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將月寒換至左手,看着右手不斷地滴血,不禁皺眉。右手雖然表面並沒有傷痕,可是其實,右手臂骨已經碎了七成,宛如蛛網一般。
最後一劍,秦音只來得及將月寒中的魔初收起,那一劍就已經到來,避無可避。
至此,秦音將月寒扔在地上,月寒便摔成了滿地的碎片。跟隨自己數年時間,如今化作一堆破鐵塊,秦音不知爲何心中傳來一絲悶痛。
秦音低頭摸着胸口,呢喃着:“原來,你還會痛嗎?你還沒消失嗎?否則,本座怎麼會受傷?”
旁邊,絕心呆呆地看着秦音,吶吶不能言。
“該是去往絕塵宗了!”
秦音深吸一口氣,絕塵大帝已然迴歸,宗內局勢定然發生極大改變。
至於荀海之前所說的天墟不知爲何物,問過絕心,她也不知道,看來只能去絕塵宗查了。
……
絕塵宗主峰大殿,絕塵大帝坐在主位上,靜思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帝君,那炎帝派人來結盟,不知帝君見還是不見?”
銀華站在下面謹慎地問道。
絕塵依舊沉思着,這已經是銀華問的第三遍了。
終於,當銀華放棄退下之時,絕塵從沉思之中醒過來,朗聲道:“告訴炎帝,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和本座結盟!”
銀華一聽,咯噔一聲,這是**裸地得罪炎帝啊,這樣一來,豈不是平白樹立了一個大敵?
然而銀華卻是不知,雖然同是大帝,卻在這一境界中被區分了好幾個層次。
首先,對於炎帝,絕塵大帝並非沒有了解,畢竟炎帝所在時代較之絕塵大帝還要早,所以,對於炎帝的強大,絕塵有相當的瞭解。瞭解過後,他發現其實炎帝甚至還不如他自己。
絕塵沉思卻是在篩選如今冒出頭的帝君當中,有誰能夠代替青帝的作用,成爲他的盟友。
畢竟絕塵再強,他依舊是一個人。即使當年那個時代絕塵大帝碾壓八荒,其餘六帝皆對其極爲忌憚。
銀華往謝意那裡看了看,卻見謝意正在閉目養神,對外間事務一概不理。銀華無可奈何,只能回到隊列。
“好!既如此,本座已然迴歸,那就啓動戰爭吧!燼劫,總要先亂起來!”
殿內衆人皆是一片震驚,絕塵大帝竟然要在此時出頭,這樣無異於將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必然會招來衆多勢力的打擊。
然而,雖是短短時間的相處,衆人已經明白,絕塵並不是一個有事情大家一起商量的人。絕對的一言九鼎,絕對的被服從,絕對的生死予奪。
衆人盡皆神色肅然,等候絕塵後續的話。
“自古以來,州與州之間的修士戰爭,從來都是爲了奪取更多的生存可能,燼劫之下,所有人都不可避免。誰能夠在劫數之下佔據更多的資源,提升自己,就有更強大的實力去改變一切。”
“本座鎮壓一個時代數千年,久不出世,如今歸來,本座要讓所有人知道,本座的威嚴!小小的炎帝就敢來捋本座的鬍鬚,就從他開始吧!”
“召集所有宗門弟子長老,發放寶庫內一半的寶物,提升門下的實力,半個月之後,發兵西陳州!”
炎帝歸來,勢力集中在西陳州焚炎山脈,也就是在西陳州境內。但是實際上,炎帝如今所率領的勢力卻是來自西陳州四大上宗中的日華門,因爲炎帝本就是二十萬年前日華門前身昊天宗的宗主。
所以炎帝如今歸來,輕而易舉就取回了屬於自己的權利。
雖然炎帝只是佔領了日華門一個宗門,但其實四大上宗守望相助,西陳州內又沒有大帝層次鎮守,甚至至境都沒有幾個,所以自然其餘三宗如今顯然以日華門爲主。
於是乎,炎帝下令,日華門搬遷至西陳州核心地帶焚炎山脈。
絕塵下令攻打炎帝勢力,雖然沒有明白劃定到底攻打多大的地方,但是一個發兵西陳州就已經將整個西陳州囊括進去了。
要說絕塵突然下令挑起修士全面戰爭,其實還是不滿自己如今所掌控勢力太小。自他迴歸,就與青帝論過地盤歸屬問題,青帝拒絕了絕塵,但絕塵也拿青帝無可奈何。
所以,從別處搶奪想要的東西也就順理成章了。
而地盤勢力面積其實又關係到一個更加不廣爲人知的秘密,絕塵卻是知道的,所以極爲迫切想要爭奪地盤。
絕塵宣佈了這個命令之後,便消失在了主峰大殿內。
焦茗面無表情地望着大殿上面的主位,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才哂然一笑,搖搖頭走開。
在剛纔的一剎那,焦茗想的是:一個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大帝,到底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去挑戰?
