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之地中,除了元嬰修士,尚可以藉助修爲抗住煞氣的侵襲之外,其他修士,無不渾身冷汗,猶如經歷了一場殺劫,死裡逃生一般。
近在咫尺的君舟,卻是在目瞪口呆後,全力運轉元力,抵抗着那猶如實質般的煞氣,他完全沒有想到,即便心中已經對韓石的實力有了充分的預估,但還是小看了此人。
光憑這煞氣,便能看出,此人隱藏的實力,遠遠比他此前推想的要強很多,能讓他如此狼狽之人,實力自然比他要強上不少,即便韓石的修爲沒有達到靈動,只是依靠法寶之力,但那也一樣算是實力的一部分。
君舟頭髮散亂,在這洶涌無比的煞氣中,好似怒海孤舟一般,頗有身不由己之感,此前那種稍稍的俯視之感,完全消散。
在這一刻,他終於看清,韓石的真正實力,已在他之上。
若是兩人做生死之鬥,死的,很有可能是他,而不是韓石。
他雖然對韓石的來歷極爲好奇,但六祖在密言中曾經說過,切記不可追查,否則必有滅族之禍,這讓君舟心中一沉之下,將剛剛升起的好奇心完全壓下,在看到了種種之後,他對六祖之言,絲毫不敢有違背之心。
許久,煞氣緩緩散去,冷靜再度回到韓石眼中,在那滔天之怒後,他對那“青劫”二字,有了不同的理解。
那“青劫”二字,映在山壁之上,有將近兩千丈大小,讓人看了不禁心神震動,加之出現的時間極短,猶如白駒過隙,無法仔細去看,只有憑着心神中的印象去體悟。
在看到兩字的一瞬間,韓石便覺得這兩個字,印在山壁之上,微微靠右,稍有不協調之感,雖有淡淡的疑惑,但在心神震撼之下,這份疑惑頓時被拋諸腦後。
這兩個字,被君家六祖寫在紙上,這是爲了讓君家後人看到,從而纔會有君無憂的試探,篤定他爲應劫之人。
但爲何在他看到這兩字之後,在這山壁上,再度看到這兩字?
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便是隻有這山壁上的兩個字與紙上的兩字,並非同一個意思。
韓石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有了推測,“若說此前是這君家憑藉這兩字來尋我,這一次,便是要我,憑藉這兩字,來尋什麼,究竟會是什麼?”
“青……”韓石眉頭緊鎖。
這“青劫”二字,讓他有了一股極大的危機感,若是不能化去此劫,他會再度失去極爲重要之人。
驀然,韓石雙眼一凝,猶如時間停止了剎那,他想到了青梅,他與她只有一面之緣,卻在心中存下了烙印。
以青梅在雨蓮峰的地位,她若是有難,昭示着玄陽門必有大變,若真是如此,勢必會牽連到師父,還有韓羽,這三人俱都是韓石在玄陽門中最在意之人,他必須立刻返回玄陽門,刻不容緩。
那個劫字,更是讓韓石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這劫,並非天劫,而是人劫。
若說天劫尚且可躲,人劫卻避無可避,只有硬抗,此劫,難道就只是應在青梅身上麼?
也許這一切,並非這麼簡單。
韓石目光中不禁露出焦急之色,他當下立刻起身,朝着君舟抱拳說道:“君前輩,在下謝過當日賜下地圖之恩,就此告辭。”
當日,君舟以那地圖爲賭注之時,韓石便已明白過來,那是君舟假借賭注之名,故意爲之,以君舟的眼光,自然早已看出,君無常絕非韓石的敵手。
“要走了麼?”
