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輕柔遲緩,感覺沒有一點力量,可是在宇文洪化來說,無異於平山填海的偉力,印在他的胸前,立時,從胸腹開始,向其他地方延伸,一道道裂紋出現在他的身上,血跡流淌,滴落在地。
“你?!!!”宇文洪化驚怒地指着秦音,他的生機已經被一掌截斷,如今只是迴光返照。
秦音皺眉,突然想起一事,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併攏成劍,點在宇文洪化心脈處,留住了不斷流逝的生機。
“后土在哪裡?”
秦音扶住這一縷生機,使之不散去。
宇文洪化遲緩地望着秦音,一字一頓地道:“想……要……後……土?休……想!”
隨後,一掌往自己頭上拍過去,頓時氣絕。
秦音嘆了口氣,本來想要后土只是一時興起,如今宇文洪化這般執拗,寧死都不願意給他后土,反而是激發了他對於后土的強烈興趣。
宇文洪化已死,血傀儡身上的控制自然解開,只不過兩人**控許久,自身靈竅都已受了污濁,如今稍微回覆了靈智,卻也是元氣大傷,難以穩住自身氣息。
“多謝道友,但有驅馳,必不負所托!”
二人異口同聲,只因爲二人雖是在之前失了神智,但是記憶卻是有的,之前自己二人被一劍削去兵刃,對方卻不下殺手,手下留情,如今更是救自己脫離魔掌,乃是再造之恩。
秦音點點頭,一縷煞氣受意念驅使進入二人體內,四處遊走,遇到被污濁的關竅都會進行疏通還有清理。不一會兒,兩縷煞氣攜帶了少量血腥之氣抽離兩人身體,正是此物控制了他們的身體。
二人驚懼地看着那血腥之物,紛紛躲開,若非此物,二人不必落得如此下場,心中自是憤恨。
“你二人何名?”秦音收起煞氣與血腥之氣,才與二人道。
“我叫方桂,乃是嶽寧宗的長老,之前因爲宇文洪化濫用我嶽寧宗弟子煉製血氣傀儡,上去與他理論,結果不敵被他所擒,煉爲傀儡。”
方桂所在嶽寧宗乃是一處小宗門,甚至四等宗門都很難算得上,所以自是沒什麼名氣。
另外一人卻是叫連成,是一名散修,因爲找尋靈藥提升功行,哪知落入對方圈套,被宇文洪化煉成傀儡。
“你二人如今已是脫得樊籠,沒了桎梏,還不快快離去?”
秦音等了一會兒,掃了二人一眼,見二人還在那裡,於是便道。
方桂猶豫片刻道:“恩公,我二人一個如今沒了宗門牽絆,一個從來都來去自由,今日受恩公所救,不如請允許我二人跟隨在恩公左右。”
秦音還在思考,連成已是跪下,誠懇道:
“恩公乃是大神通之人,輕易可以擊殺宇文洪化,實力強大,所以我二人才生了隨侍之心,只求得恩公庇護!”
隨即方桂也是跪下,與連成一起。
秦音嘆了口氣,道:“罷了,本來我只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而且你二人比我境界也高,所以我有顧慮。而今你二人如此鄭重,我若是不應允,也是太過自以爲是了。”
說罷,手中出現一枚燭果,乃是之前張詠所贈,還留下一份,可以幫二人穩住元神精魂。
將燭果分爲兩半,給二人,道:“我想得到后土,若是願意,你二人可助我,不必勉強,接下來的爭鬥,你們插不上手,但是可以幫我阻擋一些宵小。”
隨即,不待二人迴應,已是化作一道遁光往之前感受到的那處奇異之地而去。
方桂與連成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交換了眼神,看着手中的燭果都在沉默。
“我打算追隨他!”
連成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就將手中的燭果吞下,開始煉化。
方桂點點頭,同樣將燭果吞下,不言而喻。
秦音落在一處亂石堆外,站在近處,望着亂石堆中隱隱散發的血腥之氣,不住打量什麼。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宇文洪化已經死了,我已知曉,你不用顧及什麼,我輩對於血緣親情並不甚看重。”
宇文霸沙啞的聲音從亂石堆中傳出,邀請一個殺子的仇人進入。
秦音沉吟片刻,手中暗暗捏着月寒的劍柄踏進亂石堆。
一腳踏入,整個亂石堆的場景便迅速變化,周圍化作了滔天血海,怒吼着席捲而來。
秦音持劍,一劍劈過去,將血海劈開,久久無法聚合。這一劍,禁錮住了血海之靈,令其無法肆虐。
然後從容地從血海豁口穿過,血海的另一邊,是一座祭臺,祭臺上,盤坐着一箇中年人,目光遠遠投射過來?
