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現在的境況有些麻煩。
他先天三段的時候就有與築基魔修周旋不敗的耀眼戰績,現在修爲暴增到了先天巔峰,按理來說應該能更有把握地越階作戰。
但是,這情況有些不同。
當初餘慶是和羊教授在空無一人的曠野農田上作戰的,可以隨心所欲地用上各種威力強大的“上古法寶”,也不需要擔心誤傷百姓。
而現在...
這別墅區的環境雖然空曠幽僻,但還遠遠算不上杳無人跡。
要是隨便用火神炮掃射、用火尖筒轟炸,就很容易誤傷到那些還沒來得及逃出去的普通羣衆。
“該死...”
餘慶一邊竭力抵抗着江建新那愈演愈烈的攻擊,一邊費心費力地儘量將他往無人的地方領。
可惜,這樣做仍舊收效甚微。
和奧特曼這樣的特攝劇不同,普通羣衆並沒有一秒清場、集體閃現、整批傳送的特異功能。
如果真的動不動毀掉半個城,那死掉的人恐怕得按百萬來算。
現實裡的超級英雄,前面要挨怪獸的毒打,背後還得保護着一羣“累贅”。
保護他們容易被怪獸打死,不保護吧,自己良心上又過不去。
所以,望着那些三三兩兩不斷從房子裡逃出來,似乎怎麼跑也跑不乾淨的羣衆...
餘慶的心很累。
“受死吧!”
江建新的咆哮聲如雷霆般炸響。
和能夠完美控制自己情緒的羊教授不同,這傢伙雖然也是築基修爲,但卻總是給人一種精神失控的不妙感覺。
尤其是剛剛江建新完全放下了自己道貌岸然的僞裝,徹底顯露自己丑陋而真實的那一面。
他整個人都在興頭上,但餘慶卻是猛地給他碰了一盆冷水,打斷了他那變態而扭曲的特殊興致。
“不可饒恕!”
江建新一聲怒吼,轉而就轟出一記勢大力沉的拳頭。
他的作戰方式也與羊教授不同:
羊教授上來就完全魔化,打鬥時全靠魔軀的絕對力量以勢壓人,從未展現過什麼武學技法。
而江建新雖然在力量和修爲上似乎略遜羊教授一籌,但他卻掌握着各種精巧絕倫的武技,出招精細而不失威勢、令人防不勝。
他剛剛向餘慶轟出的那一拳,就不是普通的一拳。
這拳頭只是隔空向餘慶轟出,凝實如水的魔氣就和那海嘯般的氣浪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足足有數米高的無形氣拳。
這拳頭無形無質,但在能感知到魔氣的餘慶眼中看來:
那就是一個足有屋子大小的黑色鐵拳,正席捲着狂風駭浪,朝着自己呼嘯而來。
“這...”
餘慶臉色一沉。
他已經看到了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黑色拳頭,但卻遲遲不敢閃躲避開。
因爲,他背後的“累贅們”還沒來得及跑遠。
如果他躲開了,遠處的地上就得多出幾灘被拳風碾碎的肉泥。
“啊!”
“真是麻煩!”
“我就是個臨時工,這種事情不該我做啊!”
餘慶氣惱無比地暗罵了兩聲,最終卻還是沒有閃開。
“魔氣淬體!”
他先用過量的魔氣讓自己化身皮糙肉厚的筋肉魔人,緊接着就又激盪起全身上下的靈氣,以《龜蛇氣功》上記載的法門使出一招:
“金身玄武!”
這一招在後天境界時使用,無非是能讓他的皮肉變得更瓷實一些。
而現在,餘慶已經是掌握了靈氣外放的先天高手。
那精純的靈氣如海潮一般自其體表激盪而出,剎那間便在他的身週四方,凝成了一個光芒四射的金色護盾。
轟!
黑色的魔氣鐵拳與金色的靈氣護盾轟然對撞。
聲浪如海嘯般四溢而出,狂風隨之大作。
可惜,因爲境界上的絕對差距,餘慶根本贏不了這種氣與氣的正面對拼。
在二者相觸的那一剎那,他身周包裹着的金色光盾就被撞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蛛網裂紋。
下一秒,那浩瀚如大江大河般的魔氣巨拳,就像是沖垮了堤壩的洪水一般,當頭向餘慶的本體淹沒而來。
最終,這一拳嚴嚴實實地打在了餘慶的身上。
他渾身上下因爲魔氣強化而畸變隆起的肌肉,都在這股浩然巨力的衝擊下劇烈顫抖。
“啊!”
