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風停雪止,薊城郊外霽月當空與春雪輝映,直把大地照的跟白晝一般。
秦天雨靜立一株雪松旁,心情依然澎湃,久久不能平靜。他已下定決心,從今以後便封劍歸隱,他怕血,更怕人臨死之時那猙獰而痛苦的面孔,雖然他每次在殺人時看似輕鬆瀟灑,快意恩仇,可是每次殺完人他的心情都無比痛苦,以致徹夜難眠。每次的無眠之夜都在自責自問:雖然他們窮兇惡極,壞事做盡,可是生命屬於他們也只有一次,試問我又有什麼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他不知多少次決心棄劍歸隱,不問世事,可當他聽到又有哪些惡霸橫行鄉里,欺男霸女姦淫擄掠,殺人放火,他再次熱血沸騰化着滿腔仇恨不得已又重新操起那把鐵劍。
他本想繼續去巡查十三劍派的下落,此時此刻卻已決心放棄,他不想牽出太多的江湖紛爭與殺戮。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就有恩怨,就有戰爭,這些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決心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隱居,那樣會很空虛,很寂寞,但心情總是好的。
秦天雨起步向城外走去,離薊城越來越遠,偶爾隱隱約約聽到城內傳來幾聲犬吠聲,犬吠聲越來越近。秦天雨回頭,但見不遠處成百上千人手執火把正追趕一人。明月下,見那人身影纖秀,顯然是一位女子。那女子雖體薄力弱,但此時正逃命之際,腳力速度卻不遜於一般習武之人。
那羣人,一邊追又一邊互相阻攔大打出手,待那羣人追至林間的一片寬闊的空地上,乾脆停下來互相廝殺起來。
那少女居然向秦天雨奔來,臨近身旁大喊道:“壯士救我,那些人要抓我。”那少女擡頭仰望,見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大失所望,又忙道:“小哥,你快走吧,那羣人要在此打架,都是用刀用劍的,你快跑,沒了白送性命。”那少女推搡秦天雨,卻無意觸到了秦天雨藏在斗篷裡的鐵劍,說道:“你有劍,你會武功,那你快帶我離開這兒。”那少女停了一會又道:“還是不行,他們那麼多人,武功又好,你一個人怎麼打的過,我們快跑吧!”那少女拉起秦天雨的衣袖便跑。
秦天雨見那少女對他滿是關心這時才仔細觀望她,見那少女肌如春雪,面似霽月,婀娜多姿,如蘭如蕙,秦天雨怦然心動:世間竟有這樣的絕世美女,忽然想到了她是誰,問道:“你就是燕國的莞蘭公主?”那少女驚問:“你怎麼會知道,莫非你也是來參加千刀大會的?”
秦天雨道:“我只是剛好路過,素聞燕國的莞蘭公主乃是當今天下第一美女,今日相見,公主天姿國色世間罕有,果真名不虛傳。”
莞蘭公主停下腳步,嬌喘吁吁深情的望着秦天雨問道:“那你會不會爲了我參加千刀大會?”秦天雨遲凝了很久才答道:“誠謝公主盛情,只是我已決心棄劍歸隱,從此不問江湖世事”
莞蘭公主失望之餘低聲細語:“如果你見到的是皓月公主趙欣你就一定會參加的。”
“趙欣是誰?是你的姐妹麼,不管她是誰我都不會參加。”
她是趙國的皓月公主,在我太子哥哥眼中趙欣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女,燕趙聯姻,結爲盟國一同抗秦,趙欣現在寄居在我們大燕,太子哥哥爲她着迷,早就封了她爲太子妃,又苦等了她三年,等這次千刀大會結束後就立即與她成婚。”
你是太子丹的胞妹,而那位趙國公主卻是他中意的太子妃,在他眼中趙國公主當然是最美的。”
“那你呢?在你眼中我和趙欣誰更漂亮,你又會喜歡誰?”
“我從未見過皓月公主,她若真是天下第一美女當如公主你這般好看,只是我已決心棄劍歸隱,從此不問世事,公主又豈會跟我一起隱姓埋名,過着荒野清苦的生活?”
