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不隱瞞什麼了。”蘇若蕪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美麗的側臉,漾開一抹淡淡的笑意。
冰冷,卻又泛着一絲詭異的柔情。
“自從我清醒過來之後,我就從家裡離開,並且跟着zero手下的人,跟到了佛羅倫薩。”
“你……”凝纓驚訝不已,按照她所說的,那時候她應該還在洛城,而緋墨爵也在洛城,還沒有來到意大利,可是那時候,若蕪竟然就已經跟着zero的人到了佛羅倫薩?
難道,她是爲了她哥哥蘇璨之?
“一開始我只是想要確定我哥哥的情況,但是有一次,爵來了佛羅倫薩,我見到了他。”蘇若蕪說起緋墨爵的時候,眼神不由地放柔了些許,凝纓注意到她的小變化,心底又是抽痛了一下。
她微微別過臉,不願去看她爲那個男人而產生的更多溫柔表情。
“看到他的那時候,我不由地想到了風祭蓮之前對我做的一切,我恨他,我想要報仇,可是我一個女人,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我就選擇跟着他,讓他教會我怎麼去報仇,所以……便成就了今天的我。”
凝纓聽到她的話,只覺得不可理喻,沒想到,緋墨爵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若蕪,他這樣做真的是爲了你好嗎?教會你怎麼報仇,難道你報仇了,就能收穫快樂了嗎?”凝纓不認同的說道,聲音帶着一絲的沙啞,“再怎麼說,風祭蓮都是你孩子的父親,難道你真的忍心將他殺害,讓你的孩子,沒有父親嗎?”
“他有父親,爵說過,他就是我孩子的父親!”蘇若蕪堅定的回答了一句話,凝纓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凝纓不由地苦笑了起來,“你說什麼?你說……緋墨爵說他是你孩子的父親?哈……”
“凝纓,我知道你是妒忌,你妒忌爵願意做我孩子的父親是不是?可是沒辦法,爵就是這麼說過,就算風祭蓮不在了,我的孩子,還是有父親的……他說他會保護我的孩子,直到他長大Cheng人。”
蘇若蕪說到最後的時候,嘴角已經彎起了幸福的笑容。
凝纓看到她那滿足的模樣,只覺得刺眼不已,而眼前豪華的一切,所有的東西映入眼底的時候,彷彿都開始搖曳了起來。
緋墨爵……竟然說這種話……
他竟然說,他願意做若蕪孩子的父親……會保護孩子,知道他長大Cheng人……
痛,心,突然間好痛啊……
就像是若蕪手中的刀子已經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中,來回不斷地割着,將她的心割的鮮血淋漓,傷痕累累……
他可以保護若蕪的孩子,那她呢?她肚子的孩子,他的親生骨肉呢……又該怎麼辦?
是不是她就活該被他送到這裡忍辱負重被玷污身子替他做事,她的孩子就活該成爲沒有父親的孩子?
握緊了泛白的五指,凝纓渾身顫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寒冰凝固住了一樣。
凝纓離開蘇若蕪房間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蒼白的。
BEN一直守在外面等候,看到凝纓開門走出來,正要說些什麼,但是瞧見凝纓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龐,他又忍住了嘴邊的話。
他朝旁邊的傭人和已經趕來的醫生使了個眼色,傭人便帶着醫生走進了房間。
凝纓像是失魂那般,愣愣的走在前面,BEN看了一眼房間,眼中的犀利一閃而過,大步跟上了凝纓。
“凝纓小姐,蘇小姐沒有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吧?”
