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讓楚聿衡和姚菍沒想到的是,竟然有律師找上門來。
當時纔不過早上7點的功夫,由於是週末,前一天晚上姚菍又沒有睡好的緣故,一貫早起的楚聿衡已經在廚房做早餐了,而姚菍還在牀上一夜無夢的昏昏欲睡。
那個律師就是那日在警局,跟在夏東豪身板,惹姚菍討厭了的律師。沒想到他會找到家裡來,倒是讓楚聿衡意外了下。
律師的到來並沒有讓楚聿衡驚動姚菍,他只是客氣的把他‘堵’在門口,問他來這裡有什麼事。
雖然楚聿衡早就想到這律師目的並不在他,但老實說,對於夏東豪身邊的人,他並不打算讓他進門‘接觸’姚菍。儘管昨晚睡覺的時候她的情緒看似穩定,但實則並不穩定。見到夏東豪身邊的人難免會引起她情緒的起伏來。
律師在如他所想的看了眼屋內後,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表情平靜而嚴肅的說,“楚先生,我今天過來是來找楚太太的。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夏先生的事,夏先生曾在生前委託了我一些事,現在夏先生已經去世,我將代理他把這些事交代和處理一下。”
說到這,律師頓了頓,“當然,這些事是跟楚太太有關的。”
楚聿衡點點頭,雖然說話間是以一種抱歉的口氣,但他臉上卻毫無半點抱歉的意思。“很抱歉律師先生,我太太昨晚休息不太好,現在還沒睡醒,所以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告訴我,到時我會轉告她。”
律師卻皺皺眉的說,“不好意思楚先生,這件事恐怕你代替不了。因爲我手中的文件是需要楚太太簽字的。”
正說着話時,姚菍從樓梯上下來,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疲憊,只見她對律師說,“律師先生,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就連律師都沒想到,姚菍的語氣還挺客氣有禮的,完全不似那天霸道的讓他閉嘴的架勢。那感覺,簡直讓他一度懷疑她是不是都忘了他?
大清早並不是一個適合喝茶的時間段,但是家裡既然來了‘客人’,楚聿衡便客氣的詢問過他是否有吃飯,需不需要留下來吃點東西,或者來點茶水、咖啡之類的。
律師客氣了一下後就問楚聿衡要了杯咖啡。
他早晨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但卻有在一大清草喝杯子咖啡的習慣。而此時,他卻聞到了這個英俊的男人爲他心愛的妻子早起烹飪了一份中式早餐的味道。
“很抱歉楚太太,這個很不湊齊這個時間來,正好打擾了你們吃早餐的雅興。”他一向不是個客氣的人,向來也有話直說,一如那日他實在看不慣姚菍那麼針對夏東豪。
沒錯,這的確不是一個內斂的律師該有的性格和處事方式。
“沒關係。”姚菍隨口道,坐在沙發上的姿態已經表明了她在等着他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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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律師也不繞彎子的直接從身邊揹着的包包裡拿出幾份文件,仔細查看後一一羅列在桌上。“我姓趙楚太太可以叫我趙律師。是夏先生委託我來的,當然,前提是如果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的話。”
這律師的說話方式倒是有那麼點像夏東豪,直接的時候真直接。
但是他說的話還是讓姚菍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如果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的話?她該怎樣理解這句話?夏東豪早就知道他自己在劫難逃了?所以已經通過律師交代後事了?所以等他一死,這律師就可以立刻過來找她?
等等!找她?找她幹什麼?
“我可以問一下,夏東豪是什麼時候委託你的麼?”
雖然這是一個私人問題,也並不屬於有關文件上的內容,該回答的範圍內,但律師卻還是如實的告訴了姚菍,在那時,她卻並沒有看到他眼角一劃而過的銳利。
卻被他的話像是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似得,讓她整個人都感覺驀地一跳!
律師說,“我想夏先生應該在之前去找過楚太太,並告訴楚太太,他打算把夏氏的50%過到楚太太名下。有這回事吧?沒錯,就是當他有這個決定的時候過來找的我。”
姚菍努力控制住呼吸,“你的意思是,把夏氏的50%轉給我,是夏東豪的意思?而並非夏明軒的意思?”
