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正在忙活的母親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隱約看到兒子的額頭中央似乎有了一個紅點,微微一怔,再定睛一看,卻不見有何異常。
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想必是她太過關心,緊張之下看錯,便搖搖頭轉身操持家務。
而還在沉睡中的嬰兒卻悄悄有了改變,原本殘缺的右耳,開始了緩慢的生長,這種生長速度肉眼可及,新生的肉芽微微顫抖着接觸到一起,交織之下形成耳朵的外形,隨即是耳廓,耳洞深處的耳膜,耳骨,這一切都在悄無聲息間完成,這種改變,不僅僅只是體外,這嬰兒體內也因爲韓石精血融入,那些看不見的缺陷也被消弭於無形。
直到父親歸家,和母親一起來到小牀邊看到兒子的剎那,兩人頓時目瞪口呆,兒子殘缺的右耳不知何時恢復如常,這殘缺已成兩人最大心病,如今卻一朝盡去。
看着兒子還在酣睡中的面龐,夫妻兩人眼中有淚花閃動,但更多的卻是驚奇。
今日族長召集全族男子,宣佈了一件大事,本族傳承之訣本多有殘缺之處,而少主在得到祖神的認可後,出手將殘缺法訣修補完整,從今日起,改爲修煉那完整的法訣。
念及此事,父親似有所悟,轉頭看向神廟的方向,眼中有了虔誠。
韓石輕輕一笑,有了淡淡的欣慰,他靈識一掃便看到這兩人眼中淚花,在他們看向那嬰兒的目光中,韓石似乎看到了爹孃的模樣。
一樣的欣喜,一樣的擔憂。
韓石出手如風,一滴滴精血在他手下彈出,在靈識引導下在夜幕中飛入各家,滴在那些有殘缺的嬰兒額頭上,一連彈出百餘滴,韓石面色變得蒼白,立刻盤膝打坐吐納起來,這精血不是普通鮮血,百餘滴已是極限,若再繼續勢必傷及根本。
一夜過來,清晨時分整個部族便如開了鍋的粥,驚叫聲與哭喊聲此起彼伏。
頓時造成一片混亂,對於這種情況,有不明真相者竟以爲有外敵侵入,帶領兵士察探,他們發現這些混亂都有共同之處,這些人家嬰孩原有的殘缺之處,竟在一夜間完全消失,石宇既喜且驚,很快將此事告知韓石,對此韓石面色平靜,微微揮手讓他退下。
石宇稍有沉吟便拱手離去,他能看得出韓石神色疲憊,種種跡象都顯示必與少主有關。
第二天,又如同前一天的狀況,驚叫與哭喊之人更多,這一次沒有人敢再帶着兵士到處巡視,前一日他們不過去了十餘家,皆被罵了出來,今日看熱鬧更多的是部族百姓,石宇照例又來將此事告知韓石,只見韓石疲憊之色更勝昨天,連話也沒說,只是微微拂了拂手,石宇便立刻退下,低頭的一瞬,他眼中有了一絲肯定。
第三日,第四日,每日的清晨皆是如此,連族內守衛眼中都紛紛出現古怪之色,最近幾天,大清早沒有人大呼小叫都有點不太適應。
石宇每次進入神廟中,都要輕步進出,最近這兩日他進入時少主彷彿陷入沉睡,對他所說之事置若罔聞,石宇也不爲己甚,稍待片刻便退了出去,沒有去驚動韓石。
第四日夜幕來臨之時,一些嬰兒仍有殘缺的家庭,紛紛掛起了粗大的燈籠,照着自家的孩子,不爲別的,只是爲了那一絲奇蹟在他們眼前發生。
直到子時,韓石的調息纔算完成,每日消耗自身百餘滴精血,虧得他底子厚,加上身爲石修才勉強扛住,但身體消瘦則是不可避免。
對衆人點燈迎接着奇蹟出現,一絲苦笑出現韓石嘴角,也罷,看到就看到吧,將近一百五十滴精血凌空飛起,在韓石靈識指引下,朝着那些更加嚴重,更加需要的嬰兒飛去。
這一夜,有許多人看到了一滴紅珠彷彿是從虛空中而來,準準地落在嬰兒的額頭上。
這一夜,那紅痣一般的血滴,閃爍着鮮豔的光澤,如同希望的種子一般,在衆人的心中深深地紮下根來。
這一夜,有許多人家的心情宛如久旱甘霖,興奮與感動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一時間,山谷各地竟然都是哭泣聲,但這哭泣中卻有着感激和喜悅,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同一個方向,血珠來臨的方向------神廟,那裡只有少主一人,若說是神靈保佑的話,那這個神靈就只有一個,虔誠與祈禱寫滿了所有族人的心中。
直到九日後,部族中一歲以下的孩童盡皆恢復正常,而其他的孩童則在族長石宇的嚴令下,按照新的傳承功法修煉,不出一年便會有好轉的跡象。
韓石面色蒼白盤坐在雕像下,最近幾次,送出精血後意識便模糊起來,而最後一次更是送出了兩百滴精血。
雖說他身爲石修,但依然是血肉之身,這九日來,精血常還未補足便又被送出更多,導致體內精血虧缺甚多,如今連帶着元力和靈識也跟着萎靡起來,沒有十來天的靜修,很難補全。
後憶月靜靜地端坐在韓石身旁,旁邊放着一個小竹簍,裡面有一甕她親手熬的米粥。
這些天來,每到清晨時分她便做好清粥小菜送來此處,每次韓石皆微微一笑,也不言謝,端起米粥便喝,脣齒間瀰漫一絲清香,喝完粥,平靜地目送着後憶月漸漸遠去,直到人影消失才重新閉目調養生息,築基後,韓石便可辟穀不食煙火,但卻不知爲何,無法開口拒絕這平淡的清粥小菜。
亦或是,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青澀女子的心意。
後憶月靜靜地看着韓石狼吞虎嚥的樣子,目中多了一絲莫名的異樣,這些天來,部族中每天都有嬰兒不知緣由地恢復正常,而眼前這個叫韓石的青衫男子,卻一天天地消瘦下去,雖然她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身爲女子的敏銳直覺卻告訴她,此事必然與他有關。
看着韓石面容蒼白但卻極爲明亮的雙眸,不知不覺中,後憶月的眼中彷彿多了一絲神采,多了一份溫柔。
驀然,一聲聲急促的鐘聲傳入神廟,後憶蝶面色一變,說道:“這是召集全族備戰的鐘聲,莫非......”
韓石身影如電,幾個起落間便失去了蹤跡,後憶月跺了跺腳,也趕緊追了出去。
迷霧谷口,衆多族人站在各處,最高處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谷外的情況,石宇眉頭深深蹙起,谷外那白衣修士與蒙圖站在一起,面色冷漠,與他遙遙相視,幾年來,這已是第四次,前三次叛族皆死傷無數,連這白衣修士也親自出手,雖有些手段,但卻始終無法穿透大陣,最終不得不退敗而走。
族中戰士意欲出谷追擊叛族,卻三次都被他攔下,那白衣修士他頗爲忌憚,不知此人底細前,他不欲讓族人冒險,這份小心謹慎絕非多餘,這三次敗退,除了是真的無法擊穿迷霧大陣外,這白衣修士也有誘敵出動之意,只是這份心思,在石宇的小心下一連三次無功而返。
不多時,韓石也出現在石宇身邊,路上服了幾枚可以快速恢復元力的丹藥,眼下除了臉色還略有蒼白之外,身體已恢復如常。
只是這種恢復的時間不長,藥力過去後傷勢反會加劇,靜修很久才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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