餘慶按捺不住地發出了一陣痛呼。
他竭力地用魔氣恢復着自己受損的肉身,又臉色難看地擡頭看了一眼那江建新的情況:
果然,這傢伙根本就沒有停手的意思。
他已經打架打得腦子發熱,非要把這個見識了他真面目、又打擾了他好興致的小子殺死不可。
“該死的傢伙...”
江建新瞪着那雙已經赤紅髮亮的血眸,聲浪傍着拳風呼嘯而出: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挨幾拳!”
“這...”
望着那接二連三轟擊而來,隱隱地練成一片海嘯浪潮的魔氣巨拳,餘慶心裡一陣無奈:
“這種陣勢...”
“要是硬擋的話,我肯定會身受重傷。”
“可要是不擋的話...”
“那些還沒跑遠的傢伙,就得被活活碾成肉泥。”
他感知了一下身後那些還沒跑遠的微弱氣息,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該死!”
餘慶咬了咬牙,一邊重新架起靈氣護盾,一邊憤慨無比地罵道:
“說好的援助呢?”
“怎麼還不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
眼見着那一個個魔氣巨拳就要再次將餘慶吞沒,天際之上卻是傳來了一聲清朗有力的大喝:
“辟邪·鎮魔金芒!”
話音剛落...
那湛藍色的天幕上,就陡然多了一片閃耀無比的熾金光芒。
這片金色的光芒就好似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太陽,向着上下四方播散而出,轉瞬間就籠罩了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
“啊!”
一聲慘叫從江建新的口中驟然響起。
他全身上下的肌膚都像是被木炭灼燒過一般,在那金光之中驟然發紅發燙。
而與此同時,那幾道撲向餘慶的魔氣巨拳也猶如春雪遇陽一般,轉瞬間就消弭無形。
餘慶的危急頓時得到了解除。
但是,他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救援到了?”
“可是,這個攻擊方式,怎麼感覺是...”
“道友莫慌!”
餘慶心裡正是疑慮,一道渾身沐浴在金光之下的身影就從空中驟然落下。
他將餘慶緊緊地護在身後,又道:
“放心,我江守一來了。”
“我靠!”
餘慶忍不住在心裡罵起了髒話:
“還真是江守一?!”
“不是吧...”
在這一刻,他對李悟真和獵魔部隊生出了濃濃的怨念:
“說好的援助呢?”
“人家江建新想要取我小命,你們就把他兒子給派過來了?”
“這到底是在援助誰啊!”
餘慶很擔心自己會被江建新、江守一來個父子混合雙打,但是他不知道的是...
救援其實早就到了。
在無人察覺的戰場邊緣,李悟真及一衆獵魔部隊調動而來的頂級戰力,正悄無聲息地觀察着此刻發生的一切:
其實,這是他們給江守一設的一個局。
他特地在電話裡告訴對方這次獵魔部隊“戰力有限”、“人手不足”,其實就是爲了讓江守一放鬆警惕。
等到江守一發現作亂的魔修正是自己父親,意識到江建新的魔修身份曝光之後...
一旦他做出任何幫助魔修逃遁的舉動,獵魔部隊埋伏好的戰力就會傾巢而出,將他們父子二人一同拿下。
“江守一...”
“你到底是黑是白?”
李悟真微微眯起了眼,又悄然繃緊了身體:
江守一和江建新都是築基高手。
只要旁邊沒有足夠強的戰力加以阻攔,他們隨隨便便就能逃遁到人羣之中,改頭換面躲過追蹤。
以獵魔部隊的技術手段,還很難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一個刻意想要躲藏的築基高手。
對他們父子而言,身份曝光的影響其實不大。
所以,現在就是考驗江守一本質的最好時刻:
旁邊就是人口密集的城市,一個轉身就能混入人羣。
獵魔部隊又正好“人手不足”,四周根本無人阻擋。
逃跑條件如此得天獨到,如果他真是和魔修沆瀣一氣的壞人,在意識到自己父親的魔修身份已然暴露的情況下...
他肯定會選擇不再僞裝,徹底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畢竟..
親爹都藏不住了,他還藏個什麼?
與其冒着巨大的風險繼續僞裝下去,還不如早早地逃跑了事。
“那麼...”
李悟真等人全都在緊張地等待着結果:
“江守一,你到底會做怎樣的反應?”
而這時...
在一衆凝重目光的暗中注視下,江守一做出了他的第一反應:
“爸、爸?”
他望着那身上魔氣四溢的江建新,震驚得連說話都說不利索。
再然後,江守一險些連劍都拿不穩了:
“不可能...”
“怎、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