君舟淡然一笑,也不起身,手指一彈,一個儲物袋飛出,被韓石接住,他靈識一掃,其內有一枚玉簡,是關於進出遺落之地的數個安全之地,以及古傳送陣的使用之法。
其餘的,便是大量的極品靈石,還有數十枚靈晶,有了這些,再加上北玄大陸的地圖,韓石返回玄陽門之路,再無阻礙。
韓石目露感激之色,正待說話,君舟大笑一聲,身上頓時有一股元嬰巔峰修士的氣勢沖天而起,在這大笑間,這股氣勢如滔滔不絕的大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不到十息,一股屬於靈動修士的氣息,霸天地而起。
韓石微微後退一步,心中有了謹慎,但君舟從元嬰突破到靈動的過程,他卻沒有漏掉半點。
他知道,這是君舟在他臨走前,送他的一份大禮,換做他人,絕無這樣的機會,在身旁,親眼看到元嬰修士突破的全過程,這種體悟對他將來突破元嬰,將會有非比尋常的好處。
君舟面容莊重,渾身上下金光大放,一道道鋒銳之氣沖天而起。
方圓百里之內,都被這鋒銳之意所籠罩,所有有靈之物,都好似感覺到有一柄利劍懸頂,不敢有絲毫動彈。
這鋒銳之意,取自君舟的意境,隱隱化作有形之物,與韓石散發的煞氣中那純粹的心神威壓不同。
此刻,只要君舟心念一動,那些在劍意下俯首瑟瑟發抖之靈,便都要身首異處,這便是靈動修士的強大之處。
君舟的劍之意境,乃是萬千意境中,攻伐之力最爲強大的幾種,極難對付。
尤其是如君舟這般停留在元嬰圓滿多年的修士,修爲雖未突破,意境卻早已超越了元嬰的極限,因此一突破,便在突破到靈動初期後,再度突破,一直到靈動中期,才堪堪停下。
韓石面色凝重,靈動修士的強大,讓他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突破到元嬰之心更爲急切。
此刻,若是讓他與君舟做那生死之鬥,除非灰石出手,否則韓石沒有絲毫獲勝的可能。
一道道鋒銳,在半空中不斷幻化劍影,凝聚之下,一柄近二十丈長的巨劍,在君舟頭頂上,逐漸成形,其上瀰漫着濃郁至極的劍意,直奔天際而去,幾可與驕陽爭輝。
在那劍意中,韓石感受到一股孤傲至極的意境,一人一劍,一往無前,雖千萬人吾往矣,這與陣道禁極空三脈中的極,頗有相通之處。
君舟看着頭頂的巨劍,目光平靜,右手一召之下,巨劍瞬間化作一柄三尺短劍飛來,被君舟一把握在手中。
三尺青鋒此刻猶如凡鐵,劍意完全內斂,君舟微微一笑,右手一翻之下,捏着劍尖,將劍柄遞給韓石。
“此劍乃是我的意境所化,可以借之感悟印證,亦可以在遭遇強敵時,將此劍祭出殺敵,化作一股鋒銳衝擊之力,大致相當於靈動初期,韓石,你收下。”
容不得韓石開口拒絕,君舟不由分說將此劍塞入韓石手中,再度盤膝坐下,看向韓石的目光中,透着難以形容的感激。
君舟朝着遠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裡,是君家的方向。
許久,君舟收回目光,朝着韓石淡然一笑,出手如風,在韓石驚駭的注視下,一掌拍在天靈之上。
這一掌,斷絕了原本不多的生機。
這一掌,是他身爲君家人的承諾。
這一掌,他沒有放下君家老祖的責任。
“老夫停留在元嬰圓滿,已三百多年,老夫只需心念一動,便能突破,老夫與君家其他族人不一樣,血詛雖然解封,但老夫的壽元,已然耗盡,即便是突破後,也無法有絲毫的增長。
否則,老夫願意陪着小友,一同返回小友的家鄉,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韓石,君家受你大恩,無以爲報,今日,老夫送你一物,請你收下,君家我早已做好交代,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君家的誠意。
老夫只願,若是有朝一日,你來五行大陸,能夠對我君家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