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邁出一步,那死氣便愈發濃烈,在他心中,化作一股無形的壓力,讓韓石舉步間變得艱難。
前行三百丈,韓石面色變得蒼白起來,這裡的死氣,已然達到了極限,要是尋常人在此,便會立刻在這死氣的衝擊下,喪失神智,成爲一具行屍走肉,最終,也會化作這白骨山的一部分。
此刻,這濃濃的死氣之中,有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韓石眼前一亮,他能感到,位於丹田中的七角青石,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從沉寂中,甦醒過來,緩緩地吸收着那絲氣息。
“這莫非是.......煞氣?”韓石心中暗道。
所謂煞氣,便正是由大量的死氣凝結而成,但其中,必須要有這些死者生前所留的殺意,天長日久,死氣與殺意互相融合,化爲一縷煞氣。
這煞氣久久不滅,靜靜地潛伏在這白骨山中,直到無數年後,纔會漸漸地淡化在天地之間。
七角青石所吸收的,正是一縷煞氣。
隨着韓石距離山巔越來越近,那在四周盤旋的煞氣,亦變得濃烈起來,七角青石吸收煞氣的過程,無需韓石分神去關注,這是他的本命石,自有靈性。
許久,韓石的身影出現在白骨山山巔之處,此處沒有了死氣的存在,四周所瀰漫的,竟全都是煞氣。
“既然七角青石主動吸收這煞氣,想來必有大用,我便幫它一把。”韓石眼中透出堅決,除了幫七角青石之外,他能感到,築基的極限,已然到來。
或許就在此地,踏入元丹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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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石盤膝而坐,一動不動,靜靜地吸收,煞氣順着毛孔,鑽入到韓石的體內,經脈中,血液中,五臟中,每一處都瀰漫着煞氣。
此前吸收煞氣,乃是由丹田處直接被七角青石吸收,並未進入全身,故而對這煞氣之威,感受不深。
此刻,煞氣一經入體,便猶如寒冰一般,直達韓石的心底,令他的雙眼之中,透出一股漠然無情之意,好似萬古不化的冰雪之域,
他的人,在這一瞬間,與這白骨山化爲一個整體,若是從山下看去,所看到的,已不是一襲青衫,而是一具白骨,端坐在山巔處,成爲這白骨山的一部分。
漸漸地,隨着韓石的吸收,白骨山中藏匿了無數年的煞氣,紛紛從山體之中,散發出來,朝着山巔處而去,在韓石的頭頂之上,大量聚集,隨後,緩緩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宛如漏斗一般的漩渦。
那漏斗最下方,正是韓石。
一股強大的威壓,憑空而生,順着韓石的天靈,徑直沒入他的體內,幾乎在瞬間,便達到了韓石的極限,若是再大一分,他的肉身必然崩潰,化爲碎末。
韓石的臉上,在威壓下,出現了褶皺,但其雙眼中,卻是有了一份火熱。
這威壓,便如天賜之禮,讓韓石體內的元氣有了變化,韓石的修爲,已到築基巔峰,再進一步,便是元丹境界。
與築基不同的是,凝聚自身元丹,便是要將那元氣所化的元液,進一步凝鍊,成爲固化的丹狀之物,始稱元丹。
這個凝鍊的過程,對於尋常築基修士來說,需要耗費數十年,方纔有成功的機會。
但眼下,韓石卻明顯感覺到,丹田中,在這強大的威壓下,元液正緩緩地被壓縮,凝結,一步步地朝着固化的方向邁進,這種變化,在靈識下,極爲明顯。
同時,他的肉身,也得到了不小的錘鍊,猶如再度淬體一般。
大量的煞氣入體,被七角青石吸收,漸漸地,雖說青石的外表始終未變,但在韓石看來,卻有一種直面生死之感,讓人隱隱有毛骨悚然之意。
這青石,似乎成爲了殺戮的象徵。
那煞氣組成的漏斗,漸漸淡化,這白骨山中無數年沉澱下的煞氣,被七角青石盡數吸收。
驀然,七角青石一閃之下,沒入元液之中。
韓石眉頭一皺,本命石融入元丹,此事是禍是福,他無從知曉,傳承的記憶中,也從未提起。
可以說,韓石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完全嶄新的,是好是壞,最終只有他纔會清楚。
而眼下,既然本命石做出這樣的選擇,那便如他的選擇一樣,融石入丹,且看看,究竟會怎樣。
