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慕容秋雪正在夢到慕容秋霜被人一劍穿心,滿身是血。嚇得驚坐而起,一顆心“突突突”似乎要跳了出來。
“八姐,小蹄子!”慕容秋雪叫了幾聲聽不到迴應,急忙點燃桐燈,見八姐果然不在牀上,嚇得快速跑出去四下叫喊尋找。
四野朦朧,寒露深重,慕容秋雪的驚叫聲,驚醒了周圍的人。
秦風、慕容鐵王、六公主、七公主、以及所有的護衛兵都在焦急的四處尋找。
不過多久,便有人來報,說在往西南五里處找到了八公主的屍體。慕容秋雪聽得八姐果真遇害,傷心得大哭起來。
大家策馬奔到西南五里處,見早有人把慕容秋霜圍在一起,又爲她蓋上了衣服。人們見到鐵王等人匆匆趕來,急忙閃開讓路。
慕容秋雪見慕容秋霜頭上佈滿了露珠,躺在草叢間一動不動。急忙上前抱起八姐大哭大喊。
秦風也上前抱起慕容秋霜,探了探了她的鼻息,激動地道:“八妹沒有死,她只是受傷昏迷,你們還不快去拿金瘡藥來。”說着解開慕容秋霜的衣襟,只見她的傷口處早已有人幫她敷上了創傷藥。秦風大惑不解:“是誰刺傷了八妹?那人既然刺傷了她,怎麼還會爲她敷上創傷藥?”
不多時,慕容秋雪不僅帶來了秦風的獨創藥,還駕來了一輛馬車。秦風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在馬車內又重新爲八妹換了藥。
到了辰時,慕容秋霜悠悠醒來,只聽她迷迷糊糊地道:“不要殺她們,她們是無辜的,不要殺她們。”
秦風等八妹完全清醒了,才問道:“八妹,你快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你怎麼會受傷倒在拓拔部落的氈房羣?難道那些事真的是你乾的?他們纔要殺了你?”慕容秋雪問道。
慕容秋霜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牀上,姐妹幾人都在關心地看着她,九妹更是哭成了淚人。她看到慕容靜秋也在一旁默默地流淚。心道:“三姐怕我阻止她殺那對母女,果然不顧姐妹之情對我下了重手,她現在只會在一旁惺惺作態,她當然不敢當面看着我。”想到此對着慕容秋雪問道:“她們是不是被殺了?昨晚上的白衣女孩是不是被人給殺了?”
慕容靜秋這才走過來道:“八妹此刻重傷在身,應該好好休息纔是,你又何必打聽那麼多?”
慕容秋雪也道:“那白衣女孩以爲有人要跳火自殺,就會奮不顧身地前去相救。小女孩那麼純潔善良,又有誰會去殺她?八姐若是還擔心她,我就叫人把她帶到你的跟前讓你看看。”
不過多久,有護衛兵傳報白衣女孩果真被殺的消息。慕容秋霜激動地坐起來,指着慕容靜秋大聲哭道:“是她,是她!她不僅殺了那對母女,連我也不放過。”
慕容靜秋走近秦風身前辯道:“我沒有,我沒有殺她們,我更不會殺害八妹。”
“你要殺她們,我因爲阻攔你,你就連我也不放過,你爲什麼那麼心狠手辣,你爲了保住名節,連一個小女孩也不放過。”
慕容靜秋怕八妹抖出所有的真相,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激動得大聲道:“沒有,我沒殺她們,你是我的八妹,我怎麼會刺傷你,你明明看到我已經離開了。”
慕容秋霜被捂得透不過氣來,秦風和慕容秋雪急忙把慕容靜秋拉開,又問八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秋霜終於把慕容靜秋被拓拔昌玷污的事和盤說出。慕容靜秋見紙終究包不住火,不禁淚似泉涌,“啊”得大叫一聲,向外狂奔離去。
秦風聽完八妹道出了事情的真相,感嘆萬千:“想不到三公主受了那麼多的屈辱,可是她不應該殺害那些無辜的人,尤其是連八妹你也不放過。”
“總算她念着姐妹之情,並沒有刺向你的要害處,她還爲你敷上了創傷藥。”慕容秋雪哭着繼續道:“我現在反倒是擔心三姐,三姐殺了那麼多婦女孩童,拓拔部落的人一定會逼着父王處死她。”
慕容秋霜哭的更厲害:“我想不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她雖然殺了白衣女孩,可是她畢竟是我們的三姐,我真不希望她會被父王處死。”
慕容秋雪道:“三姐最重清白名節,你把她受辱的事,說了出來,其實已經是要了她的命,你若不把真相說出,她又會再繼續殺害一些無辜的人。”
秦風見姐妹二人抱頭痛哭,長嘆一聲:“想不到事情結果會是這樣,她中了黃粉毒,才被拓拔昌玷污,她本是身不由己,又何必要殺那麼多人來遮掩這件事?”
