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有槍,裴常樂也有槍。
在雙方都有槍在手的情況下,肯定是修爲更高的那個人佔便宜。
現在餘慶的處境就十分糟糕:
他剛剛猝不及防地捱了裴常樂一發子彈,手臂上傳來的劇痛令其疼得渾身發顫。
拋開傷勢不談,他的修爲境界本就遠遠地落後對方,在槍戰中最爲重要的動態視覺和反應速度都遠不如面前這個實力強悍的魔修強大。
而且...
從剛剛裴常樂開槍時的凌厲和果斷上看,他的槍法似乎都要比餘慶更好。
這樣一來,餘慶簡直處處落於下風。
“哈哈哈。”
裴常樂又習慣性地露出了他那種溫和卻暗藏殺機的笑容:
“差不多了。”
“你既然敢一個人追到這裡來,那肯定還有不少增援力量就在附近。”
“所以...”
“我也不跟你浪費時間了,上路吧。”
話音剛落,他便再次擡起手臂,將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餘慶。
槍聲再次響起。
“盾!”
餘慶強忍着劇痛,用受傷的那隻手臂憑空‘召喚’出一面防暴鋼盾。
子彈轟擊在堅實的鋼盾之上,激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金屬轟鳴。
他頂住了盾牌上傳來的強大反震力道,又用那隻完好無損的手迅速從空間揹包中取出一把手槍,趁着對方攻勢停歇的時候迅速還擊。
槍聲如雷,連綿不絕。
裴常樂沒有餘慶那種“無限火力”的隨身軍火庫,手上拿着的還是子彈容量有限的手槍,只是稍稍交手了一會兒便打光了子彈,需要耗費時間更換彈夾。
一時之間,場面又變成了餘慶壓制裴常樂。
但是,裴常樂的氣焰卻一點都沒消停。
他一邊躲在樹後更換子彈,一邊幽幽地說道:
“很強大的天賦神通,但是,你的速度太慢了。”
“藏在龜殼後面,只能讓你死得晚一點而已。”
說着,裴常樂便驟然一躍攀上高空,又藉助着樹林中那一棵棵粗壯的樹幹來回騰躍。
他就像是一團在林間躍動的幻影,讓餘慶射出的子彈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不過是一剎那的功夫,他便來回變幻了好幾次軌跡,輾轉騰躍到了餘慶那毫無防護的背後。
餘慶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對敵,但裴常樂的出手速度卻快得讓人難以想象。
他的身形還停滯在半空之中,手上的槍口就已經遙遙地對準了餘慶那滿是破綻的脊背。
扳機扣動,火光轟鳴。
超音速的子彈撕裂了空氣,拖曳着常人難以察覺的焰尾,向着餘慶的後心要害直撲而去。
“盾!”
餘慶輕聲一喝,背後陡然“長”出了一面新的防暴鋼盾。
金屬碰撞的顫音再次炸響。
“什麼?”
這下子輪到裴常樂錯愕呆滯了:
“背後竟然也能變出盾來?”
事實的確如此:
只要願意的話,餘慶從空間揹包裡取出的東西可以出現在靠近他身體的任何方位。
所以,只要反應及時,他身上就沒有能讓子彈鑽空子的防禦死角。
“真是有意思。”
裴常樂的笑容稍稍一滯,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難怪柳菲菲那傢伙會這麼中意這小子,他果然不是尋常之輩。”
“不過...”
“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能浪費了!”
話音剛落,他體內那些原本還算是風平浪靜的魔氣就瞬間變得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狂躁沸騰。
強大的力量涌入其血肉四肢,雖然沒讓他像入魔者一般出現身體上的畸變,卻也刺激得他那一雙始終保持着清明的眼睛變得微微泛紅。
下一秒,他的身形再次飆射而出。
而和之前相比,裴常樂那本就快得令人心悸的速度就猛地增長了一大截,拳腳的力量也變得更加雄渾霸道:
“死!”
他驀地發出一聲足以震懾心魂的大吼,緊接着又猛地拍出一記剛猛無比的掌風。
這無形的掌風遙隔十數米的距離呼嘯而出,很快就在席捲而出的過程中迅速膨脹,又裹挾着成片成片在狂風中被剝離下來的樹枝樹葉,匯聚成了一條威勢驚人的綠色長龍。
餘慶頓時心中一驚:
他知道,這種大範圍轟來的掌風可不是靠防暴鋼盾就能擋下的。
如果讓它拍中了,自己恐怕得連人帶盾一起飛出去。
於是,餘慶當機立斷地扔掉了手中的鋼盾,又如靈活的兔子一般向側方飛躍出去。
裴常樂的掌風威力有餘速度不足,在這種距離上很容易被人躲過。
但是,他要的就是餘慶主動放棄防禦、躲過他的掌風。
在餘慶向側方躍出的那一瞬間,裴常樂手上那早就蓄勢待發的槍械瞬間綻放出了炫目的火光,噴射出了致命的子彈。
這子彈瞬息而至,在一剎那間轟中了餘慶那條尚且完好無損的手臂。
“啊!”
