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秦音依舊將玉衣冰封在識海之中。雖然玉衣已經死去,可是腹中的胎兒卻沒有完全斷絕生機,秦音用母蠱一直吊着胎兒的生機不斷。
走出修羅殿,飛向萬里高空,此時,天上已經站着十多道身影。
秦音飛到天機閣主面前,天機閣主看了秦音許久,終於道:“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也等這一刻好久了。開始吧,燼劫提前,但是還需要你開啓。”
秦音點點頭,卻是看向龍帝等人。
“我需要兩百萬生機,那個承諾,我給你!只要我還活着。”
龍帝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一道金黃色的光團落入秦音手中。正是龍族兩百萬生機,並沒有全部將五百萬生機盡數交付。
隨後,秦音又走向佛帝:“我妹妹曦在哪裡?”
佛帝此時竟是以惡屍模樣爲主導,一副惡形惡相。見到秦音發問,卻是露出一副悲苦模樣,才道:
“曦雖是我佛門弟子把她接走,但是就在一年之前,她突然說要去找你,我並沒有阻攔,隨後她就不知所蹤了。”
秦音沒有再問什麼,到了如今,佛帝沒有撒謊騙他的必要。
突然,天邊,一個嫋娜女子如仙飄逸而來。
秦音等女子靠近過來再看,卻是渾身僵硬。
這個女子曾經在他記憶裡留下深刻的烙印,或者說是他一切改變的開始。
正當秦音想要問對方到底是誰,爲什麼和玉蘿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神似玉蘿的女子卻先說話了。
“我是曦,也是玉蘿!”
“當年我被西皇封印,但是我遁去一絲魂,轉生在玉春樓。成了玉蘿,所以曦也是我,玉蘿也是我。或者這也是因果,玉蘿被你害死,曦就要纏着你,即使天涯海隔。”
秦音點點頭,到如今,那初始的一絲愧疚也隨風飄散。
秦音再看向宇文霸,或者說如今的呼延茗。
呼延茗笑着點點頭,站到秦音身邊,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藍天離和寒心月找血帝薛痕組隊,三人爲一股勢力。
雨青桐卻與絕塵各自爲戰,分別站在一邊。
妖帝胡茗是一個妖豔的女子,秦音從未謀面的鳳皇畫子晴看起來形影不離的樣子,似乎關係匪淺。
而炎帝卻是附庸在了雷帝楊傲身邊,隱隱以其馬首是瞻。
而武帝身邊卻站着秦音想不到的兩個人,一個是謝意,一個是謝雨欣。
但是儘管兩人不站在絕塵身邊,絕塵卻絲毫沒有在意。
看完所有人,秦音忽然感覺手上傳來一股羊脂般的滑膩,卻是曦緊緊貼着秦音,不聲不響,引得秦音秦音輕微皺眉。
天機閣主揹負雙手,背對着衆人,看向夜色中的殘陽,突然衣袍無風自動,渾身氣勢不斷飛昇,很快就提升到了大帝境界,並且還在不斷暴漲。
最後,當修爲停止提升之後,再看,已經是處於飄渺不可猜度的一個層次。
“秦音,給我一滴你的魂血。”
突然,天機閣主轉頭對秦音道。
雖然不知道天機閣主爲什麼要自己的魂血,秦音還是一指點在眉心,擠出一滴魂血,交給天機閣主。
天機閣主得了秦音一滴魂血,牽引在身前,懸浮着,雙手飛快變動結印,手勢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
“萬物成燼,且歸天地末劫之始,無死無生,往生心冥!”