旋即,他想起絕塵歸來那日,與莫名存在的交手,以及落在山巔,生生壓下主峰十丈,自此,焦茗便搖頭自嘲自己的不自量力。
終究,大帝也是分層次的啊……或許,只是或許,焦茗覺得自己可以換一位帝境去嘗試。
比如說——炎帝!
若是謝意可以得知焦茗當時的想法,或許他從此再也不會生出與焦茗一較長短的心思。
有的人,從來,眼界格局,想到的事情就不一樣,看到的其實決定他的日後成就。
秦音落在主峰下,站在主峰入口前,皺着眉頭。
主峰入口前的碣石碑已然不知去向,同樣,靈念輻射出去,瞬間得知,不僅僅是主峰,其餘十三座輔峰下面的碣石碑都已經同樣不知去向。
就在秦音沉吟之際,身後一個站了許久的人走近。
“不用看了,碣石碑已經被那位收走,本就是他留下的重生手段,收走也不足爲奇。”
焦茗望着腳下的坑,難以想象那位竟然能夠佈置如此驚人的後手來重生,其心智手段的確令人讚歎不已。
況且,這還只是一位,那些如今還未冒頭的故舊大帝還不知道各自又是以如何驚才絕豔的手段重新降臨在這個時代,而且還都是近乎於巔峰狀態。
秦音突然擡頭望主峰峰頂望去,冥冥之中,在那座大殿內,一雙威嚴的雙眼正在注視着峰下所發生的一切。
秦音目不轉睛地與那眸光對視,許是對方覺得秦音的舉動對其是一種冒犯,眸光之中投影了無盡的畫面,一瞬間充斥進秦音腦海,最後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湮滅了眼前的一切。
秦音突然到了極限,不得不閉上眼。然而,眼角卻有兩道斑駁的血淚順流而下。
“沒想到你比我還要瘋狂,卻是小看你了。”
焦茗滿是讚賞地看着秦音直點頭。
秦音睜開眼,血淚竟然一瞬間倒流,涌入眼中,消失不見。
然後秦音微微一笑,略帶嘲諷地道:“不過是終究會死的一個,且讓他暫時風光風光!”
焦茗皺着眉頭,如此狂妄的話語竟然從秦音口中說出,這不是焦茗所認知的那個秦音。
突然,焦茗憂慮地想到張詠,那位如今雖然已經醒來,可是至少還沒有迷失自我。如今秦音的舉動卻不由得讓他爲張詠而擔憂。
多事之秋,自然事事雜蕪,越來越亂了。
燼劫將至,天下,要大亂了!
秦音來到第三峰,出口處已經聚集着好些幽谷弟子,包括肖芳。
甚至,肖芳身邊還站着兩女,竟是方清薇,或者說是方清水。
“公子!”
方清薇以及方清水走到秦音身前,滿心歡喜地看着秦音,一別數年,兩女竟然都已經成道,尤其是方清薇竟然有入道境的修爲。
秦音本是頗爲詫異,可是自往生心冥之後,七情六慾便已經斷了個七七八八,唯留幾許殘存的障念。
方清水方清薇從秦音淡漠的表情中似乎察覺了什麼,臉上的欣喜不覺淡了許多。
許久,秦音似是有些勉強的露出一個微笑:“不錯,修爲!”
聽得這句,方清薇方清水終於恢復了少許的笑容,臉頰上抹上一層淡淡的緋紅。
待安撫過方清薇方清水之後,秦音纔看向肖芳和其餘幽谷弟子。
肖芳恬淡地捋了捋額間的髮絲,原來性格剽悍的大小姐竟然也有如此溫婉的一面,若是過往的秦音必然極爲驚訝。如今卻只有報以點頭淡淡一笑。
就在此時,秦音突然往第三峰大殿門口望去,臉色冰冷了幾分。
第三峰峰主孫大發揉着酒糟鼻往嘴裡又灌了幾口渾酒。
秦音冷冷地對着孫大發笑了一下,眸中紫意與黑色交雜,顯得邪異而又放肆。
孫大發被這一個笑陡然驚得目瞪口呆,葫蘆裡的渾酒流出來直接灑在衣衫上,竟然毫不知覺。
“怪事……怪事……妖孽……妖孽……”
孫大發吶吶地抖動着嘴脣,一時間口齒不清。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孫大發貴爲一峰之主,修爲臻至仙境,對於秦音的境界自然一目瞭然,可卻是秦音的境界令他被嚇到了。
一年多以前,秦音還在主峰爆發了一次,從入道直接進入到凝道,只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
如果說這樣的晉級可以歸咎爲厚積薄發,可是已經厚積薄發過一次,難道又從凝道境直接跨越了數境,直接到了虛境巔峰?
孫大發擔憂地想着自己之前對於秦音的猜測,如今更加肯定了幾分。
“又一位大帝?是好是壞哦?”
孫大發頭痛地搖搖頭,努力不去想,捶捶腦袋,又往嘴裡灌了幾口渾酒,拖拖踏踏地走進大殿。
秦音收回目光,神色重新化作淡然,可是一份感知卻一直牽繫在孫大發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