當聽到姚菍這麼說的時候,律師的眼底卻帶了一抹明顯的諷刺,“夏總?雖然當我知道楚太太是夏家人的時候我也有點意外,但是我想楚太太對於夏季的事並不瞭解。就比如,夏總是一個連自己蓕鉬親生兒子都不會讓利的人,又怎麼會把夏家的江山拱手讓人一半呢?而對於阻礙夏家前途的人,不管對方是誰,他都會處置而後快,這點,相信楚太太已經看到了夏小姐的下場。親生女兒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楚太太你呢?要知道,後來你的步步緊逼,如果夏總再不把你列爲眼中釘,肉中刺的範圍,欲處置而後快的行列,那未免就顯得夏總太寬厚仁慈了呢!”
姚菍沒想到這個律師居然知道這麼多!這讓她不由得聯想到了前一天晚上夏東豪打電話給她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說了一下話,問她願不願相信他,她卻帶着不屑的語氣給他否了,現在想來……
“你的意思是,夏明軒他想殺了我?但是……夏東豪卻在一直保護我?”姚菍的指甲緊緊刺入掌心,在她說這的時候,楚聿衡剛好把咖啡端上來,聽到這話時他眸色微微變了變。
越是這個時候,律師卻反而沉默了下來。這卻讓姚菍心頭的疑慮和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甚至噌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所以說,夏明軒的死並不是他畏罪自殺,而是他和夏東豪之前有過一番針鋒相對,而他是那個落敗的人?不管那些有毒的化工液體到底誰弄的,他都把所有的罪名攬了下來?可是,夏東豪是怎麼扳倒他的?他用了什麼理由和方式能夠扳倒夏明軒?難道夏明軒當時連夏東豪都想要除掉?夏東豪的反擊……他是爲了他自己存活下來,還是爲了……保護我?”
當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姚菍突然周身充滿了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她怎麼都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結果居然會是這樣的!!
尤其當律師神色淡淡的說,“自保和保護你有什麼本質區別麼?”
是,聽起來前者是爲了他自己,後者是爲了她。但是如果仔細分析的話,就會發現的確沒有任何本質區別!因爲不管是自保還是保護她,都是他自己先要活下來,而活下來以後……纔可以保護她!
所以就像他說的那樣,爲了她,他可以除掉任何想要傷害她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父親……還有他的妹妹。他一直以來爲她所不齒的冷酷手段,居然有那麼有那麼一種……是爲了在險境中保護她?
而夏東豪跟她說過的話,她居然一句也不信!非但如此她還惡言惡語的諷刺他,並且始終都以一種極其討厭的態度針對他。難怪他前一天晚上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會與以往不同的帶着種霸道的語氣,好像有什麼話他一定要說完它,但其實,他也並沒有說什麼。
當然,其實他也知道的,他說了她也不會信。所以後來他乾脆就不說,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想要聽聽她的聲音。
只是她沒想到,當時她所有不好的預感都是因爲他已經決定要了結自己。難怪她一直在乎的點都是他是否願意投案自首,而他在乎的點則是她是否會相信他,是否會爲他難過,會想念他。但是,她卻就是一句軟話都不肯說給他聽。甚至那個時候她還覺得他不值。
所以,他從打完那個電話一直到凌晨三點,都想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呢?
楚聿衡上前撫了撫姚菍的肩膀,示意安撫的讓她坐下。神色冷靜的對律師說,“趙律師今天前來有什麼事就長話短說的吧。你也看出了我太太今天氣色不太好,我也希望她可以多休息一下。”
說話間,他的眼神卻已看向桌上律師帶來的那幾份文件,不過神色流露出來的卻是半點也不感興趣。彷彿現在他不但不希望看到這些文件,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他!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可以迅速帶着這些他們一點也不想知道里面寫了些什麼的文件,立刻滾出這裡!
因爲楚聿衡知道,姚菍那煞白的臉色完全可以看得出,現在她情緒極其的不穩定!這讓他很擔心這個律師會接着曝出更多事來刺激到她此刻非常薄弱的神經,導致她情緒的崩潰。
“好吧,看得出楚太太的臉色很不好,想來昨晚大家都沒睡好。我原本還以爲楚太太真的很不喜歡夏先生,曾多次爲夏先生的一番苦心鳴不平,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楚太太的情緒足以稱得上……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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