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是不理會從洛城派來的每一個勸說的人,就連大門,都沒有讓他們進過。
他有多恨緋謙,多恨緋家存在的人和事,她都知道。
可是洛城炎皇集團的人不罷休,從不放棄的勸說他迴歸。
後來他親自見了從洛城來的人,當着他們的面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們。
直到今年的Chun末夏初的時候。
那時候,意大利已經提前進入了夏季,炎熱高溫的天氣,讓人幾乎無法忍受。
突然有一天,他對卡諾家的長輩們說,他要回洛城繼承炎皇集團。
繼承,代表着他還承認他是緋家的子孫。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他恨着他的父親緋謙,不會再去理會他留下的一切。
他的決定匆忙不已,臨走之前,卡諾財團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她和輕素小姐打理,黑手黨的事務就交給了zero和大小姐,只帶着風鳴一人,便飛回了洛城那個遙遠的城市。
她特地查過洛城這個城市。
洛城,夏天,炎熱,多雨。
而他,最忌諱的,便是暴風雨集中的夏天。
如果單單只是因爲被他們說服想要回去繼承炎皇集團,爲什麼他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決定回去呢?
而且,她聽說,緋家的豪華別墅裡,還有一個驚爲天人的女人,留在那裡。
那個女人,便是當年逼走了緋家女主人的狐狸精的女兒。
緋謙的小情人,還來不及舉辦婚禮,緋謙便發生了車禍成爲了植物人。
所以,她也是他的小媽。
從知道這些事情後,她的心裡就隱隱不安,在他離開意大利之後,她努力的將他交給她的財團事務儘快處理好,迫不及待的和雪剎一同飛去了洛城。
當晚,她們從飛機下來的時候,迎接她們的,就是一場兇猛的暴雨。
這樣的暴雨夜,是她們最害怕的夜。
她們馬不停蹄的趕到緋家別墅,即使當時雨已經停了,但是那種暴雨肆虐過後的絕望氣息,卻始終在周圍的黑夜裡沉沉繚繞,揮之不去。
果不其然,他的心病又發作了,失控了。
而她,也終於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美的驚爲天人的淡雅女人,她看到了她那隱匿在夜色之中透出恐懼的蒼涼水眸,那蒼白的卻依舊無法掩飾她的絕美的容顏,在陰翳的夜色之中,宛如一道絢爛的流光,瞬間點亮了整個黑夜。
而她離去的時候,她記得最清楚的,便是她那頭烏黑柔柔亮,宛如絲綢一般披散在身後的長髮,和翩翩起舞的繡花蝴蝶。
美的就像是黑夜精靈。
互相纏繞,宛如雙生,絕美傾城。
那個女人,就像是一抹耀眼的陽光,無論在哪,都是吸引眼球的焦點。
而他,就是隱藏着黑暗氣息的地獄撒旦,出現在陽光之下,只爲香噬掉那耀眼的光芒。
有時候,她是那麼的羨慕那個女人,可以吸引他注視的目光,而他的目光,透出一份強烈的佔有慾,勢必要將她所有的光芒都淹沒,與自己的黑暗融爲一體。
可是,她又是那麼的恨那個女人,恨她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恨她竟然可以讓他主動的爲她做了那麼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一切,都只爲得到她而已。
而他,也不再碰她。
即使她多次暗示要留下來陪他,他都沒有一點的反應,他寧願去那個女人的房間幹抱着她睡覺,都不願意再碰她一下。
她怎麼不恨?
是凝纓的出現,讓她失去了他,失去了一切。
所以,她纔想要毀了她,不爲輕素小姐的命令,只爲自己的私心。
……
月朧痛苦的閉着眼睛,腦海中,曾經和他所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都不斷地倒帶而過,清晰不已。
紅腫的脣微微動了一下,沙啞的聲音,帶着無力的哀求,再次響了起來。
“求你……讓我死吧……”
她早已經因爲愛他,愛的痛苦不堪。
如今要承受這樣的折磨,她寧願一死。
“不,我不會讓你死。”緋墨爵看着她,咧嘴輕笑。
那抹笑容,冰冷又殘忍,邪佞的如同吸血的妖獸。
月朧痛苦的睜開眼睛,猩紅的眸色泛着水光,“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就連我想爲你守着這副身子,你都不願意答應我……”
“我這不是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髒嗎?”緋墨爵冷笑,脣角的弧度更加的幽魅陰翳。
“你就是這樣糟蹋一個愛你的女人的嗎?無論是之前的amy,還是蘇若蕪……”
緋墨爵不屑的哼道,“哼,我需要的愛,只有一個人的就夠了,其她人的,對我來說,都是多餘的。”
聽到他的話,月朧的心,越發的冰寒絕望,淒涼的看着他,“你的愛,真是吝嗇,吝嗇到只給了一個人,卻不知道她會因爲你的愛而備受煎熬,呵呵呵……真是可悲,可悲啊……”
“……”緋墨爵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深邃幽藍的眸底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離的薄霧,有些朦朧。
下一秒,他眼底又升起了一絲惱怒,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那般,惱羞的握緊了拳頭。
狠狠的瞥了她一眼,他毅然站起身,冷聲說道,“你就繼續在這好好的享受這種生活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月朧絕望的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她已經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璀璨的陽光。
從一開始,她就註定是無法和那個女人相比的。
也許,在他的心裡,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和那個女人相提並論!