“你是哪一位轉世?來自近古?還是更加久遠?”宇文霸好奇地問道。
秦音愣了一下,稍後問道:
“爲什麼不是最近?”
宇文霸迷茫的眼神更加迷茫了,道:
“因爲時間不夠,大帝若是要轉生,至少要謀算準備三萬多年,除非有其他際遇,但是你不太像。”
秦音走上祭臺,看着宇文霸,沉吟片刻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本來我以爲自己來歷平常,只是一個孤兒,如今看來,也是不太像。應該和你說的一樣,該是來自近古以前。”
“哦!”宇文霸點點頭。右手往身後血海一招,血海中心自動排開血水,露出其中的四道人影。
“這是九嬰宗的四人,都是生死境修爲。你如今此身已經到了凝道巔峰,想必還未尋找到破境的外藥。這四人身上生死之氣還算濃郁,若是需要,可以用來化藥,當做是見面禮。”
秦音看了看四人,那四人如今都是垂下頭,神智都已經被矇蔽,封住了五感,形同已死,連生息也無。
實際上這四人從一進入亂石堆,就已經被宇文霸輕易制住,反而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多謝,不過用不上了,我的境,輕易無法破。”
秦音搖搖頭,生死境需要充足的共生死之氣,雖是難尋,卻也不是沒有,至少秦音知道哪裡有。只是,他的境因爲實力的強大,反而越是難以破,因強,反生桎梏,也是一飲一啄。
宇文霸卻是笑着道:
“恭喜,如此,大帝之位,道友必定再登!”
修士若能破生死境,憑着毅力,定然可以在生死大限之前至少突破至虛境巔峰。
修士若是能破虛境巔峰,一步登仙,必定能至皇者之境。
可是大帝之位卻不同於其他境界,除了恆心毅力,資質,還需要氣運,更多的是看資格。
大帝已經是一界的鐘靈毓秀,集一界天地氣運於自身,爲一界所認可,除此之外,於天地來說,不過是萬物芻狗。
當然,造化神秀已是另一個層次,本身已是不弱於一界,自然可以諸多不忌。
秦音冷笑一聲,大帝就如何如何了嗎,造化神秀也不過就是在這一界威風。至於界外……
秦音頓時冷漠下來,若是不出這一界,恐怕,所有縈繞在己心的疑問都難以解開。若是不能明悟己身,這仙,這道,不修也罷!
就在秦音心念盈起之際,周身氣機不斷飆升,威勢壓迫周遭血海不斷洶涌咆哮,卻是無法靠近祭臺十丈範圍內。
宇文霸驚懼地看着周圍的血海,血海是他道法蘊養,自然應該如臂指使。可是在此刻,他竟然只能感受到血海痛苦地翻騰,自己強行控制,卻無法使之安靜下來。
“道友!道友!快停下!”
宇文霸焦急地喊道,血海不受控制,就快要崩潰了,就連血海下藏着的另一物也快要被驚動了。若是真的驚動了下面那一物,一切千多年的謀劃就化爲一朝流水了。
秦音聽到了宇文霸的呼喊,情緒漸漸穩定,心念也漸漸迴歸。
只見周圍血海滔滔,狂亂不堪,血海下那恐怖的氣息也更加明顯。這也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宇文霸在謀算着什麼。
宇文霸控制血海淹沒了九嬰宗四人,惋惜地將四人軀體投入血海下方的那一物口中。
本來他是想將借秦音之手殺了九嬰宗四人,如此一來,移花接木,就將仇怨轉移到了秦音手上,他便有了緩衝的時間,等待血海下那一物完全成熟。
只可惜,秦音並不上鉤,卻是謀劃失敗。九嬰宗四人被擒,雖然如今安然無恙,但是四人被擒之前定然已經將四人的情況報告給了九嬰宗知曉。
九嬰宗的仙境存在必然很快到來,自己以前因爲血魂宗所受的傷勢,必然無法扛過九嬰宗兩位以上仙境的打擊。
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有時間。
“道友,且看此物是什麼。”
宇文霸手中浮現巴掌一塊大的稀泥,竟然還在自己蠕動,變換形狀。
后土!
只有后土會這般神奇,而且還有其氣息的詭異以及滄桑,必然存世久遠,來頭極大。這一切都表明這很可能就是后土!
“后土?!”
秦音未曾見過後土,不過他總不會拿一塊普通泥塊來僞裝成后土。
“正是!此物與道友,且需道友助我一事。”
宇文霸大氣魄,須知不破不立,以後土求一幫手。此人,便是秦音。
力量層次,他看的分明,那是法則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