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牧的真實身份，極爲神秘。
那股邪之意境入體，換做他人，極有可能會被此人的意境控制，成爲傀儡，即便是韓石，也險些吃了大虧。
這邪，本就極爲詭異，更是不知何時就會轉化爲斜之意境，在韓石見過的所有意境當中，便以這邪最不可思議。
“道周，乘鼎之上的境界，你知道多少？”韓石心念一動，以他的修爲，這個問題，也該是明瞭的時候了，否則到了突破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準備，定當不妙。
道周搖了搖腦袋，打了一個哈欠，說道：“這是求人的態度麼？”
韓石掃了道週一眼，搖了搖頭，“你若是不想說，不說也罷。”
道周小眼一翻，恨聲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很沒有意思你知道麼？”
韓石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道周，也不說話。
道周翅膀疾扇，苦笑着說道：“老子這輩子，估計要被你克得死死的，上輩子一定欠你很多錢，你且聽老子一一道來......”
“當年將我封印的那些人，都是二階修爲，所以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或許是看到韓石臉上漸漸陰沉的神色，道周語速突然變得飛快起來，而且老子的自稱也被他小心地收斂了許多。
“據我所知，修道的境界一共有三個，第一個，被稱爲一階修士，這個境界的頂峰，便是所謂的乘鼎，作爲一道分水嶺，絕大多數的修士終其一生都會在達到乘鼎之前止步，有的甚至都無法引動幻劫，在我看來，這些人並非真正的修士，第二階的廣闊天地，還沒有看到，只能算是井底之蛙。”
“二階？”韓石稍稍沉吟。
“不錯，所謂階者，就是劫的意思，以天爲山，一階便是一劫。”道周的臉上，有了一絲肅穆之意。
“倘若如你所說，那五行風雷劫與幻劫，怎會只是一階？而乘之三境又是怎麼回事？”韓石眉頭微皺，問道。
道周拍了拍額頭，眼中寫滿了鄙視，“你這個人，大事精明得很，小事卻是糊塗，一個大境界裡，真的就只有一劫不成，這是泛指而已。”
“乘鼎之上，乃是靈境，這個靈字，便是那靈動爲始，經過嬰變與乘境的鞏固，迎來了蛻變，一旦成功，便能踏足二階，算是在天道之山上，終於邁出了屬於自己的一步，距離山頂，近了一步。”
“靈境共有四重境界，其一曰實，其二爲虛，其三號寂，其巔名涅，是爲靈實，靈虛，靈寂，靈涅。”
“這四重靈境，便是第二階修道之士共同追求的至高道境，所謂的乘之三境之間的差距與四重靈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所謂的乘境修士，在突破了幻劫後，常常會產生一種俯瞰天地的心態，看向其後的嬰變，乃至靈動與元嬰，在老子看來，此事極爲可笑，乘境依然屬於第一階的範疇，只不過強了些罷了。”
“還有那將乘境劃分三個層次，根本就是畫蛇添足之舉，不突破到二階，這些所謂的境界，最終都是虛妄。”
“修道之途漫長，就如同那高山上的石階，不知有多少階，如今，不過只是第一個臺階罷了，你不會以爲以你如今的修爲，便能夠隻手遮天了吧。”
“靈之四境！”
韓石目露精芒，對道周話中的嘲諷之意視而不見，“以我對你的瞭解，從乘鼎到靈實之間，必不會是一帆風順，你之所以還沒有說，自然是話中有話。”
道周小臉一紅，瞪了韓石一眼，繼續說道：“乘鼎之上，與四重靈境之間，還存在着兩個亞境，一個叫無言，一個叫問道，具體是什麼體會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關於意境與道念之間的融匯和轉化，所謂的第二階，便是要將意境，昇華爲精粹的道念。”
“無言境沒有危險，很容易渡過，但問道境卻是極爲奇特，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有可能在自問道心之時，引動道劫，此劫，我多年前曾見過一次，道心不堅之人，千年修道之果，片刻間，便隨着道心破碎而化爲烏有。”
“當年，將你封印的那些人，是什麼修爲？”韓石看着道周，緩緩說道。
道周眼中露出一絲不屑，說道：“當年，要不是老子虎落平陽，就那幾個靈寂修士，只能吃老子的屁。”
