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的指尖上,驀然出現一道道閃電,以極快的速度彼此融合,形成一柄......雷戟。
此術,乃是繼千閃之術後,第二個來自九雷訣的強大雷術,只是,此術無名。
“既然無名,我便賜你“斬道”之名,助我將這不仁天道,斬滅。”韓石反手一撩,一柄彷彿跨越了天地的雷戟,朝着血海斬去,巨大的戟芒,從那血海中穿過,將血海從中斬成兩半。
戟芒所經之地,帶起大量的血色霧氣,在來臨的瞬間,崩潰化爲虛無,但與此同時,那血海中的兩點紅芒,散發出更加危險的氣息。
翻滾中,血海再度融合,不斷疊加之下,竟有一座血色之塔,從那血海中升起。
那血色之塔足有萬丈之高,剛一出現,便有一股洪荒氣息,這氣息強橫至極,朝着四周蔓延,在與韓石枯榮輪迴意境所化的三色石虛影接觸的瞬間,頓時使得其發生了大範圍的坍塌崩潰。
“這塔......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道之塔?”這個念頭,在那些看到血色之塔的修士心頭閃過,他們此刻,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那個長髮飄飄的男子,竟能使得那隻在傳說中的天道之塔出現,此人若不死,必將成爲一代天驕。
這血色巨塔的塔身呈現六芒之形,每一塔層伸出的六支檐角上,都有一隻血色的鈴鐺,整個塔身上下,有血色鈴鐺無數,經風一吹,便散出一陣陣縹緲仙音,使得這血色巨塔給人以一種恍若仙境的感覺。
唯有身處血色巨塔下方的韓石,卻絕沒有這般的感覺,一股好似十萬大山壓頂的巨大力量,直接降臨,壓在他的身上。
驀然,他只覺得心中一痛,旋即,他的五臟六腑皆是劇痛無比,皮膚上隨之有點點血珠沁出,就連丹田中的元嬰,都有一種破體而出的跡象。
這種壓力,不光只是外表,而是從內而發,要將他的心壓裂,將他的肝揉碎,將他體內的一切都化爲烏有。
這,是天道的懲罰。
這種程度的懲罰,換做他人,早已命殞,但韓石卻不,他身爲石修,本就是逆命而起,這種打擊雖然沉重,但卻不能改變他的心意分毫。
這天道,當年韓石在迷天地宮中築基之時,便已有過交手,今日,只能算是第二次。
第一次,他沒有敗,第二次,也同樣不會敗。
就在此刻,一聲震動天地的巨吼,遠遠傳來,一頭百餘丈大小的天青牛獸,馱着一隻蝴蝶騰空而起,朝着那血色巨塔撞去,巨大的牛角透着無比銳利的光華,遠遠看去,讓人不寒而慄。
而那蝴蝶兩翅一扇之下,竟使得青牛的身側,出現了兩支千丈大小的風翼,使其速度更快,在翻騰的妖氣輝映下,百丈牛獸的駭人氣勢,在撞擊的瞬間,達到了頂點。
“咣......”
一聲幾乎要將人耳朵震聾的聲響,遠遠傳開,巨大的反震之力,令百丈牛獸和那蝴蝶翻滾着彈出百餘里,才堪堪停下。
青牛哀嚎一聲,巨大的身軀瞬間收縮,化作尋常水牛大小,臥在地面無力起身,它的口鼻中,有大量鮮血溢出,最慘的,是它右側的牛角,連根而斷,而青牛背上的道周,也在這撞擊中,被撞得七葷八素,伏在那裡一動不動,幾近昏迷。
血色巨塔上,一股嗡嗡之音不斷迴盪,塔身劇烈地震顫着,驀然,一道細密的裂縫,出現在血色巨塔上,出現的位置,恰是牛角撞擊的地點,只是,這裂縫很是細小,而且剛一出現,便有漸漸消逝的跡象。
若是完全消逝,便意味青牛的捨命一擊,化作無用功。
驀然,一道鞭影,跨越千里而來,在那裂縫即將消弭的剎那,狠狠地抽在其上,使得那裂縫,瞬間完全崩裂開來,那仿若亙古不變的塔身上,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裂痕,而這裂痕太大,已然無法自行癒合。
鞭的另一頭,握在一人手中,此人,正是天地盟之皇陳南,這看似簡簡單單的一鞭中,卻是他以嬰變修爲施展極之意境的巔峰一擊,這一擊,足以令江海倒流。
此刻,這千里之鞭,正如當年韓石所言的那個“一”字,此術,陳南若不能極於心,則無法施展。
一股較之此前還要強大的反震之力,沿着鞭影,瞬間傳入陳南體內,使得他噴出大口鮮血,其中還夾雜着內臟的碎片,身子無力地拋起,直飛出數千裡,才轟然落地。