莞蘭公主道:“你若是在千刀大會技壓羣雄,太子便會把我許配給你,到時你就是王親貴族,位居三公,香車寶馬,錦衣玉食,又何須避身郊野籍籍無名的過一輩子。”
秦天雨道:“人各有志,王宮既然那麼好,公主又爲何深夜出逃,我看我還是送你回宮吧。”
“我不回去”,莞蘭公主大聲道:“太子丹爲了蕩平百劍門派,以百劍總盟主之位和本公主做誘餌召開千刀大會,其實是引誘百劍門派中人互相殘殺,等他們兩敗俱傷時太子好坐收漁人之利,臣服者編入麾下,不服者斬盡殺絕,像這樣的劍派高人怎麼會爲太子所用,只恐怕一場江湖浩劫在所難免。”
秦天雨道:“爲了得到總盟主之位和得到公主美色居然大打出手,甚至同門相殘,枉稱什麼劍派高人,只是一羣江湖草莽而已。”
莞蘭又道:“不管是劍派高人,還是江湖草莽,我都不想他們爲了我以死相拼,枉送性命,壯士你快救救他們呀,叫他們不要再打了。”
秦天雨問道:“公主究竟是讓我救你還是救他們?這麼多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連公主都叫不住何況是我,以我一人之力又怎麼救得了他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在下就此告辭,公主何不趁他們交手之際趕快逃脫。”
“站住,就算他們是一羣江湖草莽,你怎麼忍心看着這麼多人血流成河,死於非命。”
秦天雨回首觀望,見明月下白雪已被鮮血染紅一片,衆人越打越激烈,秦天雨思量如何制止他們互相殘殺,忽然靈光一動,用劍架在莞蘭公主脖子上,大聲喝道:“住手,你們若不再住手,我就把公主給殺了。衆人一見秦天雨用劍挾持公主,頓時收劍停戰。莞蘭公主對秦天雨的靈機應變,心生佩服。
這時人羣中走出一位青年劍士喝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挾公主以令羣雄。”
秦天雨道:“在下便是你們要找的秦天雨。”
那青年笑道:“你若是天雨劍客秦天雨,我就是秦王嬴政,你劍笑江湖,我威震一方,哈哈哈,反正都是吹吹牛,磨磨嘴。”那人正自得意時,突然眼前劍影一閃,自己的長髮散落一地,那人大吃一驚:“你果真是天雨劍客秦天雨。”
秦天雨大笑數聲:“這位兄臺又何須明知故問,你們三更半夜追公主到此不就是爲了要引我出來?”
“不錯,今晚我們百劍門中八百英雄聚集在此,正是要引你出來,再將你合力殺之。”
秦天雨見人羣中走出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那老者童顏鶴髮,氣勢如虹,聲如撞鐘,場內頓時平息下來。顯然那老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劍派盟主。
秦天雨問道:“我與衆位英雄並無冤仇,衆位又爲何要將我趕盡殺絕?”
那老者又道:“素聞秦天雨人稱天雨劍客,自出道以來,劍道中就沒有一人能的躲過你的輕閃一劍,僅在三招之內劍挑長劍門二十五位英雄,實在不令人談之色變,寢食難安,試問有你秦天雨在,三日後的千刀大會又有哪個門派敢與你一決高下,所以我們才聚集在此,合力將你誅殺。”
秦天雨轉望莞蘭公主道:“習武之人爭名奪利,又可以得到莞蘭公主爲妻,大家爲排除異己將我除去倒也情有可原,但不知公主又爲何會配合他們到此,我與公主可有冤仇?”
莞蘭公主被問的無語,見秦天雨一直看着她,許久才答道:“我只是奉了太子之命,我並不知道他們要誅殺你,你若真的將他們全部擊敗,做了百劍總盟主有什麼不好?”
“可是你明知道太子丹召開千刀大會推舉百劍盟主,目的就是讓大家互相殘殺,而太子便趁機將他們降服,爲何還要答應太子,他們雖然是江湖莽漢你又怎麼忍心看他們血流成河,死於非命?”
莞蘭公主見秦天雨重問自己先前問過的話題更是無言以對,這時百劍羣中一位年輕的劍士站出來說道:“天雨劍客若不是來參加千刀大會,又怎麼會來我大燕,又怎麼會殘殺長劍門的諸位英雄,還不是爲了總盟主之位。”
秦天雨大聲道:“我殺長劍門的人,只因爲長劍門的人爲壯聲譽,居然殘殺手無寸鐵的商旅百姓,竟達一百餘口,我來燕國剿殺長劍門純屬是爲了替天行道。”
那老者又問:“我與衆英雄追拿公主引你出來,此事本是臨時決定之計,秦劍士又是如何得知?”
秦天雨冷冷說道“燕國王宮禁衛森嚴,太子丹怎麼會讓莞蘭公主輕易逃脫,還有百劍門派個個武藝高強,卻追不上一位不會武功的公主,難道不是爲了引我出現?”
那老者又道:“不錯,只因爲昨天晚上,長劍門二十六位劍士一起命喪福來客棧,大家便知你在附近,引你出來就是爲了要將你除去,大家纔有機會爭奪百劍總盟主。”
秦天雨道:“什麼百劍總盟主,王親貴族,我都不稀罕,我只想棄劍歸隱與世無爭,衆位英雄敬請放心,我不會參加什麼千刀大會,在下這就告辭”說完正欲邁步離去。
人羣中又有一位劍士上前喝道:“站住,就算你不爭奪百劍盟主,但長劍門乃是我楚國九連劍派的一枝昨晚被你所殺,我們要爲長劍門的兄弟報仇!”