隨後,魂血綻放出紫金色的光芒,飛快向天上的黑暗飛去,投入星空之中,彷彿一粒石子,在水中留下陣陣漣漪。
緊接着,天上的黑幕就彷彿鏡子一般碎裂,從魂血投入的地方開始展開一個巨大的漩渦,開始吞噬周圍的一切。
就在這時,秦音突然看向腳底下,無垠的大地,竟然在這一刻,全部開始塌陷,露出地層之下,竟是岩漿世界,灼熱的熔岩不斷翻滾,向一切還沒有塌陷的地上涌來。
甚至數百萬裡之外的大海也在波瀾起伏,海面上,漩渦處處,海水下噴出岩漿,被蒸騰開。
索性,大荒,已經沒有一起生機,草木山石,都被岩漿溶成灰燼。
於是,秦音知道了,南林,幽谷甚至玉春樓,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果然,大荒的各個邊緣方向,都是煙霧繚繞,世界開始往下沉,不到一時三刻,陸地就已經消失不見。
而天空的巨大漩渦,彷彿一道門戶,那一邊,隱隱有灼熱的氣息傳出,彷彿一個巨大的蒸籠在裡面。
天機閣主轉身,掏出一團紫色光團,對秦音說道:“這是你剩餘的魂,也是塵封的所有記憶,如今該到了交給你的時候了。希望,你知道該如何抉擇。”
秦音接過那團紫色,只是觸手,便有無數的支離破碎的畫面涌入腦海。
“魂族……”
就在秦音感受手中的精魂碎片之時,天機閣主望向天上的漩渦。
“時機已經成熟,那物也已經出現了。你們進去吧!是生是死,也在這一搏。”
“而我,也累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說完,天機閣主身上突然一陣藍色幽光出現,照亮了整個夜幕。
隨後,絲絲縷縷的碎片從天機閣閣主身上飄出,而天機閣閣主的身體也開始如鏡子一般破裂,不到片刻,就只剩下一張臉,一股飄渺夢幻的聲音傳出:
“從來,還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夢幽……”
青帝等人看着天機閣閣主就這樣在衆人面前消失,都是一股難言。唯有雷帝楊傲和曦,臉上傷痛的表情可以清楚看見。
“進去吧!”
突然,藍天離不聲不響地將數百萬生機裹在身上,硬扛着那般熾熱的氣息,一頭扎進漩渦之中。
隨後,衆人跟上,紛紛以生機作爲保護,進入甬道。只留下秦音一人留在原地,手中紫色的光團在不斷匯入秦音識海。
在秦音的識海,那一幅幅畫面不斷變換着,將不知道的過往一點點重現。
在無盡的山海世界,不光有山海生命,還有數不清的死魂生命與之對立。
這兩者之間不斷爭奪着這片星空的主導權,戰爭從世界衍生開始,就已經在持續,一直到如今。
本來,山海生命有死有生,有悲歡離合。根本無法抗衡數不盡的永不死亡的死魂大軍,但是上天是公平的。
上天給了死魂一族不死的特性,卻也給山海一方一件強大的寶物。
九盞星燈!
九盞星燈是星空之下最爲神奇的東西,照亮無盡的黑暗,給山海帶來光明,還將死魂大軍驅趕在光明之外,無法靠近。
本來這一切都美滿了,兩者可以在各自的世界各自存在。
然而死魂一族野心勃勃,不甘願永遠屈居一隅。恰好此時,死魂一族中出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一個介於死魂和山海生命之間的嬰兒。
從那個時候開始,死魂一族就開始了一個謀劃。
將嬰兒朝着山海生命去培養,當他長大之後就將他送到山海世界去。
嬰兒隨着時間推移,伴隨着同時擁有兩個種羣特性的特質,開始顯露出強大的修行天賦,一路高歌猛進一直修煉到了可以掌控其中一盞星燈的程度。
而當他掌控了星燈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星燈毀滅。
但是沒想到星燈的毀滅帶着強大的威力,僅僅只是碎片的衝擊就將他殺死。
或者說沒有死,因爲他還有着死魂一族的特性,所以星燈碎片與之融合在一起,難以分離。
而就在這時,本來九盞星燈被毀去一盞,對於山海世界的保護就有了破綻。
然而,大衍之數五十,遁去其一,餘四十九。星燈被毀,山海生命之中卻有一位突破了生命的桎梏,達到了另一個境界——夢幽。
夢幽境可以逆轉生死、時空,置換過去未來。隱然超越於兩個種羣之上,已經是大自在大逍遙。
然而,這位夢幽境大能卻不忍心山海生命節節潰敗,被死魂生命步步緊逼,於是打算幫助山海陣營。
