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別墅,托馬斯·雷文出來迎接我們。三十三歲的托馬斯高大英俊,他陽光般的笑容和誇張的言行舉止,充分說明他是來自熱情奔放的意大利民族。
我爲兩個男人作了簡單的介紹。托馬斯滿臉笑容,談笑風生,而華一玖的臉色從剛纔在車上聽到我的那句話開始就變得很難看,原本就不是個開朗的人,現在變得更冷峻難近了。不過他的態度還算從容得體,這使我放下心來,他似乎沒有被我氣到忘了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托馬斯·雷文領着我們穿過主屋往後花園走去。剛下樓梯,“文奇!”一抹身影迅速的向我撲了過來,強大的力量把我推倒在旁邊的牆上,我還沒弄清楚是什麼回事,那個人已吻上了我的脣。
先是被撞,後是被吻。過近的距離讓我無法知道對方是誰,只能從那柔軟的雙脣和濃郁的香水味判斷出對方是位女xing。那個吻非常熱情,而且充滿了佔有慾,直到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對方纔放開了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大大地吸了口氣,看清來人,我不禁笑道:“噢,茱莉,你的熱情快讓我招架不住了。”
吻我的女孩名叫茱莉,她落落大方地“呵呵”笑了起來,“文奇,我喜歡你的幽默。”
茱莉是柯林斯爵士的孫女,也是我做證券經紀時的大客戶,一向都很關照我,我轉過頭,剛想爲華一玖介紹時,發現旁邊站着兩個男人:托馬斯朝我咧嘴一笑,眼裡閃着一抹嘲謔;華一玖則面無表情的看着我,黑沉的眼眸下隱含着一股怒氣。
又是那副討厭我的神情,好吧,反正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好臉色看,我有些自暴自棄的想道,迅速拋掉了那一絲的不快。
來之前,我和華一玖已分派好了任務,我負責找昌奇實業的伊理士·布魯恩,而他則負責找中信集團的楊開然,我們分開行動,以自己的方法接近目標。
我一邊應付着茱莉,一邊在人羣中尋找伊理士的身影,發覺他正和幾個男人在涼亭那邊說着話,而那幾個男人之中其中一個就是茱莉的爺爺柯林斯爵士。
“茱莉,怎麼不見你爺爺柯林斯爵士?我想跟他打聲招呼。”我對茱莉說。
“爺爺他很怕熱,一直都躲在涼亭那邊不出來。”茱莉愉快的笑着,“我帶你過去。”
茱莉牽着我的手,往涼亭那邊走去,我一邊走一邊和遇到的熟人寒喧着。在我們交談的時候,茱莉便陪在我的身旁微笑着,不時地插上一兩句話,象個跟在自己丈夫身邊的幸福的小妻子。這不是我的錯覺,因爲不止一個人這麼問過了:
“咦文奇,你有女朋友了嗎?你這傢伙,該不是已經結婚了吧?”
聽到這樣的問題時,我總是回答說:“千萬別誤會,這樣對茱莉太失禮了,我不是那個能配得上她的幸福的男人。”
這雖是恭維話,不過茱莉似乎不愛聽,她拉着我迅速地離開那些人,拿了杯紅酒遞給我,幽怨地說道:“文奇,難道就沒有人能綁得住你的心嗎?”
“什麼?”我假裝聽不到,不感興趣地淡淡的問道。
“不,沒什麼。”茱莉忙說道,恢復成一個天真少女模樣,“我們走吧。”
不要對一個沒有心的人問這種問題。雖然我從未對茱莉說過這話,但她似乎知道我厭惡這樣的問題,我可以允許任何喜歡我的人接近我,但卻不和想佔有我或束縛我的人交往。
“爺爺。”茱莉三步並兩步地跑上涼亭,挽着柯林斯爵士的手說:“文奇想來跟你打聲招呼。”
“你好,柯林斯爵士。”我走上前:“好久不見了,我是江文奇。”
“我當然知道你是江文奇。”柯林斯爵士笑着說,“我們有半年不見了吧?你就這麼見外了?”
五十開外的柯林斯爵士有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容,開朗而且健談。他親熱地拍着我的肩膀說:“聽說離開了藍高證券是真的?”
“是真的,”我笑着說:“我現在受聘於華天國際。”
“華天國際?那個吞併了賽亞和育青兩個大公司的華天國際?”一個聲音插進來說道。
我和柯林斯爵士同時望過去,如我所料,說話的是昌奇實業的伊理士。“呃,這位是……”我故意問道。
“啊,你不認識嗎?”柯林斯爵士驚奇的問道:“他是昌奇實業的總裁伊理士·布魯恩啊,金融界的名人,文奇,你在這圈裡這麼多年,居然連伊理士都不認識?”
