的記憶,我倒是說不出來恨不恨聞人門主,”相貌鬼魅的男子還是那般一身紫色華服繁美的模樣,陰柔的臉上是勾魂的淺笑,種種情緒都被藏在了那份雌雄莫辯的美下面,“其實恨本就沒什麼用處,先祖是自己送上門去給人家做試驗品的,而且,對於聞人門主來說,恨他的人太多了,他就沒有在乎過。”

既然你恨的人無視你的仇恨,那麼你這麼做根本毫無意義。

阜懷堯仔細地看了他一眼,“申屠國主現在分得清自己是誰麼?”

“分不分得清,這很重要麼?”申屠謖雪落下一子,“先祖的記憶都在我腦子裡,先祖是我,我即是先祖。”

“真以爲國主顛覆宿天門,是因爲對此事不滿。”阜懷堯淡淡道。

“不,顛覆宿天門的是你和寧王殿下,”申屠謖雪低笑一聲,“我什麼都沒有做。”

阜懷堯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申屠謖雪早就控制了遲尤局勢,煽動了沙番和大莽蠢蠢欲動,聞人折傲死後宿天門的人馬也不會暴露得那麼徹底。

而且在武林大會上,甄偵扮演詹無傷的角色時之所以選擇了一個接近聞人折月的形象,也是因爲申屠謖雪對聞人折月有意無意的關注,申屠謖雪倒是不清楚聞人折月的身份,但是他和阜懷堯有一個同樣的猜測,就是都沒覺得聞人折月只是一個單純的文舉榜眼這麼簡單。

也因爲如此,甄偵險之又險地用詹無傷的身份騙過了宿天門不少人,找到他們衆多聯絡方式,順藤摸瓜暴露了不少玉衡國內的奸細,其實當初聞人折傲是有機會先用蘇日暮、歐陽佑和孫真三人入藥再來和阜遠舟較量的,但是甄偵這麼一攪合,他的行蹤泄露得比想象中快,加上聞人折傲的自負,他就沒多加在意,直接入了“別有洞天”守株待兔了。

可以說聞人折傲的死,申屠謖雪肯定也在裡面攙和了一腳。

“幾十年幾百年都這麼過去了,我也沒什麼不滿,”申屠謖雪笑着道,“我不過是過得太無聊了,有些好奇,聞人門主引以爲傲的無情致勝,和你們二人情誼相比起來,究竟誰勝誰負?”

“其實並無勝負可言,”阜懷堯擺下了一枚白子,局勢僵持,“如你所說,他根本不在乎。”

他和阜遠舟也賭得太大,誰輸了都是一無所有。

“他在乎過什麼呢?”申屠謖雪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他活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我倒覺得看你們玩挺有意思的,相比起來,我也只有在這點上面勝他一籌了。”

阜懷堯饒有興致似的,“那當這遲尤國主可有意思?”

“無趣透了,”申屠謖雪如是道,“誰讓完顏遂簡太羅嗦,我沒忍住就殺了他,要是我哪天煩了,不知道陛下可願替我分擔一二?”

阜懷堯不動聲色,“國主說笑了。”

“可是我覺得陛下你好像做的挺有趣的,”申屠謖雪輕聲道,“也許我應該學學你,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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