從豪宮盛世出來之後,緋墨爵無心再去公司,便回了烏山別墅。
總裁辦公室的秘書助理將今天未處理完的事務傳到了雪剎的手提電腦上,雪剎將所有的資料打印出來,交給了在書房裡的緋墨爵。
緋墨爵坐在辦公桌前不知道是在想着什麼,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翻開雪剎送進來的資料。
雪剎站在那,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男人,欲言又止。
書房門被人輕敲了幾聲,然後就打開了。
風鳴推着輪椅上的顏輕素,和花無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雪剎看着走進來的幾人,眼神裡透出一絲堅定和微紅。
緋墨爵聽到繁複的腳步聲,知道他們這一次一同進來,又是想要說什麼。
替月朧求情,放過她是嗎?
緋墨爵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單手支着大班椅的扶手上,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揉着隱隱發痛的眉心。
隨着一抹淡淡的香氣襲來,緋墨爵還未睜開眼,就已經感覺到有一隻柔軟溫暖的手心將他擱在扶手上的一隻手給握住了。
他的動作微頓,擡眸看向來人。
顏輕素輕展一抹溫柔的笑意,純淨俏皮的眼裡,盪漾着一絲Chun風般溫暖的柔情。
“爵,你看起來很累。”
她柔軟甜膩的嗓音,更是宛如一股清泉,流入了他疲倦的心田,微微洗去那股灰霾。
深邃的眼眸漾開一絲溫和之色,緋墨爵反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心,聲音低啞的說道,“我沒事。”
“不要太累了。”顏輕素看着他,有些心疼。
他知道,她是真心對他的,可是他卻是無法再給她對等的感情。
心,深深的對她感到抱歉。
也許,這些日子,他真的是冷落了她,不僅連帶她去吃飯都沒有去過,甚至連在家的時候,他都是呆在書房比較多。
她卻一直都沒有說過什麼。
或許,這一次,她是真的懂事了。
緋墨爵爲她能變的成熟而感到開心,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地溫暖了起來。
“放心,我很好,只是最近事情比較多而已,等過些日子忙完了,我帶你出去玩。”
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從微笑的脣邊淡淡逸出。
顏輕素聽到他的話,雙眼一亮,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那甜甜的梨渦爲她添了一抹俏麗,心裡激動不已,重重的點頭應道,“嗯!”
緋墨爵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緩緩地轉過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站在辦公桌前的三個人。
難得露出如此沉重表情的三人,一言不發。
緋墨爵瞥了他們一眼,眸色平靜不已,沉聲問道,“怎麼,有事要說嗎?”
風鳴三人一直低着頭,聽到主人那麼平淡的語氣,肯定是已經知道他們要說的是什麼,卻依舊沒有一點的反應,而這樣的表現,明顯就是不想商量關於月朧的事情。
三人覺得時機還沒到,所以誰都沒有開口。
反而是顏輕素,知道他們三人的苦衷和擔憂,微笑着替他們開口說道,“爵,我聽說月朧被你送到豪宮盛世去了。”
緋墨爵輕輕挑眉,語氣依舊是淡漠蘊涼的,“這些事情你不用管。”
“爵,月朧她……畢竟是跟着你那麼多年,你就不能對她網開一面嗎?”
“輕素,你知道我做事的習慣。”緋墨爵看向她,目光含着一絲隱隱的陰翳,“總有一個人,要出來承擔這一切的結果。”
顏輕素的身子微微一震。
小手被他緊緊地握住,溫暖的溫度不斷地透過他的掌心傳入她的肌膚裡。
低啞淳厚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幽幽響起,“既然你平安無事,那她,就必須要承受兩個人的錯誤。”
顏輕素猛地閉上眼睛,一顆心在他陰涼的話語中,不停地顫抖着。
咬着脣,她不敢再多說什麼。
空氣中,有一股詭異的氣氛,在書房裡漸漸地蔓延化開。
直到“嘭”的一聲。
衆人往聲音發來的地方看去,只見書房的門口,一個淡紫色的身影飛快地從門口消失,而地上,有一個精緻的擺設花瓶,在鋪上了繁複花紋地毯的地板上輕輕地滾動着。
緋墨爵的眼神,隨着那消失的淡紫色身影,瞬間變的晦暗幽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