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沉吟少許,收回血脈之力,黑白方石漸漸消散,化作一股無形之力重新沒入體內,這看似尋常的方石,卻隱含着許多不凡之處,只是眼下並非探究之時。
除了此事之外,那天劫也頗爲詭異,給韓石以一種蘊有靈性之感,雖然他並沒有任何的證據,這只是一種純粹的感覺。
那雷劫雖強卻對韓石無礙,他青石體配合九雷訣,加上那巨大石蛋的吞噬之力,甚至連衣衫都未破損。
至於那金劫,更是在他一擊之下便已化解,其威較之雷劫不過略強一線。
而這天劫,似乎在那君無憂離去後有了一絲變異,按照常理,第三劫冰劫應該與前兩劫相差不多,但突然出現的寒冰氣息,凝聚冰山的大小足有三百丈,即便是韓石沒有親身經歷過,也能看出這冰劫之威已然超過尋常天劫太多。
而且,冰劫降臨的同時,更是有幻劫如影隨形。
韓石心神都集中在那聲勢浩大的冰劫上,猝不及防之下頓時深陷幻劫,若不是心燭長存,他必定身死道消,這幻劫,韓石曾聽吳天提到過,嬰變修士達到大圓滿之境後,去衝擊小乘境界,方纔會有那幻劫出現。
若能從幻境中走出,再度睜開雙眼的瞬間,便是小乘之修。
只是,這種幻劫極爲可怕,一旦身陷便會信以爲真,心念永遠停留其中,歲月中,肉身與元神緩緩腐朽,直到最後徹底死亡,這種幻劫外力無法突破,若是強行,渡劫之人輕則神魂難返,成爲活死人,重則當場元神崩潰,連那肉身也會虛化入無,那雪域幻境的經歷,猶如真實的記憶,若不是他早有青燭燃於心中,怕是會在其中沉淪,化作無情之人,繼而永遠地沉睡下去,死在天劫中。
那一幕幕的經歷,韓石並未忘記,對那天道的無情,依然心有餘悸。
身體的寒冷,與那心中的冰寒相比,有如熒光較之皓月,不值一提,這種兇險無比的幻劫,竟然會提前出現,這讓韓石不禁有所懷疑,這一切的背後,似乎有一張看不見的大手操控着一切。
當然,也有可能並非是操控,而是巧合。
韓石身爲石修,本就是這天地間極爲稀少的一種修士,能夠引發一些特殊之事,並非不可能,只是此事必須要引以爲戒,韓石目光中透出一絲凝重,他有預感,他今後之劫,較之尋常修士都要艱險,稍有閃失便有生死之危。
韓石的目光越來越亮,在他一番推測之下,已然隱隱約約地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上古石修稱霸四方,到如今不見蹤跡,消失在歲月長河裡,這其中必然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緣故,而這變異的天劫,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韓石一拍儲物袋,那紫金盾和黑色大鼎頓時浮現,這兩物都透着一股濃濃的渾厚氣息,與那種銳利氣息有明顯的差別。
他的目光停留在紫金盾上,他想起那君無憂臨走時的目光,那其中的隱約笑意,讓他警覺叢生,看向這紫金盾的目光不由得也變得凝重起來,沉吟少許,他隔空虛點之下,將紫金盾重新收入儲物袋中。
黑色大鼎在韓石的操控下,緩緩落下,他伸手一摸,頓時大鼎上傳出一股冰涼蒼茫之意,細細撫過大鼎表面,其上有一些花紋,這些花紋給人的感覺並不精細,而是大巧不工,給人的感覺沒有婉約,只有礫石般的粗獷。
過了許久,韓石臉上露出滿意之色,這鼎與盾透出的氣息無比雄渾,是法寶中的上上之選,只是尚未煉化,此事待到出了這雷雲秘境後再做打算,念及至此,韓石也將大鼎收入儲物袋中。
隨後,他目光一閃,心中有了一絲猶豫,此番進入雷雲島可謂富貴險中求,收穫鼎盾二物已是天大機緣,此時他即便是退出雷雲島亦無不可,只是在那李南的玉簡中的秘密,讓他不禁有了猶豫,他對這個秘密的本身有所懷疑,這玉簡所得過於簡單,而封印也解開得有些蹊蹺,這數千年來,難道就沒有能人異士可以解開那封印麼?
而且如此重要的玉簡,又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元丹期修士的身上,若是家族傳承,這樣重要之物必須要由族長親自保存,李南此人也不像一族之長的樣子。
韓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從進入了這雷雲秘境後,詭異之事一個接着一個,讓他不經意間已有退卻之心,畢竟,這裡的一切都給他以一種淡淡的危機感,也許已不必再繼續冒險了。
他取出屬於自己的雷雲令,捏碎此令便可離去,就在他剛要發力的瞬間,他想起那無名山洞中,靈識曾經看到的一幕。
韓石的手不由得一緩,出去並不難,但若是再想進入此地怕是要百年之後。
他沉吟許久,將那雷雲令重新收了起來,那數千丈大小的龜獸,顯然是一種極爲強大的生物,恐怕比那黑龍也不遜色,這種程度的生物,精血和內丹都是極爲珍貴之物,只要得到少許,對今後修爲提升將會有巨大的好處。
韓石是石修,也是修士,他已打定主意,若是有什麼無法抵抗的兇險,便暫時躲入灰石之中,再做打算。
既然是富貴險中求,再求一次,又有何妨!
韓石身子一動,從灰石中邁步走出,他一出來便站在雲海中,平視前方,青衫在狂風的吹拂下獵獵而動,整個人看起來仙意邈邈。
這一幕,當年,韓石曾經在軒轅文身上看到,如今,他便如那當年的軒轅文一般,若不去看面容,當真神似,這猶如一場輪迴,亦或是這歲月的河水,在流淌不息中,經歷了兩處相似的風景。
他站在原地,右手背在腰後,遠處有一個黑色人影正在急速朝他飛來,那黑色人影飛的近了,露出真容,正是那不久前敗在他手中狼狽而退的君無憂,韓石面色如常,看向此人。
距離韓石十丈之外,君無憂微一掐決從飛劍上輕步走下,面色平靜地看着韓石,在他臉上絲毫看不出落敗的痕跡。
許久後,君無憂臉上有了一絲微笑,他拱手輕嘆道:“韓兄修爲不凡,我君無憂深感佩服,此言絕非虛妄,韓兄請坦然受之。”
“君兄,來尋在下,怕不是爲了恭維於我吧。” 韓石淡然一笑,他與這黑衣男子並無任何仇怨,相反還有一絲惺惺相惜之感,當然還有一絲防備之心,他能夠感覺到,這君無憂與他一戰似乎有所保留,此人目的他始終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不如靜觀其變,韓石目光清澈,沉默着看着那君無憂,他到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