“啊,對不起。”我忙向伊理士道歉:“是我太孤陋寡聞了,很高興認識你,布魯恩先生。”
“不用客氣,叫我伊理士就行了。”伊理士·布魯恩伸手和我相握,這個金髮碧眼,高大穩健的中年人自有他獨特的魅力,“江先生剛纔說你現在正受聘於華天國際?”
“請叫我文奇,伊理士先生。”我說:“沒錯,我現在確實是受聘於華天國際,伊理士先生似乎對華天國際很感興趣,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並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伊理士頓了頓,問道:“文奇你進華天國際有多久了?”
“不久,一星期而已。”我說:“怎麼了?”
“啊,沒什麼,華天國際現在正打算在漢城最中心的地方搞一個百貨商城,這件事你一定知道吧?他們在找合作方時曾經來找過我。”伊理士據實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驚訝的說:“那麼昌奇實業會和華天國際合作咯?”
伊理士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說:“聽說今天華天國際的總經理華一玖也會來,是真的嗎?”
真是不容小覷的情報網啊,那麼他大概也知道華一玖會找中信的揚開然吧。我也不點破,回答伊理士說:“沒錯,我是和華總一起來的,因爲我想和柯林斯爵士打聲招呼才分開的。既然是合作公司,我想華總很快也會過來的。”
“啊不,文奇,你誤會了。”伊理士說道:“我還未答應和貴公司合作的事呢。”
“咦?是這樣嗎?”我裝做又吃了一驚,“對不起,我對本公司的業務真是……”
“你太謙虛了,華天國際看中的人一定不簡單。”伊理士微笑着,用那種能看穿一切的眼光看着我說:“我想文奇你很快就會被委以重任。”
真討厭,爲什麼我遇上的人一個比一個聰明,一個比一個利害。正在說話,一直站在旁邊的茱莉說道:“你們真是的,難得的夏日派對,卻老是在說工作上的事。文奇是這樣,伊理士先生也是這樣。”
“哎呀,真對不起,冷落了女士。”伊理士笑着說。
估計經過剛纔的交談,我已經讓伊理士留下印象,任務已經完成了。於是我笑着轉向茱莉說:“好吧,小姐,那麼我們現在來談談你喜歡的話題吧。”
“真的嗎?”茱莉笑得有些狡猾,“喏,文奇,我問你喔,如果我是個會帶給你不幸的女人的話,你會怎麼辦?”
“啊?”我一愣,這是什麼?小女孩玩的心裡測驗問題嗎?茱莉爲什麼會在這種場合提這種問題?我困惑地擡起頭,茱莉正一臉熱切地望着我,而柯林斯爵士和伊理士則很有默契地忍着笑把臉轉向一邊,一邊豎起耳朵想聽我怎麼回答。
“茱莉,你這是什麼問題?”我苦笑着說。
“就是說,如果我是個會帶給你不幸的女人的話,你會怎麼辦?”茱莉執着地重複着問題。
“你這如果是怎麼來的?”我說:“好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茱莉,我會請你不要把不幸帶給我。”
“呃,”對於我的回答,茱莉顯得即驚訝又不滿意。“文奇,這種情形當然不是指人爲的,而是說命中註定的。”
“那麼我會依照本能遠離不幸。”我回答說。
“即是說會遠離我嗎?”茱莉臉色一變,沉着聲音問道。
“沒錯。”我看了她一眼說,“不過茱莉,你這種問題實在太無聊了,現在我們既然都選擇了呆在你身邊,證明了你是個幸運女神,是個只給我們帶來快樂和笑聲的幸運女神啊。”
“說得好。”柯林斯爵士笑着說:“文奇,你真利害,你的相貌加上這張能說會道的嘴會讓不少女人死在你手裡的。”
“放心吧,爵士。”我淡淡的說道:“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因爲那不是我的興趣。”
正說着托馬斯·雷文走了過來。“喲,各位”他故意帶着揶揄的口吻說道:“看來各位很喜歡我這個小涼亭,但能不能請各位賞臉到處走走?我可不想大家回去後只記得我的涼亭。”
他的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伊理士頭一個走出涼亭說:“托馬斯,除了涼亭我至少還知道你準備了不少的美食。”
柯林斯爵士笑道:“外面的陽光討厭我,我也討厭它,讓我繼續呆在這吧。茱莉,幫我拿些酒進來。”
托馬斯看着我說:“文奇,你也來吃點東西吧,來吧。”他捉住我的臂膀往外拉。
