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來不及驚呼,便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有幾位心志不夠堅定之人,甚至在驚駭中閉上雙眼,但也註定了,會錯過匪夷所思的一幕。
削瘦修士眼中透出一縷迷茫,他的手指眼前之人,不過三寸,卻已不能再移動分毫,連體內的元力,也無法運轉。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側前方,捏住了他的脖子,這隻手掌中力量之大,讓人不由得生出無法抵抗之意。
下一刻,這一縷迷茫剎那間煙消雲散,一股強悍無匹的元力從手掌中吐出。
削瘦修士還未來得及開口,這股元力帶着極強的破壞力,將他的識海擊碎,隨後是脊椎,心臟,丹田,最後連元丹也碎成無數塊。
元丹修士還未修成元嬰,肉身碎滅便再無生路。
“我說過,自廢修爲放你一條生路,生路不走你卻選了死路。”韓石松開手掌,削瘦修士的屍體緩緩癱倒在地,從外表看起來好似沉睡,就連面色都是如常。
大廳中,只有嶽鵬才能感受到那股充滿毀滅性的元力波動,直到此刻他纔看清楚,這面含輕笑的青衫修士修爲有多麼恐怖,嶽林心中一熱,嘴角張合幾次,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韓石淡然一笑拍了拍嶽林的肩膀,點了點頭,平靜的目光中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嶽林收斂心神,平靜下來走回衆人。
威壓緩緩散去,白麪文士咳了幾聲,抹去嘴邊血跡站了起來,看着地上削瘦修士的屍體,沉默半晌說道:“閣下便是韓石?”
“正是。”
“縱使閣下修爲不凡,怎可隨意出手傷人性命?我雖修爲低微卻也要討個公道。”白麪文士臉色一正,但目光深處,卻有一絲極深的恐懼一閃而逝。
“何爲公道?”韓石聞言,目中漸漸有寒意凝聚,這話語氣平緩不似質問。
“閣下修爲遠超此人,便不該突下殺手,閣下可曾給他選擇,可曾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白麪文士稍事沉默後,高聲開口問道,話語中隱約帶有一絲訓斥。
面對白麪文士的不答反問,韓石淡然一笑,“你說我不給他選擇的機會,那你們適才可曾給過岳家選擇的機會。
或許,你們的確給了岳家兩條路,只不過,這兩條路都是絕路,而我,也給了此人兩條路,只不過此人選擇了死路。”
白麪文士面色微變,沉默半晌,拱手道:“在下承教,我會將此事如實告知城主,告辭。”說完,抱起削瘦修士的屍體,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廳。
韓石收回目光,看向嶽林淡然道:“公道不在人心,而是在拳頭,你是強者你便是公道,你是弱者,公道永遠也不會出現。”
“弱者期望公道,而強者掌控公道,你若是期待有公道降臨,那你便是弱者,這個世界何時曾有過真正的公道?”韓石語氣平淡,但其中所蘊含至理卻讓衆人心生顫抖。
所謂公道,只是強者的公道,也許在某一刻,你會在一瞬間找到所謂的公道,但是,那隻會出現在強者心生憐憫的一刻,亦或是,在某個弱者喋喋不休的祈願中,希望一個強者與一個弱者講公道,那纔是真正的不公道。
嶽林目中透出思索,岳家衆人也有數人心生感觸,閉目感悟。
嶽鵬目露奇異光芒,“這青衫修士看起來只有元丹初期,但對這份感悟卻是常人不及,且從剛纔出手來看,此人的修爲不下元丹巔峰,莫非此人便是遠兒所說之人麼?”
“譬如此人,雖然心中對我極爲恐懼,但轉眼便能收斂心神,不僅不出言求饒,而是反脣相譏,給人一種追求公道的假相,意圖淡化我殺他之心。
心智上此人當爲強者,但這一番心思,卻躲不過我的眼,此人與我相比也成了弱者,我若殺他易如反掌,此人能夠安然離去,皆因我放其離去而已,如此一來,對他而言其間可有公道而言?”
韓石的聲音傳得極遠,落入到白麪文士的耳中,讓他一顫之下,心中頓生惶恐難以遏制。
“帶話給你的城主,章武德是我韓石所殺,有什麼事讓其來此尋我便是,岳家爭奪雷雲島資格一事,我會出手,就不勞煩城主記掛了,不送。”
韓石的話遠遠傳出大廳之外,白麪文士全身再度一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腳下卻更快了幾分。
岳家大廳中,衆人的目光皆露出火熱之意,其中以嶽林和嶽遠兩人爲最,直到嶽鵬清咳一聲,衆人才清醒過來,嶽遠忙不迭恭敬地請韓石來到上座,待韓石落座之後,站在側後狀似侍衛。
“林兒,還不上茶?”
嶽鵬微微瞪了一眼嶽林,嶽林深深吸了一口氣,斟了一杯茶躬身雙手奉上。
“韓前輩,請用茶。”
韓石微微一笑,也不客氣,接過茶杯聞了聞茶香,喝了一口,閉上雙眼靜靜品味着,透着悠閒之意,一時間,竟將嶽鵬晾在一旁不聞不問,嶽鵬也不着急,眼中沒有絲毫不耐之意。
半晌,韓石從品味中睜開雙眼,目光深處有一絲讚賞。
“岳家主,我來時,便已經答應成爲岳家的客座長老,無他,皆是由於我與那嶽林有緣,爭奪雷雲令,我可以替岳家出手,這三個月我會在岳家閉關靜修,家主意下如何?”
嶽鵬目光一亮,稍事沉吟道:“在下嶽鵬,託大稱你一聲韓兄弟,這雷雲令一事,相信遠兒已經告知與你,我岳家的確可以參與爭奪資格,但若是獲得資格,我岳家原本是要讓......”
韓石微微擺手,打斷了嶽鵬的話,“我來岳家只爲尋一個靜修之地,一旦岳家獲得資格,我會參與散修的爭奪,我來岳家也是因爲與嶽林的一面之緣,岳家主不必擔心。”
嶽鵬大喜過望,隨即面色一沉,“韓兄,在下不會讓你白白替岳家出手的,那散修的爭奪異常殘酷,到時,無論是靈石還是丹藥,岳家必會全力支持韓兄弟。”
此事既定,嶽鵬心懷大開,傳命擺下宴席款待韓石,一時間賓主皆歡,隨後,韓石在岳家選了一處幽靜之地作爲閉關之所,嶽鵬更是在附近設下重重看守,不讓尋常人等靠近半步。
城主府,一間八角閣樓裡,張慕白緩緩張開雙眼,看向面色鐵青的白麪文士。
“就說了這些麼?”
“恕屬下直言,那人的修爲極強,甚至......”白麪文士看了張慕白一眼,話語漸漸低了下去。
張慕白微微一笑,“你是想說,甚至比我還要強吧”
“屬下不敢”白麪文士不敢擡頭,低聲道。
張慕白輕撫切面,許久,眼中漸有寒光射出,“能將此劍切得如此精準,此人修爲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