韓石沉默片刻，說道：“看來，當年的你相當不弱。”
“那是，老子本體解封后，你就知道我有多強了。”道周撇了撇嘴，輕哼一聲。
“關於這階的說法，我當年還曾混入一個大宗門中，聽過那宗門老祖講道時提過，從凝元開始，一直到乘境之巔，也就是所謂的乘鼎，被統統劃分爲一個大境界，合稱一階。”
“這第一階，名爲往！”
“而包括兩大亞境，以及其後的靈之四境，也被劃分爲一個大境界，是爲二階。”
“這第二階，名爲緣！”
“那宗門老祖的修爲不低，據我看來，此人至少在靈涅境停留了上千年，始終都在探尋第三階的奧義，也不知道此人從哪裡得知了第三階之名，就在講道時，當着數萬門人的面講了出來。”
“第三階修士，老子好像曾見過，但那種感覺極爲玄妙，見過之後，又好像沒見過一般，不太好形容。”
“就在那老道，說出了第三階之名的剎那，在衆人面前，萬里晴空，一道星雷落下，將老道當場劈得魂飛魄散，而那個宗門，也在不久後解散了。”
“而此事最蹊蹺之處，便在於，那老道在開口之前，曾言及他心中有感，天機不可泄露，若是換一個人來說，無論怎麼去說，即便是在巧合中，說出了天機，也無大礙，唯有他，站在第三階的邊緣，一旦開口，極有可能會引發天道冥冥中的感應。”
“那老道初時曾猶豫再三，但在衆多門人弟子的追問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命，便是那第三階之名！”道周掃了一眼天際，小眼中露出謹慎，好像是在提防着，也有一道天雷會從天而降。
“往......緣......命......”韓石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的驚瀾壓下。
想不到，這乘境的頂峰，仍是屬於往的範疇，放眼茫茫道途，他的旅程，不過只是剛起步罷了。
所謂往者，不外如是！
去往那嚮往的天地，在那裡，尋找緣的存在，更是會在那追尋中，明悟什麼是自己的命。
這，或許就是往，緣，命三字之意吧。
只是，知命之後，可還有那神秘的第四階？
這個問題，韓石沒有去問，但他的目光，卻沿着往，緣，命三個字的軌跡，看向了那不可言的遠方。
韓石的目光始終平靜，心念中，關於修道的方向，漸漸有了一個輪廓。
他彷彿真的看到了一座繚繞着雲霧的高山，他站在山下，腳步落在了那第一級石階之上，但目光，卻是要看透那始終不散的雲霧，看清楚山的真容。
此山，名道！
道，便是這樣，身在其中，卻不識其真容！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不過那老道在死前，曾經還提及到，第三階修士，定然存在，而且能夠開闢獨屬於自己的界。”道周目露回憶之色，臉上似乎也有了幾分感慨之意。
“界？”韓石神色一動，心境平穩的他，也不禁露出一絲神往。
“不錯，以自身道念，凝化一界，從此便能擺脫天地的掌控，而是由修士自己掌控自身的命運，而那命，便與這界有莫大的關聯。”
韓石雙眼明亮，當年，他曾與北玄子有過交手，那雨界給他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不過是以自身意境，藉助天地之力所化的仿界，便有將他鎮壓封鎖之力，若不是許晨出手，他怕是會難以脫身。
倘若真的能夠在這天地中，開闢出一個新的世界來，需要的，不僅僅是豪情二字。
“不知可有一日能以此界化身天地，從此命生緣滅盡在我手！”韓石的目光，落在那聚散的風雲上。
驀然，漫天之雲，在韓石的注視下，漸漸地，竟有了沸騰之相，風花雲朵交錯而現，一股浩然之意，在天地間鋪開。
“以自身之念，引動天勢......韓石，我還是小看了你！”道周雙眼微眯，小聲喃喃。
“那，或許就是那第三階之後的境界！”韓石身影一淡，瞬間從閣樓中消失。
......
無涯山上，一個葛衣老者負手而立，這老者渾身上下沒有透出半分威勢，但周身千丈方圓內，山風似乎也不敢經過，保持着靜止之態。
老者左眼中，散出金芒，若是細細看去，會發現有十道金色符印彼此交匯，形成了一個古樸之形，狀似八卦，又若九宮。
葛衣老者的身後，站着三個身影，正是封嶽族三位九山封長老。
百丈外，還有數十人分立各處，透出強大的氣息，這些人，皆是目光冰冷，看着北玄內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