但是同樣,成就夢幽境,超脫一切,就脫離了永夜和山海之間的紛爭。道的規則規定,這一境界不可以干擾衆生痕跡。
須知,大衍五十,遁入其一,餘四十九。那遁去的一已經遁去,就不可以再幹擾四十九。
所以大能主動墮境犧牲自己,暫時以自身的修爲暫代星燈,抵禦死魂的侵略。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位大能越是堅持,天道反噬越是嚴重,,並不因爲他的墮境而放過他。
於是,大能將星燈和那個嬰兒的魂體碎片收集,製造了一個夢境。
夢裡,有大荒,有至陽,有金木水火土、空間、生死、虛實諸多法則,成就一個世界。
希望讓那些碎片通過輪迴轉世沾染人性的七情六慾,最後能夠主動獻身,重新以自己魂體凝聚星燈,代替大能成爲真正的星燈。
當看完所有的記憶,秦音已經明白了一切。
眸中已經是完全的紫色,眉心焰文妖異無比。
陡然,下一刻,秦音消失在原地。
甬洞之中,衆人還在往前飛掠,越來越靠近那盡頭。
突然,衆人察覺身後一道紫色流光劃過,一道飄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前面,瞬間又沒了影蹤。
待衆人趕到那莫名空間之時,感覺中的灼熱已經盡數收斂,消失不見。
唯獨看見秦音站在那星空之中,望着無盡星河,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音轉過頭,看着衆人,最後視線定格在雨青桐臉上。
手中出現一物,卻是一枚暗淡的青銅碎片。
“這是最後一塊,作爲回報,答應我,照顧好張詠,還有玉衣和她腹中的孩子。”
秦音將青銅碎片丟給雨青桐,雨青桐接過,入手清涼,卻能感覺一股餘溫。
雨青桐猶豫一瞬,終是點點頭。事已至此,衆人自然明白那餘燼之物已經被秦音取得,或許雨青桐手中的,就是其中一部分。
秦音笑了笑,終於是放心,將識海中張詠和玉衣的屍體取出,而兩人如今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沒有絲毫生機。
其實就在秦音恢復記憶瞬間,就已經明白了傷玉衣的人是誰。
正是天機閣閣主,或者說那位夢幽境大能。
害怕秦音不願意以身凝燈,便以三人的生命來作威脅。
不得不說,秦音無法拒絕這個交易。
“司徒無憂,你要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放心,你會如願!”
秦音轉向龍帝,最後說道。
龍帝聽了,臉上立即露出感激的笑容,盡然朝秦音跪下,磕頭。一時之間,衆人無法理解龍帝爲什麼這樣做。
無他,這個世界都只是一個夢境,龍族自然也是夢境。然而龍族作爲唯一通過天機閣閣主知曉這個秘密的,自然不想成爲一場空,於是以龍族生機作爲交換,換取龍族真正的出現在山海世界。
然而,龍帝恐怕不會想到,只要走過來時的甬道,就已經走出了那個夢境,那個夢境已經全部崩塌,他們立足之地,是真正的山海界星空。
最後,一切都已經兩清,秦音看向背後無盡的星空,那星空之中,星海隱約構成一張臉,正是天機閣閣主模樣。
“希望你不會食言……保證張詠和玉衣還有我的孩兒好好活着……”
“放心吧!即使我以身合道了,承諾依舊會繼續,我保證!”
星空中那張臉扭曲着,說着只有秦音一個人聽得見的話。
秦音莞爾一笑,煞是輕鬆寫意,竟然伸了一個懶腰,一步踏出,身體便普通之前天機閣主那般,身體片片碎裂,飛向星空,在某一處匯聚,最後金光一閃,變成一盞閃閃發亮的青銅燈,往星辰海洋飛去。
剎那之間,暗淡的星空,得了青銅燈的照耀,一時間羣星璀璨,五彩絢麗。
而衆人看過秦音以身凝燈,終於似是明白了一點什麼,望着雨青桐手中的青銅碎片,不知道在想什麼。
……
山海界,有九盞星燈,曾經少了一盞,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後,衆人沒有注意的時候,第九盞星燈重新回到那個位置,金光萬丈。
或許,若干年後,雨青桐修煉到星燈境能夠掌控星燈之時,會否記得,手中的這一盞,和曾經記憶中的那一盞,有些一模一樣。
又或者,還會片刻失神。想起,自己來自一個叫大荒的世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