走出涼亭沒多遠,不經意地一擡頭,我看到了華一玖。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插在褲袋裡,斜靠在樹下,正對圍在他身前的三四個女人說着話。水紅色的襯衫半敞着,隱隱約約露出他那紅褐色結實的胸膛,隨意的動作和隨意的衣着,讓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渾身充斥着股慵懶和瀟灑,完全展現出男人最有魅力的一面,我深知道那種魅力對女人的殺傷力有多大。看來他今天的收穫不小。
正想着,一隻手臂從我身後攬住了我的腰,我一怔,說道:“放開我,托馬斯。”
“爲什麼?”托馬斯俯在我耳邊問道。
“你知道爲什麼,快放開我,托馬斯。”我皺着眉頭低聲說道。
“跟我來。”托馬斯帶着我往屋裡走去,這期間他的手一直抱在我腰上,不管我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放手。一進屋,他就把我壓在了牆上,低下頭強吻了我。
我愣住了,這是一向冷靜自制的托馬斯·雷文嗎?那個吻狂恣霸道,象要把我揉碎似的迫力十足。他輾轉地吻着我,在我差點閉過氣的時候他放開了我,極近距離地凝視着我狼狽地喘着氣的臉,然後又再次吻住了我,這一次的吻細膩冗長,加入了滲着一絲情慾的溫柔,我猛地一驚,慌忙推開了他。
“害怕了嗎?”他用不穩定的暗啞的聲音說:“這是你不好。”
什麼叫我不好?是我叫他強吻我的嗎?好一個強盜邏輯。
“誰叫你要讓茱莉吻你,誰叫你要一心想着伊理士,誰叫你要那樣注視着華一玖,都是你不好。”托馬斯撫摸着我的雙脣,“誰叫你要讓我見到那樣的你。”
“那麼你現在滿意了嗎?”我問道。
“很滿意。”托馬斯說:“你呢?你在生氣嗎?”
“因爲你是個不及格的主人,你丟下了滿屋子的客人在這裡做這種事。”我壓下我的不快說。
“因爲你值得。”他說。
“我現在要回去了,”我說,“被人看到現在的我,他們會以爲我被狗咬了呢。”
托馬斯哈哈笑了起來,“文奇,就象茱莉說的一樣,我喜歡你的幽默。”
第六章
我一個人穿過安靜的主屋向前院走去。“要回去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問道。我迅速地回過身,華一玖正站在離我四五步遠的地方看着我說話。那種距離使我懷疑他是否一直跟着我,發現我的確是往門外走時纔出聲叫住我的。
他盯着我,那毫不掩飾、毫無顧忌的目光落到我微腫的脣上,“真狼狽啊,”他說道,聲音裡帶着冷淡的嘲謔。
聽了他的話我大概就明白了,剛纔的那一幕全部都落在了他眼裡了。“偷窺和偷聽都不是紳士所爲喔。”
“那是你們選的位置不好,那是去洗手間的必經之路。”他沒有否認。
“華總,”我一邊點着煙一邊看着他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打算先離開。”
“是嗎?那麼走吧。”
看他朝我走過來,我疑惑地看着他。“我的任務也完成了,而且既然是我接你來的,我就有責任要送你回去。”
回絕並不明智,所以最後我們一起離開了托馬斯的別墅。
“在找合作方這件事上還無需你犧牲色相吧?”華一玖開着車問。
我吸了口煙,淡淡的道:“和那個無關,這是我個人的行爲,我喜歡接吻。”
他靜默地,慢條斯理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我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爲什麼要忍耐那種事?”他問:“你明明不喜歡那個吻。”
看得還真仔細!我難堪地扭過了頭。
“你自己大概不知道吧,你雖然不動聲色,掩飾得很好,就算生氣也可以做到面無表情,但凝聚了你怒氣的眼睛卻閃着危險的光芒。看得出來托馬斯·雷文是真的害怕你生氣。”
“別說得你有多瞭解我似的。”我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托馬斯吻了我,那是因爲他知道我不會生氣,他比你瞭解我。”
“他會在那種地方吻了你,是因爲他嫉妒,嫉妒那個讓你看出了神的我。”
“見鬼。”我紅着臉說:“你居然把那種話當真。”
“用不着否認,托馬斯的行爲已經說明了一切。”華一玖態度冷靜的說道。
爲什麼我們會說到這種話題上來?我困惑的想着,華一玖到底要證實什麼?是我對他的感情?對公司的忠誠?還是我和托馬斯之間的交情?究竟是哪一樣?還是哪樣都不是,他只是純粹的對我的個xing發生興趣,想拿來取笑而已?但不管是哪一樣,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取得主動權比較好。
“我不是想否認。”我微笑着接上話題,“我只是有點難爲情罷了,托馬斯喜歡我,所以他會嫉妒也不奇怪。倒是身爲局外人的你又是抱着怎樣的心態在和我討論這種事的呢?是對托馬斯有興趣,還是對我有興趣?如果是後者我會很高興的。”
“什麼?”