慕容秋霜見秦風要出去,只怕他會到鐵王那道出真相,急忙道:“你知道了這件事後,只要你不會嫌棄她,你明天照樣還和她成親,她以後就不會再去殺人了。”
秦風駐足問:“你是要我們大家不把這事告訴鐵王,如果是這樣,那位白衣女孩豈不是無辜慘死?”
慕容秋雪忽然站起來對着秦風道:“三姐犯下的事,她當然要承擔後果,只是這事情就不該由你向鐵王彙報。我只希望她被處死之前能得到你的安慰,能讓她開心的離去。”
秦風也不回話,依然向外面走去,慕容秋雪追上前去,擋在他面前:“這件事我會親自告訴鐵王的,她雖然是我三姐,但是我也絕不會縱容她。”
秦風見慕容秋雪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心中明白慕容靜秋雖然犯了錯,但她最不想揭發她的人會是她心愛的人。
慕容秋雪此刻甚至希望秦風回到三姐的身邊去照顧她,去安慰她,去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她還在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秦風。只聽秦風道:“若不是我教了三公主武功,她就不會殺那麼多人,尤其是那善良的小女孩就不會無辜慘死,我們現在更應該去看看那白衣女孩。”
慕容秋雪見秦風急匆匆地出去,只是爲了去看望那小女孩,明白秦風是想代三姐前去贖罪,見六姐七姐還在照顧八姐,便和秦風一起看望那白衣女孩。
白衣母女住的是一座藍色的氈房,她們母女仍然身穿白衣,直挺挺的並躺在一起,鮮血染紅了她們胸前的白衣。氈房內擺設着一座靈堂,原來小女孩的父親也是剛去世不久,難怪她們母女會穿着一套白色的孝服。
秦風與衆人一樣向那母女的遺體默哀片刻後,便朝鐵王的行宮走去。還沒到鐵王的行宮,便遠遠的看見一大羣人圍住了鐵王行宮。
二人快步跑上前去,見慕容靜秋被五花大綁地押在衆人中央,兩名勇士各提一柄刀看守着她。原來慕容靜秋見秦風知道了她失節之事,覺得再無面目存活下去,便親自向鐵王和拓拔部落的夫長坦誠了行兇之事。
拓拔部落的夫長都怕鐵王會袒護他的女兒,都相繼說道:“我們拓拔氏是對不住二位公主,三公主之所以殺了那麼多人,都是因爲我們拓拔氏的男人,害得她名節不保。那些人冒犯了公主,就應該受到處罰,可是他們的女人和孩子是無辜的。三公主殺了那麼多無辜人如果不處於死刑,又怎麼可以平息民憤?”
慕容鐵王見圍觀的百姓有的深感同情,有的敢怒不敢言,也有些受害的家人,他們不顧生死,直言要殺了三公主。鐵王見民憤難息,又害怕東胡部落因此再發生戰爭,便令人綁了三公主,只等他的三夫人金小蘇見了她女兒最後一面後,再砍殺三公主。
次日,不僅來了三夫人,慕容靜秋的所有姐妹都從慕容本部趕來。金小蘇見女兒頭髮散亂,才幾個月不見,便已形容枯槁,剛一見面,愛女就要被押上刑臺,不禁大哭大叫,幾經折騰便昏倒過去。
姐妹幾人見慕容鐵王執意要殺三公主,只求鐵王能賜她全屍,更不要在大庭廣衆跟前,斬殺三公主。
鐵王見到拓拔部落的人個個都是憤怒不平,一些勇士都要爭着做執刑人。鐵王無奈,只好按規矩行事。一名執刑勇士已經把三公主押上了斷頭臺,姐妹們一起大哭了起來。
鐵王也不忍直視,正要向幕後避開,只見秦風奔到場中央,奪了那執刑勇士的大刀大聲道:“三公主的武功是我教的,我沒想到會因此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看來三公主還是該由我來親自殺了她。”
慕容靜秋見秦風持刀而來,她萬萬沒想到秦風會爲了減輕他的罪孽,居然要親自殺了她,心中的痛苦無以名狀,痛到極處,反而欲哭無淚,只有靜靜地問道:“你真的要殺我?”