秦天雨道:“長劍門殘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在下替天行道,你們還有臉在衆人面前提及此事。”
那劍士又道:“長劍門與十三劍派公平決鬥生死與他人無關,殺得是十三劍派的人,又何來濫殺無辜百姓之說,你口口聲聲說棄劍歸隱,卻爲何還劍不離身,你殺了我們門派中人一句棄劍歸隱就能躲得過嗎?”
秦天雨喝道:“十三劍派的人根本就沒有死,被殺的都是一些商旅百姓,被火燒的鐵劍門中就有一具女屍和一具孩童屍體,試問十三劍派的鐵劍門有女子和孩童嗎?長劍門中的劍士臨死前都已招認,我纔將他們除去,我本想尋找十三劍派的下落,可是我更不想牽出太多的恩怨,我已決心歸隱,從此不問世事。”說完將鐵劍折斷扔在衆人面前轉身便走。
衆劍士譁然一片。莞蘭公主急聲道:“你就這樣忍心離我而去?”
秦天雨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公主怎可交淺言深輕易以身相許,公主誘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何況這些人又不敢拿你怎樣。”
莞蘭公主道:“這羣人全部都是江湖粗魯莽漢,不管他們之中誰奪得總盟主之位,我都不願意嫁給他們,你帶我一起走吧,我也不做什麼公主。”
秦天雨道:“我本慕公主美貌,想與公主攜手一生,但之前公主卻捨不得宮中榮華富貴,現在我手中已無劍,在這麼多劍道高手面前,我又有什麼本事帶你走,公主你保重吧!”
莞蘭公主道:“原來大名鼎鼎的天雨劍客秦天雨卻是貪生怕死之輩,或許那些傳說只是子虛烏有,秦天雨根本就是浪得虛名,其實是無能鼠輩,一見到這場面陣勢,便嚇得連劍都扔了,你走吧,趕快逃命去吧!”
秦天雨無心理會莞蘭公主的言語相激,依然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既然天雨劍客真的不再參與千刀大會,那我們就不必合力將他除去”劍羣中一位年輕的劍士說道:“這幾年百劍門派羣龍無首互相廝殺,七星劍派盟主蕭老英雄德高望重,劍藝壓衆,何不委身就任總盟主之位。”
原來蕭老英雄蕭正楠正是先前那老者,乃燕國七星劍七劍聯派的盟主。蕭正楠劍技高超,一身正氣,深得同道中人敬仰。衆人聽到有人提議讓蕭正楠就任總盟主都拍手叫好。
“蕭老英雄雖然在劍技武德都深得同道敬仰,但蕭老英雄畢竟年事已高怕是難以勝任,更何況莞蘭公主又怎可嫁給一位年邁之人。”
蕭正楠說道:“江門主說的不錯,老朽已過花甲之年,怎敢擔此重任,倒是海天門主江海天年少氣盛,樣貌武藝都不做二人之選,公主得如此夫君定是稱心如意。”
江海天喜不自禁笑道:“承蒙各路英雄擡愛,在下江海天若是出任總盟主之位,定會將我們百劍聯盟的兄弟視爲親兄弟,爲壯大百劍門定當竭盡心力,誓死效忠。”
“蕭老英雄既然不肯出任總盟主之位大家又只得以劍論英雄了,若是讓江海天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做我們總盟主,我連戰第一個不服。”
江海天怒道:“連戰,你少出狂言,我江海天雖然不濟,若是在十招之內不能取你性命,我就連海天門主也不當了,你若怕死就別在此丟人現世。”
連戰氣的二話不說拔刀便向江海天砍去,江海天橫劍抵擋,一招‘就地掃雪’攻向連戰下盤。連戰稍不提防忽然覺得股腿清涼,原來腰帶削斷,褲子已經掉下。衆劍士忍不住發笑,連戰連忙扯起褲子,但此時江海天的劍已指向他的胸口說道:“連戰,你輸了,我只用了三招。”
連戰冷笑道:“我沒有輸”說完突然向前挺進,硬受了那一劍,再揮劍向江海天腦門砍去。江海天萬萬沒想到連戰會有此一招,待他再想拔劍抵擋時,人已經倒地不支。
轉眼間兩大高手一死一傷,海天劍派十七位劍士大怒:“連戰殺了我們門主,大家一起上。連劍門的兩位劍士連忙扶起連戰,其餘的劍士都與海天劍派混打成一片。
此時蕭正楠大聲喊道:“大家都給我住手,千刀大會本是爲了推選總盟主來維護劍道和平,大家卻弄得大打出手互相殘殺。”蕭正楠正大聲喝止,忽然覺得後背劇痛身中數刀。七星劍派的人大聲怒吼:“蕭盟主受傷了,是大刀門乾的,大家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