“畢竟我是爲了讓你愛上我纔到華天國際來的。”
“爲了讓我愛上你,所以在我面前不止一次的被女人或男人親吻?”華一玖含譏帶諷的說道:“爲什麼?爲了讓我象托馬斯·雷文一樣嫉妒嗎?別說是,那樣會讓我爲高估了你的聰明才智而懊惱的。”
“好吧。那些都是意外,但還不足以讓你揪着它們不放。”我說,“既然現在離你愛上我還有一大段距離,我們先把這問題放一放怎麼樣?”
“不是放一放,乾脆放棄不是比較好嗎?”華一玖終於直接了當地提出來了。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依舊嚴謹理智而生硬,他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用肯定我會答應,會附和的語氣對我提出要求。
“你在華天國際一個多星期,每天平均工作十五六個小時以上,處理了許多繁鎖的業務的同時又立刻着手於和合作方接觸的事,我承認你的確很有能力。”華一玖頓了頓。
希望我沒有會錯意,他這是在稱讚我?
“以你的能力不會只是看中華天國際一個小小的主管之位,那麼你的條件是什麼?說出來,我儘量滿足你,只是你不能再提和我父親的那個愚蠢的賭局了。”
我禁不住笑了,華一玖雖然承認了我的能力,卻怎麼也想不到我的身價是十億四千萬。“條件,”我說:“我的條件非常簡單,只要你肯在你父親面前說你愛我,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不,要我爲華天國際白白工作一年我也願意。”
“你在開玩笑。”他冷聲說道。
“沒那回事。”我肯定的說,“我也知道你不會答應,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吧。我和你父親的那個賭局不是你能解kai的。至於爲什麼,我不能說,但是你可以去問你父親。”
據我所知,華一玖和華尚武的關係非常不好,他的太太晴死後,他就沒有再到過華尚武的別墅了,他和華尚武之間的聯絡工作都是通過華尚武的秘書韓俊幫忙的。
華一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象我說了很不合理的話似的。“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你在社交圈的關係不錯,私底下的手段也很高明,而且輕易就能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我和我父親都是你手裡的一顆棋子吧。”
“隨你怎麼說,”我笑着一邊把煙弄息一邊說道,“總而言之,那個賭局不能取消,不想那麼煩心的話就趕快說愛上我吧。”
“不可能。”他回答得那麼堅決,充分顯示了他的決心。
“那麼,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我聳了聳肩不以爲意的說道。這時車子已經到了我奇文殿的門口了。
看着我下車,華一玖在我身後說道:“江文奇,不要把人當傻瓜,事情不會象你想的那麼順利的。”
把別人當傻瓜?怎麼會呢?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那眼神分明是挑釁。配上他那傲慢的,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俊逸的臉,總算是有了那麼點兒表情了。
“如果不順利,一定是因爲你從中作梗,不過事情也會因此而變得更有趣的。”我說。不再理他,微一點頭便回到屋裡去了。
我漸漸地能瞭解華一玖了,他是一個獨特而且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在我眼裡他從來就不是個易處的,xing情隨和的人,但是他充滿了魅力,他的魅力在於他的冷靜和穩重。
但是華一玖真正可怕的地方卻不是他所散發出來男xing魅力,而是他在精神層面上所擁有的剛毅果斷與堅韌不拔,是一個心思慎密,極難應付的人。
我在轉椅上坐下,正想脫xia外套,門鈴響了。我一怔,看了看錶,六點差一刻,這時候誰會來找我,而且時間還算得這麼準。
開了門,站在門外的是韓俊。“你好,文奇。”他溫和地微笑着,“看樣子你是剛回來。”
“你不是看見我回來了纔來敲門的嗎?”我笑了,忍不住想捉弄這個xing情平和遇事冷靜的人。
“的確是這樣,”他也笑了,毫不隱滿的說:“總裁想見你,我在你門外等了你兩個多小時了。”