元液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卻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無聲地極速旋轉。
三日後,驀然,韓石的丹田中,有一股青色的光芒大盛,照耀四方,光芒過後,有一顆青色的元丹漂浮其中,強橫的波動從元丹中散發出來,瞬間便傳遍全身。
一股獨屬元丹修士的波動,從韓石的身上朝着四周傳出。
而這份元丹修士的氣息深處,卻彷彿有一尊強大無比的巨獸深深地隱藏其中,讓人對韓石下意識中便會有敬而遠之的感覺。
只用了三天,便結丹成功,這份速度,極快。
感受着丹田中的那枚青色元丹散發出來的威力,韓石嘴角微微一笑,這就是元丹修士的感覺麼。
韓石感覺到,只要他願意,便可以隨時從元丹中調取強橫的石元力,如今他隨手一拳,便可以與此前的全力一擊相比。
此刻看來,他能夠與那白衣修士交手,並能戰而勝之,極爲幸運。
若不是他修煉了鼎天石訣,絕無可能憑着築基修爲,可以勝過元丹修士。
這份差距,在韓石達到元丹境之後,才真正明瞭,當時可以滅殺對方,全靠灰石之力,才逆轉乾坤,當時那隻妖獸,實力極強,現在想來,恐怕比這黑臉大漢,也不遑多讓。
自從走上修仙之途,這一路走來,雖然他的聰慧和堅忍超乎常人,獲得不少的機緣,但許多的生死危機,卻完全是依靠灰石,才能走到眼下之地。
這灰石,多年來與韓石相伴,但他卻始終不清楚其到底是什麼,除了一大片空間,和那篇鼎天石訣之外,灰石在韓石的眼中,依然極爲神秘。
若是想揭開灰石之秘,恐怕他的修爲需要達到一個極高的地步,纔能有那個資格,去追尋,去探查。
韓石緩緩恢復心緒,睜開雙眼,他的元丹並非常見的金色,而是青色,這與玄陽門的典籍中的記載不符。
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有一本雜記中,就專門記錄了關於元丹的顏色變異。
萬人中,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俱爲金色,其中以明金色最爲常見,約佔七成。
淡金色較少,約佔兩成半,結成這種顏色元丹的修士,往往都是較爲優秀,修爲不凡之人,在各自的門派中,都會佔據比較高的地位。
而剩下的半成,會呈現暗金色,這種顏色的元丹,極爲罕見,擁有之人,也大都是將來地位極高之人,而這種修士,不出意外,修爲將會不可限量。
據雜記中所記載,擁有暗金色元丹之人,大部分後來都成爲嬰變修士,除了極少數發生意外而死去的,至少也成爲了靈動修士,而最高的一個,後來達到了乘之三境中的大乘。
大乘修士,即便是放在整個北玄星,也是屈指可數,屬於最頂尖的幾個人,擁有強大的勢力,權傾一方。
而萬人中,那並非金色的一個,亦是最特殊的一個,並不是說特殊便會帶來什麼特殊的運氣,記載中,無數年來,共有黑白紫藍四色。
這四種元丹修士,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在元丹境中,實力極強,所向披靡,但在衝擊元嬰境界時,卻都在天劫中身死道消,彷彿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不欲讓這樣的修士成長起來。
韓石眼底閃過一抹幽光,如此看來,他元丹的青色,是第五種顏色,尚不在記載之中。
在天劫中命隕的四種元丹修士,亦是不同於金色,但這一切,並不代表他的命運亦會如此。
他,從來都不相信命運。
韓石目光落在青丹上,心中升起一種奇特感覺。
似乎那並不是元丹,而是一枚青色的蛋,其中正在孕育着什麼,等到出世的一刻便是驚豔天下之時。
此事尚遠,暫時不去想,而眼下他還沒到停下腳步的時候,韓石緩緩起身,運轉青丹,感受着四周再度瀰漫而來的死氣,韓石面色平靜,沒有朝下走去,而是再度盤膝坐下,去鞏固元丹初期的修爲。
感受着韓石氣息的不斷躥升,直至突破,黑衣中年站在殿外,眼中透出一似詫異,“竟然能在白骨山上結丹,有福之人。”
黑臉大漢始終端坐在金山之巔,對韓石結丹之事沒有絲毫的關注,依然自顧自地打坐,雙手不停地打出奇特的手訣,口中唸唸有詞,只是這聲音極小,讓人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