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家倒了,是百姓乾的,因爲是百姓,法不責衆。
龐家殘敗的院落,本該是一處好好的園子,現在只剩殘垣斷壁。可是依舊難掩其原本的秀色。
白臉兒不懂,這樣美麗的地方,卻怎麼會被龐家叔侄這樣的人所擁有。不過,這不重要了,龐家倒了,龐家叔侄死了。在湖邊假山下面的東西沒人知道,白臉兒要把它取出來。
走進地洞,沿着走道下去,可以看見數丈寬的地下室裡擺放着十幾個箱子。一一打開,除了其中兩個,其他的全是裝滿了金銀珠寶。不過,白臉兒並未多看,只是打開最後兩個箱子看到裡面的東西,怦然心跳。
其中一個裡面只裝着很多的石頭,好像是礦石。其中有一塊,給予白臉兒莫名的巨大吸引力,彷彿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就是它,得到它!
那是一塊暗黑色的石頭,是那一箱子石頭裡面並不怎麼顯眼的,可是當他想要拿起那塊黑色的石頭的時候,白臉兒皺了皺眉頭,因爲冰冷,他的手瞬間凍得僵硬。
突然,腦海裡,須凰琴給的記憶中浮現了關於它的信息:幽月寒石,寒陰屬功法所需,?須凰琴給的記憶中浮現了關於它的信息:幽月寒石,寒陰屬功法所需,亦可作爲煉器材料,須冰法煅煉。
白臉兒沉吟片刻,在旁邊找了一塊布把它包起來先放在一邊,然後來到最後一個箱子。
箱子裡放着一個更小的盒子,還有一塊鐵牌子,一面刻着一副圖,像是一座山,還有一朵雲,山在雲上!反面有兩個字:冥皇。
這樣一塊牌子,白臉兒握着卻沒有任何頭緒。如果這是和那塊石頭一樣重要特殊的東西,必然會觸發須凰琴的記憶烙印,可是沒有。
可是突然,白臉兒想到一個可能,他把靈念侵入鐵牌,卻遇到一層薄薄的隔膜似的東西。
“靈念不夠啊!”白臉兒皺了皺眉頭。
小盒子裡,是一株已經顯出人形的人蔘,用一根紅色的繩子綁縛着,散發出淡淡的參香。
離開的時候,白臉兒只把那塊幽月寒石和那塊鐵牌以及那支人蔘帶走,那些金銀珠寶也只是取了其中一兩件首飾,帶回去給芍藥,她應該會喜歡。
龐府風波的平息只不過需要兩三天時間,因爲這是一件好事,並沒有帶來什麼不好的後果。
但是當白臉兒把一支頭釵送給芍藥的時候,芍藥並沒有任何的開心,而是冷漠地盯着白臉兒。
“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芍藥等了很久出聲問道。
“什麼?”白臉兒放下舉了很久的頭釵,疑惑地問。
“你利用玉蘿姐姐設計陷害龐公子,李堂大人被你害死了,玉蘿姐姐也因爲這個被你害死了。是不是?”
白臉兒沉默着,其實這不難猜出,他也沒打算隱瞞。
“龐家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他們都死了!龐家叔侄,都遭到了報應。都是你乾的?”芍藥繼續問道。
白臉兒點點頭。
可是芍藥突然衝過來一把推開白臉兒,臉上帶着憎恨:“你要殺人,是因爲我要求你救我的。可是你爲什麼要犧牲玉蘿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玉蘿姐姐一定會...是不是?你說?!”
芍藥並不愚蠢,過了幾天,興奮過後冷靜下來,明白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今得到應證,心裡只覺得如刀絞。
白臉兒並不解釋,只是繼續擦着琴絃。緩緩道:“很多事情,想要成功,總要付出一點代價。就像龐雍,我要殺他,我打不過他,可是我有琴絃,他被我勒死了,沒辦法,他的血弄髒了琴絃,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是這件事,總是要有個人來作爲引導。”
芍藥聽了,彷彿不認識白臉兒,臉上帶着驚恐:“我原來以爲,你只是生的機靈,可是卻不想,你的心竟然這般冷血,渾然不顧無辜人的性命,只是想着做自己的事,你還只是個孩子?我們都被你騙了!”