華老頭要見我?我有些意外,但仍是二話不說便帶上了門,隨韓俊上了車。畢竟那個老頭子現在是我的僱主。
**在椅背上,韓俊看了我一眼問:“你很累嗎?”
“有一點。”我說。
“那麼你可以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到了我會叫醒你。”韓俊溫柔的說。
他的語氣使我鬆馳了下來,倒不急着休息了。
“韓俊,你在我們見面之前就已經見過我了吧。”我很肯定的說。
他非常驚訝地迅速看了我一眼。
“你不想說也可以,我對那種事並不執着。”我笑着說,“我只是想問問你,在你眼裡我是個怎樣的人?很市儈還是很貪婪?”
“不,”他說,“因爲我和你接觸得不多,具體的我還說不上來。不過我倒是從未聽說過你在金錢方面的任何評論。我只知道你是律師出身,卻不知道你爲什麼那麼熟悉金融界。你足智多謀,營運有方,在證券交易所小有名氣。但我聽得最多的是,你是個公認的獵豔行家,你常常可以不動聲色、輕而易舉地同時征服四五個女人或男人。”
我怔了怔,突然抑止不住自己大笑的衝動,“哈哈哈,獵豔行家?哈哈哈,韓俊,這是我聽過的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是笑話嗎?”韓俊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卻深信不疑。”
“喂喂,拜託,我身上根本不具備做一個獵豔行家的條件。”我說,仍舊笑得利害。
“你若不是謙虛就是根本不瞭解自己,”韓俊說:“先不說你的容貌,因爲那個你可以從別人的眼眸裡看得一清二楚。你真正迷倒衆生的是你那冷漠善變、讓人捉摸不透的個xing,女人們都想捕獲你的心,而男人們則一心想征服你。”
我笑不出來了,說。“韓俊,傳言是不能盡信的。”
“我的看法對你來說不重要吧。”他見好就收地笑着說。
“別讓有關我的傳言自你之後越傳越糟就可以了。”我嘆了口氣說,“什麼同時征服四五個女人或男人,我的精力還沒有充沛到那種地步啦。”
韓俊抿嘴一笑,“和本人討論這種問題很讓人難爲情呢。”
“沒什麼,這種事一兩次就會習慣的。”我說,並閉上了眼睛。
我對溫柔是很沒有抵抗力的,明知道韓俊是華尚武身邊的人,有關我的調查幾乎都是通過他的手轉交給華尚武的,對一個調查過我的人本該保持距離,防範一二,可是因爲他態度溫和,不卑不亢,倒讓我不知不覺間忘了這一點。我天真到讓自己發笑的地步。
在車子到達華尚武別墅前,我始終閉着眼,沒有再和韓俊交談了。而他也沒有來吵我。到達大屋後,他纔開口說道:“文奇,我們到了喔。”
我隨他下車進屋。這裡我曾在不久前來過一次,不過也只在其中的一個房間裡呆過。
韓俊爲我介紹了管家班尼特,班尼特對我說道:“江先生,老爺正在房裡休息,吩咐你到了之後就帶你過去。”
韓俊笑着和我告別。“那麼文奇,我先回去了。稍後總裁的司機會負責送你的。”
我點了點頭,和管家一起上樓,往華尚武的房間走去。在經過拐角的地方,我被一副巨大的油畫拖住了腳步,停下來觀看。
那是一副少婦的肖像畫,看得出來有些年月了,不過還保存得很好。我自認對藝術沒什麼天份,但這副畫卻那樣的吸引着我的目光。畫像裡的少婦年約三十歲,穿着白色蕾絲的衣服,在頸間和腰間都繫着粉色的帶子。她倚窗坐在一張藤椅上,夕陽照着她那美麗而秀氣的臉龐和映成金囧囧的蓬鬆的秀髮,那透着淡淡笑意的眼眸,那帶着幸福和滿足的神情……有種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看出神的韻味。
見我在那副肖像前流連不去,管家班尼特說道:“那是夫人的肖像。”
咦?我吃了一驚,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把這位美麗纖細的夫人和那個粗擴的華老頭連在一起。也無法把她和那個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華一玖聯繫起來。
“你說畫中的這位夫人是華尚武的夫人,華一玖的母親?”顧不上禮貌,我求證的問道。
“沒錯,不過夫人在小少爺八歲的時候便病逝了,之後老爺就沒有再娶了,華府的女主人至今爲止只有夫人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