“是的,你殺了那麼多人,都是因爲我教了你武功,我不親自殺了你,又怎麼對得住那些枉死的人?”
“你看那門口處,張燈結綵,今天本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就爲了這一天,你才濫殺無辜,連善良的白衣女孩也不放過?你就一點也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我已經殺了那麼多人,又哪裡會在乎多殺一個女孩,她們的命在我眼中只是像螻蟻一樣。”
秦風大嚷:“那你爲什麼不敢正面殺了她們,你要殺一個女孩又何必從後面偷襲?”
慕容靜秋道:“我不想看到她們痛苦求饒的面孔,我才從她們後面下手,這又有什麼不妥?”
秦風苦笑數聲,又問:“你不願看到她們痛苦求饒的面孔?可是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從正面下手,這又是爲什麼?”
慕容靜秋只求速死,不知秦風爲什麼會問這些問題,不加思索便道:“八妹阻攔我去殺那女孩,我和八妹正面交手,當然會從她正面刺傷她。”
慕容靜秋見秦風刀已拿起,冰冷的刀已經壓在她身上,正閉目以待,引頸就戮。忽然身上的繩子倏地一聲全部斷開,原來秦風已經把她的繩子割斷。
慕容靜秋見秦風要親自殺她,更是痛苦萬分,只求速死,卻不料秦風居然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冒險救她,她又驚又喜,又怕連累秦風,便不斷得催促:“你爲什麼要放了我,你快殺了我呀!”
鐵王聽到場面一陣動亂,又從幕後走了出來,見秦風割斷了三公主的繩索,心中雖然感激萬分,還是大聲責問:“大膽秦風既然敢放了三公主,你不怕本王連你也一起殺了?”
秦風把刀收回,走向拓拔部落的那些夫長面前道:“三公主只是殺了那些害過她的勇士,她並沒有殺害手無寸鐵的婦女和兒童,她是無罪的。”
場上一片譁然,拓拔部落的人紛紛不服,大喊大叫。慕容靜秋也大聲道:“人是我殺的,你又何必替我開罪,我已是不清不白之人,我又何以顏面苟活於世,你快殺了我吧。”
秦風依然對着拓拔部落的夫長道:“那白衣母女明明都是胸口中了劍,三公主卻說她是從後面下了手。八妹是被人從後面偷襲,她又偏偏說她是從正面交手而刺傷了八妹。三公主連受害者是從背面還是前面中了劍都不知道,她又怎麼會是殺人兇手?”
慕容氏的幾位姐妹這才知道秦風的用心良苦,紛紛向他投來感激的目光。
拓拔部落的勇士卻紛紛怒罵不平,拓拔西道:“我們拓拔部落已經投降了鐵王,人家是公主,殺了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又算犯了什麼事?秦千戶要放了她,我們原也無可奈何,你又何必拐彎抹角,大費周章?”
拓拔部落的人紛紛附和,秦風見慕容靜秋仍然但求一死,只聽拓拔部落的人又有人道:“人家三公主自己都供認不諱,你又何必再袒護她?”
秦風急問:“那你們要怎樣才相信她,你們怎樣才能放過她?”
拓拔西又道:“你們不殺了她,我們也拿你沒辦法,你若是要我相信她,除非你能找出所謂的兇手來。”
“真正的兇手殺了人後,早已逃之夭夭,哪裡會等着束手就擒?”秦風害怕有人要加害三公主,提刀擋在她的身前。
拓拔西向鐵王稟道:“據說草原上只有三公主和八公主會中原的越女劍法,八公主已經受了傷,她也說是三公主刺傷了她,那些被殺的無辜人,除了三公主還有誰?”
秦風正被問的無語,忽然遠處有人高聲大喊“刀下留人呀,你們快放了三公主,三公主沒有濫殺無辜,刀下留人呀!”大家都回過頭,秦風也循聲望去,見來人是姬紫嫣,她身旁還有一人,卻是莞蘭公主身邊的侍女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