餘慶不由發出了一聲痛呼。
這下子,他的兩條手臂都嚐到了子彈的滋味。
鮮血噴涌而出,傷口血肉外翻,體內劇痛不止。
在這種情況下,餘慶根本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迅速地操縱槍械,也再也難以維繫他和裴常樂之間的微妙戰力平衡。
“哈哈。”
裴常樂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抱歉了。”
“爲了安全起見,見到我真面目的人越少越好。”
說着,他便邁步向着那已經雙臂低垂、再也無力開槍的餘慶疾步走來,不過轉瞬之間就穩穩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緊接着,裴常樂高高地揚起了手臂,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手轟碎他的頭顱。
然而,餘慶卻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坐以待斃:
“混蛋...”
“我可...不會死在這裡!”
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眼睛頓時變得一片赤紅:
“超負荷——魔氣淬體!”
這纔是餘慶真正的底牌。
魔氣淬體是一個危險而強大的招數。
爲了保證自己不被魔氣侵蝕控制,他平時使用魔氣時都十分克制,給身體帶來的增益效果也極爲有限。
但是,這並不代表這一招的上限就僅止於此。
只要餘慶敢玩,他的力量就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短時間內成倍增長。
這種狀態並不能維持太久,否則就會對他的理智造成無可挽回的侵蝕,導致他徹底墮入魔道、變成魔物。
不過,這一招雖然危險,卻也是他作用無可替代的殺手鐗。
現在,餘慶便用出了這一招殺手鐗:
他用煉魔化氣的能力飛速牽引吸收着身周遊離的魔氣,又用魔氣淬體的本事將這些海量的魔氣盡皆灌注於自己的經脈、血肉和骨骼之間。
因爲魔氣灌注得過頭,他的身體很快就出現了類似入魔者的明顯變化:
他的肌肉如小山般隆起,血管像遊蛇一樣暴突,表情變得扭曲猙獰,眼睛變得赤紅無比。
隨之而來的,是餘慶平時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
此時此刻,他受傷的兩條手臂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
魔氣沸騰翻涌,肌肉劇烈蠕動,很快就那兩顆嵌入體內的子彈生生排擠出去,炸開的血肉也像是活過來一樣迅速合攏如初。
這等恐怖的自愈能力,讓此刻的餘慶看起來就和入魔者差不多。
不過,因爲自身能力的奇妙作用,他並沒有像那些入魔者一樣完全喪失理智。
但是,他的情緒還是不可避免地變得狂躁了許多:
“滾!!”
面對在自己面前亮出屠刀的裴常樂,餘慶毫不猶豫地揮出了一記剛猛無比的重拳。
這一拳裡,凝聚了他在痛苦之中生出的強烈憤怒,凝聚了他在危險之中生出的求生慾望。
而它的威力,也遠遠地超過了一個後天修行者應有的力量。
“什麼?!”
裴常樂被眼前的景象駭得驚愕無比,竟是措手不及地被餘慶一拳轟中了胸腹,又如出膛的炮彈一般飛快的倒飛了出去。
他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樹上,馬上就將那碗口粗的樹幹撞得當場斷裂。
裴常樂不由發出了一陣吃痛的輕呼。
因爲絕對的實力優勢,他受的傷不重,只是稍稍有些氣血震盪。
但餘慶沒給他留下一絲一毫的喘息之機,在他還沒來得及從這碰撞中抽身而出的時候就迅速“召喚”出一把81步槍,朝着他無情地扣動了扳機。
在得到魔氣的增益後,餘慶的體能已經出現了成倍的增長。
雖然還沒強到能和裴常樂正面分庭抗禮的地步,但是他也至少有了足夠的反應速度,能夠讓自己出槍更快、射擊更準,讓人更加難以躲閃。
果然,裴常樂中彈了。
儘管他已經竭力躲避,但還是很不走運地被兩發子彈打中了胸腹。
子彈轟碎了他的衣服,撕裂了他的皮膚,又牢牢地卡在了他那看似平平常常、實則堅韌如鋼的肌肉層上。
鮮血噴涌而出,裴常樂的臉色也稍稍有了些變化:
“這...”
“他是入魔了?”
裴常樂一邊忍着疼痛竭力躲避,一邊仔細地觀察着餘慶此刻那雙眼赤紅、持槍狂掃的暴躁模樣:
“不...”
“他看起來又還有些理智的樣子,還沒完全進入魔化狀態。”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竟是突然變得興奮起來:
“還沒徹底魔化,就已經有了這麼強的力量。”
“而且,明明沒受多大的情緒波動,竟然就能吸引到如此大量的魔氣。”
“這傢伙...”
“是個‘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