若以因果來看,當年,韓石爲陳南解開“一”字之道念,此爲因,此刻,陳南投桃報李,以一鞭裂塔,回報於韓石,此爲果。
有因,自然有果,而同時,這也是陳南爲突破自身道唸的一戰,倒並非完全是爲了韓石。
陳南的身影從地底走出,他的身上有多處嚴重傷勢,元力更是幾近枯竭,但雙目卻是明亮無比,他能感到,心中有一層難以形容的隔膜,隨着他主動出手,與天道交鋒,正在漸漸融化。
“韓石,我只能幫你到這個程度,我,盡力了。”陳南默默地說道,他盤膝坐在地上,取出數枚丹藥服下,開始療傷。
那血色巨塔的破裂之處,驟然發出一縷極其尖銳的嘶鳴聲,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其下方飄蕩的血海吸入其中,而那破裂處,也隨着這種吸入,開始漸漸癒合。
韓石雖然全身劇痛,但心中卻是如明鏡一般,道周與青牛的捨命,以及陳南關鍵時刻的出手,讓他有了摧毀這天道之塔的可能,他怎會允許這一切,在他的眼前發生。
韓石雙腳在地面猛然一踏,轟然一聲飛起,朝着那血色巨塔飛去,他的身邊,一件件法寶浮現。
如小山一般的石印,那自有天地的煉星壺,那如游龍一般的離影劍,這三件法寶,乃是他現在最強的三件。
三件法寶呈現品字形,將韓石圍繞在中央,直奔那血色巨塔而去。
驀然,韓石眉心有一道紅黑光芒閃爍而出,一柄紅黑兩色的彎刀,突然出現在他身前,這令韓石微微一怔,這彎刀的威力可謂驚人,這麼多年來,始終躲在灰石中從不現身,此刻出現,必與這血色巨塔有關。
果不其然,這紅黑彎刀剛一出現,便有一股強烈的戰意散出,刀鋒所指,正是那血色巨塔。
韓石的身軀,在前行中,猛然膨脹,一丈,三丈,十丈,最終定格在二十丈的高度上,他雖然還保持着人形,但那虯勁的肉身中所蘊含的毀滅之力,令人看了不由得脖項一寒。
這一刻,韓石如妖似魔。
韓石那頂天立地的身軀,帶着一股悍不畏死之意,一拳悍然轟出,砸在那石印之上,使得石印化作一道流星,直接將那尚未合攏的裂痕,轟然擊碎,石印前行之勢不減,更是徑直衝入巨塔之內,使得其中不斷散出轟隆隆的撞擊破碎之聲。
緊接着,彎刀與離影劍一左一右,化作兩道蛟龍,無數刀芒與劍芒在天際呼嘯着交錯,在那塔身上留下深痕。
“把這天道,給我煉了。”
怒吼中,煉星壺中的重重封印,被韓石一把撕開,那小小壺身,頓時膨脹千倍不止,一道道菸絲,從壺口中悄然飄出,朝着那血色巨塔落去。
這菸絲看似尋常,但其中卻是蘊含難以想象的高溫,一經接觸,巨塔之上,頓時出現一道道交叉的火圈,瞬間將整個巨塔,埋入火海,就連下方的血海,也同樣被火焰波及,開始燃燒。
韓石大手一召,石印,彎刀與離影劍,紛紛從那火海中飛離,在外圍盤旋。
這煉星壺,來自於那神秘至極的神算子,雖說韓石對其威能早有預料,但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心中仍是有了震動。
僅僅只是打開第三道封印,便有如此威能,他想象不出,若是有天將那第九道封印打開,此壺,是否真的能將星辰煉化。
倘若如此,煉星壺之名,不虛!
最後一縷菸絲飛出,煉星壺表面迅速黯淡下來,重新變作小壺的模樣,被韓石收起。
每一縷菸絲中,都帶有大量的火元,此刻耗盡,沒有出乎韓石的預料,倘若是無窮無盡,足以將這縷天道規則,徹底煉化。
韓石眼中寒芒閃爍,他那小山般的身子,一晃之下,以一種較之流星還要迅疾百倍的速度,如天邊最閃亮的隕石,轟然撞擊在那萬丈巨塔的中間。
韓石的身子從半空中墜落大地,直直沉入地底千餘里,方纔停下,旋即,又再度從地底衝出。
韓石站在半空中,他的臉上帶着冰寒,周身上下,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破損,這一擊,他傾盡全力,沒有絲毫的保留。
那天道之塔,在火海中不斷髮出咔咔的碎裂聲,這種聲音越來越劇烈,在塔身中央,有一個將近百丈大小的殘缺,使得這天道之塔,再也無法保持着鼎天而立的姿態,傾斜中攔腰崩斷,朝着東南方向,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