“如果你不喜歡,以後不會有了!還有,不會有以後了!”白臉兒最後看了芍藥一眼,最後一眼。
玉春樓從來不是白臉兒的家,以後也不會是,所以當芍藥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白臉兒覺得已經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於是他揹着一把琴,一個包袱離開了。
在龐家的假山地下室裡,看着那箱子礦石,感受着強烈的金行鋒煞之氣,白臉兒明白,金行就是金行,他想多了,最合適的方法就是找一處金屬濃烈的地方,順利吸取金行之力。
這樣的地方,恰好有一處。就在白臉兒修煉土行之力的時候,在那座石山上,附近有一處礦洞,他能感受到強烈的銳鋒之氣。甚至在修煉的時候感覺到絲絲滯礙,由此可見,這樣的程度,絕對夠了。
石山,礦洞。
白臉兒藉着礦洞裡的金行之力,已經修煉了兩天,金行也因此而圓滿。而今,他也思量着,石山不用再呆下去了,接下來該去往何處。
若是接下來只在凡俗過此餘生,憑着現在的能力,倒也能安逸富貴一生。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琴魄要修復須凰琴,那就得做到。
而且,自己這般材質,捫心自問,也不會是甘於平庸的人。那傳說中的神魔鬼怪,既然知道了不只是虛幻,而是真實存在,又怎麼能忍得住不去見識?
正在想着,突然感受到外面傳來強烈的靈力波動,洞中的碎石噗噗往下掉。
白臉兒猶豫了一下,把琴放在洞裡,就這樣出去了。
山頂,一紅一白兩道虹光在相互衝擊着,然而這只是肉眼凡胎所能看見的。修煉者的靈念卻可以輕易看清,是一個人在和一把劍鬥法。
白臉兒驚異的同時,也在羨慕着,像這樣在高空來去自如,行蹤不定,何等縹緲灑脫。
蘇紅來作爲還真境的高手,本以爲對付一柄不足全盛時期一成力量的魔劍,該是手到擒來。所以一聽說門裡發佈了這個任務,就自告奮勇跑來了,可是誰知道,即使只有全盛時期一成力量的魔劍,依舊不是他可以對付的。
時至如今,他終於想明白爲什麼那些長老會放任這把血劍不管,反而讓他們這些弟子來嘗試收服。因爲這把血劍是那個人留下來的,即使他已經消失那麼久,依舊沒有誰敢越過線做一點任何侵犯他的事。
“魔初!他已經回不來了,你還要堅持到什麼時候?再這樣下去,我會重傷,你也會殘損得更重。甚至,你能不能保持靈智都是問題。這樣做值得嗎?”
蘇紅來停下來問道。如果繼續打下去,誰也承受不起損失。
血劍在空中懸停,輕微地顫動,低沉的聲音響起:“那又如何?本尊不介意奉他人爲主,主人當年走的時候,已經言明,本尊可以自行擇主。但是,像你這樣的貨色也想試試本尊是否依舊鋒利?玄心宗沒人了嗎?還是說,玄心宗只有一個蕭左了?”
本該是一番辱人的話,可是蘇紅來卻並沒有反駁。想起當年那人的威勢,的確,本宗諸人不過是配角,唯一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只有那個暫借在玄心宗的蕭左了。那兩個人,纔是真正的天才吧?
“你說的不錯,的確,我不配擁有你,我來與你鬥法,不過是全了自己的一個心願。若是那人在,我絕對行完大禮,然後轉身就走,不敢半點冒犯。可是,你只是那個人的一柄隨身佩劍,並且,你現在連我也殺不了!我若連你也不敢一戰,我的餘生必然在懦弱中度過。”
蘇紅來很直白地道。的確,那個人或許是自己再也不可能企及的存在,但是,並不意味着,自己就要永遠生存在他的陰影下。
“嘿嘿,可是你這般趁本尊遭受重創,與本尊一戰,你就不是卑劣嗎?”魔初低沉的聲音傳來,帶着嘲諷。
蘇紅來陡然擡起頭來,握緊手中的長劍:“戰便戰,何須多說!”眼中戰意熾盛。
魔初劍卻並不反感,反而帶着欣賞:“嘿嘿,就衝你現在不爲本尊所動,百年內,你或許可以達到主人一半的成就。你叫蘇紅來?本尊記住了!能讓本尊記住,你足以自傲!”
“多謝!”蘇紅來道過謝,一擊而來,挾着一道熾烈的劍光。眼中除了戰意,便是置生死度外的灑脫了。
魔初劍身迎上去,臨了一聲低嘆:“終於要歸於虛無了嗎?”
緊接着,白臉兒就看到山頂產生無盡的煙塵,飛沙走石,已經看不見裡面任何東西。過了許久,山頂一縷紅光遁走,而遁走的方向竟然是白臉兒原先存身的石洞。
白臉兒顧不上紅光遁走的方向,而是急忙跑到山頂,去找那個叫蘇紅來的劍仙。憑着可以感知方圓五十丈的靈念,想要在山頂找到一個人並不難,很快就在草堆裡找到了一個渾身淌血,手中還緊緊握着一把斷劍的灰衣青年男子。
昏迷中的蘇紅來眉頭緊皺,似乎承受極大的痛苦,但是隨即又好像夢到了什麼東西,眉頭舒展開來,帶着自豪,以及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