凝纓目光呆滯,看着燈光幽離的長廊,只是搖了搖頭。
“我累了,想回房間休息,請不要打擾我……”凝纓的聲音低啞不已,微微泛紅的眼眶深處,似是有一股複雜的情緒,暗暗的流淌着。
BEN見她這個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朝她恭敬的點點頭,再度擡起的時候,那雙冰冷的眼睛,卻是閃過了一抹異樣的冷意。
二樓主臥,凝纓站在門口,周圍一片安靜,靜的彷彿連裡面熟睡的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她盯着眼前這一扇緊閉的房門,只要推開了,推開了……她就能得到那個男人想要的資料了。
內心彷彿經歷了許久的天人交戰,她的眸底,那片流光忽明忽滅,腦海中來來回回的閃爍着不同的臉龐。
緋墨爵,zero,蘇璨之,若蕪……
他們的臉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停的自她腦海中閃現,到最後,便生生的停留在了那張印象最爲深刻的深邃混血容顏之上。
緋墨爵……
念這三個字的時候,心還是很痛,痛的都一片麻木了。
到最後,她咬了咬牙,伸出微顫的手,終是緩緩地擰開了房門,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柔光四溢,空氣中,飄蕩着一抹淡淡的酒香。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胃部有一些翻滾,她硬是壓下那股不適,脫掉腳上的鞋子,光着柔白的腳丫子,踩在溫暖昂貴的地毯上,往裡走去。
灰色的身影,輕輕淺淺的投灑在其上。
她幽幽的看向大牀上熟睡的男人,男人早已因爲醉酒而不醒人事,根本就不知道剛纔外面發生的事情。
垂下眼眸,凝纓轉了個方向,往另一邊虛掩的那扇門,走了過去。
那是他的書房。
凝纓看着就在眼前的書房門口,她不安的嚥了嚥唾沫,回頭看了一眼牀上依舊毫無反應的男人,就怕他突然間就坐了起來。
也許是因爲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是偷偷摸摸的,這會她心裡極爲忐忑,小心翼翼的進入書房,環視了一週,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
很正常的一間書房,幾排書櫃成一個半圓形,而前面就是一張電腦桌,電腦桌旁邊還擺着一張小圓桌,鋪着潔白的蕾絲餐布,一個果盤放在上面,還有一瓶紅酒,一個高腳杯。
看來,風祭蓮應該是經常熬夜處理事情的人,不然的話,怎麼會將這些東西都準備的那麼齊全。
就連緋墨爵的書房,都沒有這些東西……
一想到那個男人書房裡那種幹練簡潔的冷漠風格,凝纓不由的僵了僵,隨即又揮去他困擾在自己心中的身影,走進電腦桌,輕手輕腳的翻找着上面的資料。
緋墨爵所說的關於製造病毒基地的資料,一定也是在這書房的某一個角落裡的。
凝纓胸前的一顆心跳的厲害,桌上的資料翻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什麼,她隨即又轉過身,去翻找旁邊的書櫃。
她得儘快找到纔可以,風祭蓮難得一次喝醉,而若蕪那邊拖住了風祭蓮的助手BEN,她纔能有時間來尋找。
想到若蕪今晚說的話,她實在是沒有料到,若蕪愛那個男人,竟然愛到了這個地步。
爲了幫助他,她不惜大着肚子潛伏進來,甚至還拿自己的身體做威脅,故意鬧的他們不得安寧,好讓自己有機會獨自一人尋找資料。
想到這,凝纓脣邊又泛開了苦澀的笑意,眼角凝着的那抹淚水,不知不覺就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吸了吸鼻子,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許她回頭,也不容許她再爲那個男人傷心難過。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他也不會給。
就她凝纓,根本就得不到他的一點同情和感情,因爲她是凝纓,是凝露的女兒,是他心中破壞了他幸福家庭的小三……
凝纓擡手,抹去了眼中的淚水,眨去那片酸澀感,再度翻起書櫃來。
突然,一疊不同於其它書籍的資料,吸引了她的注意。
凝纓疑惑的抽出那一疊資料,看到竟然是一副畫!
她不由地皺起了眉尖,隨手翻看了幾頁,發現全都是意大利語,她根本就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擡眸看了一眼其她的書籍,全都是正常的書籍,並沒有什麼不妥,凝纓又看了看手中的資料,看了好一會兒,纔看出來,這幅畫是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
凝纓將畫抽了出來,反過來一看,卻看到了背部有一張建築圖。
構造極其的複雜,有一些標註也是用意語寫的,她看不懂。
風祭蓮竟然收藏着這樣的一幅畫作,而且這幅畫的背後,還有一副建築地圖,以及這厚厚的一疊資料,這到底是偶然,還是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凝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那麼厚的資料,她若是偷走可是不可能的,想了想,最後她只能用手機拍下了畫的正反面,然後又拍了幾頁資料的文字,打算去找若蕪問清楚再決定。
將資料重新擺回原位,凝纓收好手機,深吸一口氣,快速地往書房外走去。
出了書房,她發現風祭蓮還睡在牀上沒動過,她緊提的心不由地鬆了一下,將書房門關好,然後就走到牀邊,打量着熟睡的男人。
或許是因爲做了虧心事的原因,這一刻,凝纓在心中,多少還是覺得對他有些愧意。
伸出手,她忍住指尖的顫抖,替風祭蓮蓋好的被子,然後才輕聲的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